萧珩点头赞许:“明智。本王这里也有些证据,或许能助小姐明辨是非。”
他取出一本陈旧账簿:“这是十年前北狄与朝中某人交易的记录,原本藏于瑾妃宫中。母妃遇害前夜,将此物交予心腹保管。”
赵晚意翻开账簿,上面详细记录了边境军械粮草的交易时间、数量和经手人。许多交易都与当年几场大败仗的时间吻合,而经手人一栏,多次出现“李府”的字样。
“这些交易,与沈大人当年调查的线索完全一致。”萧珩轻声道,“母妃正是因为发现了这本账簿,才遭毒手。”
赵晚意心中震动。若这账簿属实,那么李辅国就是通敌叛国的真凶,而瑾妃和萧珩则是试图揭露真相的正义一方。
但她经历了昨日的教训,已不敢轻信任何人:“殿下为何现在才将这些证据示人?”
萧珩长叹一声:“因为时机未到。李辅国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若无十足把握,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而且...”他目光深邃地看着赵晚意,“本王需要可信的盟友。”
赵晚意心念电转。无论萧珩是真心合作还是另有所图,现阶段与他联手对抗李辅国,确实是最佳选择。
“殿下需要晚意做什么?”
两日后,皇宫百花宴。
御花园内百花争艳,香气馥郁。王公贵族、文武百官携家带眷,穿梭在花丛间,言笑晏晏。表面上一派祥和,实则暗流涌动。
赵晚意作为六皇子宾客出席,穿着一袭淡紫色宫装,既不失礼数,又不显张扬。她安静地跟在萧珩身后,目光却敏锐地扫视着在场众人。
萧珩今日格外引人注目。他不再是平日那副病弱模样,而是神采奕奕,与各路朝臣谈笑风生,举止间隐隐透出皇子威仪。赵晚意注意到,不少官员对他态度恭敬,显然他在朝中势力不容小觑。
“看那边。”萧珩借赏花之机,低声指向不远处的一群人,“李辅国正在与兵部尚书交谈,旁边那位是吏部侍郎,都是他的亲信。”
赵晚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李辅国被几位官员簇拥着,俨然是众人焦点。他似乎察觉到这边的注视,转头看来,与赵晚意目光相接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光。
“他看见我们了。”赵晚意轻声道。
萧珩不以为意:“正好让他知道,你我有合作之意。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让他猜不透我们的真实关系。”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园门处传来。大皇子萧璋携王妃驾到,声势浩大,立刻吸引了全场目光。赵晚意注意到,李辅国见状,立刻带人迎上前去,态度恭敬有加。
“大哥与李辅国走得很近啊。”萧珩语气平淡,眼神却锐利如刀。
赵晚意低声道:“殿下可知,大皇子与李辅国是何关系?”
萧珩冷笑:“李辅国之女是大哥侧妃,两家联姻已久。这也是为何李辅国极力扶持大哥继位的原因。”
赵晚意心中了然。朝堂之争,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沈家冤案不仅关乎个人恩怨,更与皇位继承息息相关。
宴会正式开始,众人依序入座。歌舞升平中,赵晚意敏锐地察觉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她故作不知,专心欣赏歌舞,实则将那些人的面貌一一记在心中。
酒过三巡,大皇子萧璋忽然起身,向皇帝敬酒道:“父皇,今日百花盛宴,儿臣有一事启奏。”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皇帝微微颔首:“皇儿有何事?”
萧璋目光扫过在场的赵晚意,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儿臣听闻,近日京城有沈家余孽活动,似欲为当年叛国之案翻案。儿臣以为,此事关系国本,不可不查。”
赵晚意手中酒杯微微一颤,酒水险些溢出。萧珩在桌下轻轻按住她的手,示意她镇定。
皇帝皱眉:“沈家案件已过去十年,为何旧事重提?”
萧璋道:“只因儿臣得到密报,沈家当年可能有余孽幸存,如今正潜伏在京中,图谋不轨。”他目光直指赵晚意,“甚至可能伪装身份,混入今日宴会!”
一时间,全场目光聚焦在赵晚意身上。她感到无数道视线如针般刺来,其中不乏幸灾乐祸和好奇探究。
萧珩从容起身,微笑回应:“大哥此言差矣。沈家案件当年已由父皇圣裁,若有疑问,岂非质疑父皇英明?况且今日盛宴,何必谈论这等扫兴之事?”
