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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敛翮来依

夜幕掩下天光,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夜市开始,清石溪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和气生财不开夜摊,江和环视一圈店内,已无客人,便开始收拾准备打烊。

待关门之时,江和看见了蹲在门口的林时依,惊讶之余出声问道:“林小姐,你怎么在这?”

林时依回过神来:“是少东家啊。”

她抬起头应了江和又低下头,双手环住膝盖,下巴抵在手臂上,看上去十分失落:“我在等人,不过现下看来,好似是等不到了。”

林家也是和气生财的主顾之一。

江和自幼便认识林时依,虽谈不上红颜知己,但也算是同龄好友,平常时候能说得上几句熨帖话。

江和见眼下林时依这副失落模样,心中不忍,将门再度打开:“先进来坐吧,夜里凉,别冻着了。”

“不劳烦少东家了,我这就走。”

林时依站起身来,因蹲得太久腿站不稳,一个趔趄往前摔去,被江和眼疾手快扶住。

待林时依站稳,江和才松了手,林时依道了句“多谢”。

江和不放心她这个样子独自回家:“林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林时依点点头,江和重新回店里提了盏灯。

回林家的路上,烛火映着两人并排而行的身影,路边树木葱郁,依稀可听见蝉鸣,林时依忽然问道:“少东家,你觉得封翎是个怎样的人?”

封翎?

江和想了一会,记忆才清晰起来。

幼年时曾跟着江凛送点心见过他几次,此人与林时依是青梅竹马,那时人人都以为林封两家会结秦晋之好,江凛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后来封家突遭横祸家道中落,举家搬离清石溪,再无音讯。

林时依突然问起封翎,江和猜想他可能回来了,还与林时依见了面。

只是见林时依这模样,怕是不太愉快。

江和如实回答:“许久未见,我难以言说。”

“也是……”林时依喃喃低语,若有所思。

江和回到家时,看见沈君竍正倚在自家门前,低眉而思。

“先生?”

沈君竍闻声抬眸温声道:“今日买了壶好酒,想邀江公子同饮。”

想到沈君竍可能等了很久,江和感到歉意:“今日遇着了点事,回来晚了些,让先生久等了。”

“无妨,当下便是最好的。”

沈君竍做出邀请手势。

沈君竍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嘴里哼着曲,看上去心情十分好。

江和好奇:“以前不曾听先生哼曲,先生最近可是听曲了?”

沈君竍笑答:“新来的戏班,与同僚去听过一两回,甚为惊艳。”

江和心想,能入沈君竍眼的,定然不会差。

他见沈君竍心情颇佳,心里也跟着欢喜。

——

清石溪新来的戏班搭上戏台,只一回登台,名声便迅速传开。

人们讨论句句不离台柱子清秀柔美的相貌。

林时依是被吕晴拉着出门看戏的。

两人是结交的好姐妹,吕晴不忍看林时依整日待在府内郁郁寡欢,连拉带哄地把林时依带到了戏园。

林老爷自然欢喜,同吕晴一道劝说林时依出门,林时依推脱不过,直至到了戏班入座,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满堂哗然,林时依只觉喧闹皱起了眉,但看着吕晴一脸兴奋样又忍了下去。

待戏开场,众人噤声,林时依才有心思往戏台上看。

既然来都来了,也别辜负了这一趟才是。

台上唱的是一场风月戏——《清月吟》。

讲的是穷小子与富小姐的爱情。

两人于街上偶遇暗自倾心,私下幽会被小姐的爹抓住,被迫生生分离,最终小姐郁郁而终,男子闻后呕血而亡。

一场有情人终难相守的戏,本就撩人心弦,加之台柱唱得婉转凄怨,惹得在场看客无不落泪。

林时依亦是清泪涟涟。

待曲终谢幕,堂内好一会才恢复人声,众人皆拍手叫绝,谈论着曲中故事。

林时依痴望着已经空落落的戏台,吕晴见她这副痴迷样,递了手帕给她,提议道:“时依,要不要去后台瞧瞧?”

林时依用帕子拭去泪水,深吸口气:“可行?”

见林时依有兴致,吕晴拉起林时依就往后台走:“有什么可行不可行的,每日拜访之人多了去了,不差我们两个。”

“可是,晴儿。”

林时依还是有些犹豫,怕此举太过贸然唐突。

吕晴道:“好啦,时依,我们且先问问,若人家不愿见,那便也不强求。”

林时依便默许了。

后台内,封翎卸下满面戏妆,原本白皙柔美的脸庞显露出来。

“封翎,有人找。”

温城将半边身子搭在封翎身上,看着铜镜中的封翎忍不住调戏道:“不愧是咱们戏班貌美如花的台柱子,惹得多少小姐倾心呐,这不外头正有两位小姐等着见你呢。”

封翎佯装恼怒:“温城,我说了不见来客,你怎么还把人往里带?”

温城:“唉,两位小姐一脸真诚,又生得貌美,我这不是不好意思拒绝嘛。”

他耍起无赖:“封翎,封哥哥,我的好哥哥,你就去去见见吧,我都跟人家说了你在,这会再把人打发走,那太丢人了。”

封翎:“既知丢人,下回便不该这么莽撞。”

“是是是,封大台柱说的是,小子我谨记于心,这回劳烦台柱去见一面应付应付。”

封翎无奈,脱下戏服换上常服,出门见客。

封翎和林时依的目光只一对上便认出了对方。

林时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所措,封翎倒是镇定,朝两人行了礼。

吕晴不知内情,拉着林时依的手一脸激动:“时依,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台柱子果然十分俊美。”

碍于吕晴在场,林时依玲珑心思,敛起慌乱回礼,三人说了些场面话便散了。

离去之时,林时依不时回头望,封翎站在原地面色如常,袖口下却五指收拢握成拳。

既然回来了,迟早是会碰上的。

虽早有心理准备,封翎心中却还是五味杂陈。

次日,封翎收到一封信。

檐风亭见。

短短四字,封翎便知道了是林时依,檐风亭是他们幼年玩耍之地。

该来的总会来,封翎着装齐整前往赴约。

檐风亭如今再看已是荒废模样,周围杂草丛生,亭瓦掉落多块,碎了一地残破。

入目皆是灰暗,林时依是其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她一袭鹅黄长裙,早早等候在亭中,纤纤细手抚弄着亭边杂草,眼中晦暗不明。

“林小姐。”封翎上前行礼。

人是那个人,只是他如今对着她,恭敬得体又疏离,林时依的心刺着疼。

“为何?”

当年为何搬走?

为何走后不给她写信?哪怕只一封都好。

这些年你过得如何?又为何去了戏班?

为何你如今对我如此陌生?

既已如此陌生,今日又为何要来?

你又可知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

林时依想问得太多太多,见封翎态度疏离,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

封翎绝情道:“见林小姐困于前尘往事,封翎今日特来相告,前尘逝去不可追,小姐只需当成细水流过,从今往后不必再提,亦不必再忆。”

“不必再提,亦不必再忆。”

林时依喃喃重复着封翎的话怅然若失。

她猜封翎这些年应是吃了许多苦,她今日来只是想关心他,或是为他做些什么。

可是封翎貌似并不需要。

她原以为封翎还念着旧,还记得幼年许下的承诺。

可封翎的背影决绝渐行渐远,她看得模糊不清,如同雾里看花一般,她已看不透封翎。

在没有彼此参与的岁月里,封翎已愈行愈远,而她还守在原地,傻傻地等。

——

暑热渐消,蝉鸣也缓缓落了下去。

封翎的每场戏,林时依都会去看。

她只是坐于台下如寻常看客无二,该鼓掌时热烈鼓掌,散场时自行离去。

若与封翎对视上了,便微微点头示意,客套地笑笑,眼神不多做纠缠。

林时依又写了好几封信给封翎,左不过是些日常闲话,半点不提及情之一字。

封翎也回了信,字数寥寥,不过是些客套话,林时依却为此喜上眉梢。

好在,他还愿理会她,那她就还有时间,等他回心转意,或者暖他的心。

唯一次她逾了矩。

她写信邀请封翎陪自己过生辰,说她会在和气生财等他。

可她最终没能等来封翎。

归家后,诸家送她的生辰礼物大都放了库房去,独一份不知是何人送的,侍女拿来交给林时依定夺。

林时依拆开来看,是一把精巧的团扇,扇柄挂着翠玉流苏。

她将团扇留了下来,透着朦胧的扇面望向那轮清泠的月,扇面的红豆便愈发透润。

——

封翎那日也是去了的,只是远远地站在树下望着林时依,陪她从清晨到日暮,却不曾上前一步。

这一步跨出去,便不可再回头,他自是不敢,他如今孑然一身,如何承得起林时依的情。

沈君竍看见树下的封翎走近问道:“佳人便在眼前,何苦在此遥遥相望?”

两人虽见面寥寥,却一见如故。

封翎被声音一惊,见是沈君竍后苦笑摇头:“命如浮萍,不敢误佳人。”

沈君竍指着落寞的林时依说道:“不肯误却是伤了佳人心。”

封翎皱起眉头,目色心疼:“封翎自知有罪。”

沈君竍叹气:“可需我为你带话?”