李辅国此时也起身道:“老臣以为大殿下所言极是。沈家案件关系重大,若真有余孽幸存,确应彻查,以安民心。”
赵晚意心知这是李辅国和大皇子的联手发难,目标直指她的身份。若此时身份暴露,不仅复仇无望,更会连累赵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珩忽然笑道:“巧得很,本王近日也得到一些关于当年沈家案件的线索,或许能解诸位疑惑。”
他击掌三下,一名侍卫捧着一个木匣走上前来。萧珩打开木匣,取出一本账簿:“这是十年前北狄与朝中某人交易的记录,上面详细记载了某人通敌卖国的证据。”
李辅国面色微变,显然认出了那本账簿。
萧珩继续道:“有趣的是,这账簿原本藏于瑾妃宫中。母妃遇害前,曾向父皇密报朝中有人通敌,不料反遭诬陷。如今看来,真凶另有其人!”
全场哗然。皇帝面色凝重:“珩儿,此言当真?”
萧珩躬身道:“儿臣不敢妄言。这账簿笔迹可请专人鉴定,其中交易记录也可与兵部档案核对。”
大皇子怒道:“六弟何必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说的是沈家余孽之事!”
萧珩直视萧璋:“大哥如此急切地要定沈家余孽的罪,莫非是怕沈家平反后,某些人的罪行会暴露?”
二人剑拔弩张,气氛一时紧张到极点。
赵晚意心念电转,忽然起身道:“陛下,民女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她身上。皇帝打量她片刻,道:“你是赵家之女?但说无妨。”
赵晚意盈盈一礼:“民女虽不知朝政大事,但知一个道理:真金不怕火炼。既然六殿下有证据,大殿下有疑虑,何不彻查当年案件,以正视听?若沈家确有冤情,应予以平反;若无误,也可堵天下悠悠之口。”
她声音清脆,掷地有声,既不得罪任何一方,又将问题巧妙引向彻查案件本身。
李辅国眯起眼睛,首次正视这个他一度轻视的女子。他没想到赵晚意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如此冷静机智。
皇帝沉吟片刻,最终道:“此言有理。传朕旨意,重启沈家案件调查,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
圣旨一下,大皇子和李辅国面色难看,萧珩则眼中闪过胜利的光芒。赵晚意表面平静,心中却波涛汹涌——十年等待,终于迎来为家族平反的曙光!
宴会不欢而散。离宫途中,萧珩与赵晚意同乘一车。
“今日多谢小姐出手相助。”萧珩真诚道,“若非小姐那番话,父皇未必会下决心重审此案。”
赵晚意轻轻摇头:“是殿下准备充分,晚意只是顺水推舟。”她顿了顿,问道,“那本账簿,殿下从何得来?”
萧珩微笑:“这要多谢小姐。那日慈云寺中,小姐机智保住了沈大人留下的绢帛,本王受到启发,想起母妃也曾留下类似线索。”
赵晚意心中一动,终于下定决心。她从袖中取出那卷绢帛的抄本,递给萧珩:“这是先父遗言,或许对殿下有用。”
萧珩接过绢帛,仔细阅读后,眼中闪过惊喜:“这上面提到的墨韵斋和密室,很可能藏有关键证据!”
赵晚意点头:“晚意原本打算独自调查,但如今看来,与殿下合作或许能更快揭开真相。”
这是她首次主动向萧珩示好,意味着两人正式达成合作。萧珩明白其中的意义,正色道:“小姐放心,本王必不负所托。”
马车在赵府门前停下。赵晚意正要下车,萧珩忽然道:“小姐今日在宫中的风采,令人难忘。”
月光下,他的目光柔和而真诚,与平日深沉莫测的形象判若两人。赵晚意心中一颤,匆匆道别后下车离去。
回到房中,她靠在门上,心跳依然急促。今日不仅是她与萧珩的首次联手,更是她复仇之路的重要转折。而萧珩那句赞美,更是在她心中激起涟漪。
然而想到沈家血仇,她立刻压下心中悸动。大仇未报,何谈儿女私情?她与萧珩之间,终究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
窗外月色明亮,赵晚意取出父亲留下的玉佩残片,轻轻摩挲着。断裂的玉佩仿佛在提醒她,前路依然艰难,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而在六皇子府中,萧珩也在凝视着手中的绢帛抄本,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赵晚意今日在宫中的机智与勇气。这个女子,不仅有着惊人的智慧,更有着与他相似的孤独与坚韧。
“赵晚意...”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京城的夜,深沉而漫长。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不同的地方,望着同一轮明月,各自思索着未来的道路。
他们的联手才刚刚开始,而前方的挑战,远比想象中更加艰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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