“不了,我便在此陪着她吧。”

沈君竍点头,作揖告别,当夜便寻了江和为此事寻一个解。

次日,江和便以补送生辰礼为由,上林家拜访林时依,将封翎去过的事如实告知。

林时依闻言心神激荡,握着团扇来回踱步,好一会才冷静下来,向江和好生道了谢。

——

朱老爷寿辰,宴请四方。

江和自然收到了请帖,便邀上沈君竍一同参加,沈君竍欣然应允。

朱府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待众人坐定,齐齐向朱老爷恭贺完大寿,歌舞便起。

关于新来的戏班,江和略有耳闻,加之此前沈君竍所托,江和已知晓台柱子便是封翎。

沈君竍十分专注,江和想起沈君竍对他的评价“甚为惊艳”,不由得也认真看起戏来。

江和虽不懂曲,但唱曲之声清丽婉转,好似能唱进了人心里引人共情,的确当的起“惊艳”二字。

幼年相见甚少,江和对封翎印象缺缺,这会儿瞧仔细了,才知他有关他俊郎柔美的言论不虚,身上带着点文气,与沈君竍颇为相近。

江和心思跳跃,众人宴饮正酣,他低眉握着酒杯,看着杯中月影满是笑意,余光全是沈君竍。

也是奇怪,先生明明就在身边,他还能想起先生来。

沈君竍注意到身旁人痴笑,欲询问缘由之际,被一阵掌声打断,沈君竍跟着鼓掌。

江和反应过来,抬起头来跟着鼓掌。

沈君竍望向江和,江和转头过来同他举杯,倒叫他不好再问下去。

台上的曲一落音,林时依就站了起来跑至庭中央牵起封翎的手:“朱老爷,而后没有他的戏了,这位台柱子我便先领走了。”

林时依拉着封翎在众人的惊愕中跑出朱府。

那只柔软的手牵紧了他,不断给他传递着温热,让封翎不忍甩开。

林时依不停地跑着,晚风将她的发丝拂了好几轮起落,封翎看着她恣意的背影,心想若是时光停留于此时此刻于他而言已足矣。

清石溪有一座拱桥,叫燕塘。

林时依放开封翎的手,跑至桥中央,转过身看向封翎,衣袂飘飘如仙,又似果敢的将:“封翎,你看好,我们之间只有这么远。”

林时依提起裙摆走下一层台阶:“封翎,我可以一步一步地走向你,或许你也可以试着一步一步走向我,又或许等我走到你面前,你再也不离开我。”

姑娘满腔赤忱,无畏不退。

封翎才觉今日的月光这般皎洁,洒在林时依的身上,竟让他晃了眼。

她走得极慢,好似在给他思考后悔的机会。

可心上人勇敢至此,他怎忍心辜负。

封翎弃甲曳兵,大步上前拥住林时依:“真是个傻姑娘。”

“真是个傻小子。”林时依在封翎怀中哽声,这会她才发觉自己手脚发软,泪水浸湿了封翎的肩。

她宛若一个赌徒,赌封翎的真心,没有必赢的把握,只是怀着一腔孤勇罢了。

但好在,她还是赢了。

“我道是哪家的混小子偷去了我家姑娘的芳心,原来是封家小子。”

林慎追着两人而来,出声打断两人的情意绵绵。

“林老爷……”封翎此刻见到林慎,虽知道迟早要面对,但现下还是不免慌乱。

“爹。”

林时依将封翎挡在身后,不愿两人起龃龉。

封翎将林时依拉到身旁,牵着她的手对她摇头,仿佛在说:不必拦,一切该由他来面对。

林时依明了,牵紧封翎的手。

她会陪他一起面对。

林慎走至两人跟前,和封翎相对而视,不怒自威。

封翎不曾露怯,林慎忽然大笑起来,拍了拍封翎的肩头,打趣道:“好小子,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这姑娘可要削发为尼了。”

“爹……”林时依娇嗔。

“是封翎的错。”封翎认错。

林慎:“没什么错与不错的,命运弄人,人平安就好,既然回来了便不要再走了,我这姑娘等了你许多年,可不好叫她再等了。”

封翎牵紧林时依的手:“好。”

两个年轻人的眼里满是情意,林慎瞧着欢喜,牵起两人的手回家:“好,好,走,回家。”

江和和沈君竍是偷偷跟着林慎来的,停在不远处的角落观望。

虽说无心偷看,但江和怕两边争执起来,林时依一个姑娘家难以摆平。

眼下看来,是他多想了。

未过多久,戏班选择离开清石溪自寻前程。

封翎在林慎的帮助下重操家业,温城选择留下帮他,几月过后,小有起色。

暖日迟迟花袅袅。

和气生财正为林家的喜事而忙碌不停。

所谓情深而不诡,倦鸟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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