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游简单收拾一下，笑了笑道，“这会已经放值了，等我换身常服带你回家。”
其实宋游早就放值了，申时放值，这会都戌时了。只不过以往他都会忙到戌时甚至亥时，然后直接在衙门歇息等第二天上朝。往常他会回家多半是因为第二天旬休了。
徐武见他们准备回家，便道：“惊澜，那我去赶马车到门口等你们？”
凌与先道，“徐叔，你先回去吧，我跟宋大哥走回去就好，反正也不远。”
宋游便点头道，“听他的，徐叔你便先回去休息吧。”
“那好，那阿与，我帮你把包袱顺路拿回去？这样你也好跟惊澜好好逛逛京城的夜市。”
凌与便把包袱递给徐武，“那感情好，多谢徐叔啦。”
知晓两人许久未见定是有许多话想说，徐武便接过包袱先走了。
待宋游收拾妥当，两人走出正门，夜值守门的衙役跟宋游行礼告别，“大人辛苦，明儿见。”
宋游回道，“当值辛苦了，明天见。”
两人沿街一路走。当朝不设宵禁，是以虽然天色已晚，路上仍有商户营业，晚间出来闲逛的人也挺多，偶尔见到三四人成群穿着官服的衙役巡逻，以防有贼人趁夜间作乱的。
凌与见到第一拨的时候就问道，“他们是你的下属吗？”
宋游答道，“金吾卫隶属于尚书省下的卫尉寺，并不是大理寺的人。你可以看他们的官服，虽然颜色款式类似，但服饰上的图案和腰间的令牌略有差异。”其实说来他们官服颜色也有不同，不过现下天色不明，看不太出来。
令牌隔得远了凌与没看清，不过衣服上的图案……他回想了一下便答道，“想起来了，是跟在大理寺衙门里见到的不大一样。”
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聊，凌与更是沿路买了许多吃食来吃。
宋游问道，“离开庄里这么多年，好久没见过大家了，他们都还好吧？”
宋游说的庄里便是他们相识的地方，也是凌与的宗门，凌家庄。
凌家庄由庄主凌远创立于十五年前。凌家庄成立之初恰好碰上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凌远便在十五年前武林大会上一路过关斩将闯入半决赛上，并在半决赛打败了前任盟主，自此一战成名，凌家庄也声名大噪。江湖中人本来以为凌远会一举夺魁继任武林盟主，却不曾想凌远在决赛弃权。大家差点以为凌远是另一个入围决赛的选手请来的打手了，不过后来凌家庄参加的第二次，第三次武林大会都是半决赛夺胜之后便弃权决赛，于是大家都知道了，这凌远是来武林大会找存在感的……
话又说回来，凌远便是凌与的师父，说起来也算宋游的半个师父，因为当年宋游在凌家庄待了几年，跟着凌与从凌远那学到了很多。
凌与边吃边答，“很好啊，三师姐医术越发了得了，如今已经是医毒堂的中流砥柱，不过她老爱找我们试药…现在庄里上下都不爱经过她面前了，师弟每天沉迷练武，明年的武林大会师父已经打算让师弟上场了，他说自己老了要歇歇，其实他就是想偷懒，不过庄里门生越来越多，他还是有得忙嘿嘿…还有之前跟你说过大师姐和二师兄在一起了吧？我出发之前他俩的婚期刚定，定在明年武林大会之后了，二师兄估摸着也会写一封信告诉你…不过我先见着你了就先跟你说了吧”，说着他咽下去一块糕点，笑出了声，“说起来你很久没见过二师兄了吧，哈哈哈哈”。
宋游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也笑了，“上次见吴兄应该是两年前他有事来京城的时候，他怎么了？”
凌与捧腹道：“他跟大师姐在一起后变得——跟从前两个模样了，等你到时候见到他就知道了，不过我敢说，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哈哈哈哈…”
两人一路说笑，很快回到了宋府，凌与找徐武要回了自己的包袱。
宋游把凌与带到东边与他住的院子相邻的一个院子里，对他说：“你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便住在这里吧。”
凌与跟着他进院子，推开房门，晚风一吹尘灰四起，两人都被呛得咳嗽起来。
凌与用袖子挡住口鼻，看向宋游，两人面面相觑。
宋游难得有点尴尬起来。实在是皇上赐给他的府邸有点大得过分了，听说是抄了前朝哪个高官的，他拿到手后差不多只用了自己的院子、书房和前厅，府里的下人也不过十个，都住在西边的一个院子里，因为他觉着用不了这么大地方，平日里没人用的地方便不曾让下人们收拾，省得兴师动众的，这院子上一次打扫估计是过年前徐武安排的大扫除那会。南边倒是收拾了一个待客的小院，不过宋游刚才私心里想让凌与住到这边，一时忘了这边好久没打扫过了。
宋游抬手把房门关起来了，拉起凌与的手走到隔壁的院子，“先在我这边的偏房住一晚吧，明天让人收拾一下隔壁，你再住进去。”
凌与好久没见他局促的样子，忍不住哈哈一笑，“咱俩都这么熟了，不妨事，我就住你这边呗，我也懒得搬来搬去的。”
两人进了偏房，凌与在桌子上放下包袱，“你看，这也挺宽敞的，这段时间我就住这了。”
宋游有点担心自己每日上朝早起会打扰到他休息，不过他觉得住近点也不错，想着自己早起时利落小声些便是，就道“好。”
宋游想了想，又道，“不过还是可以收拾一些院子出来，待吴兄他们过来可以住我这。”
凌与答道，“也好，你这地方这么大，师兄他们不用住客栈了，到时候有需要的话可以叫他们帮你忙！”
宋游知晓凌家庄众人，有的武力超群有的身怀绝技，但他与他们交好并不是为了借他们的力，更不只是为了报当年的恩，更多的——他看了眼凌与，更多的却是说不了。不过他也没反驳，只笑了笑，道：“好。”
凌与看宋游低眉浅笑，在月光的照耀下被他帅得有点移不开眼睛。
不过凌与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因为宋游实在是太好看了！是个人都喜欢好看的人吧…他心想。
“宋游——”凌与叫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虽然宋游比凌与大几岁，但凌与小时候和几个也是年龄差几岁的师兄弟们一起长大，习惯了彼此互相直呼姓名。后来遇到宋游也保持了这个习惯，私底下凌与便一直是直呼他姓名。
宋游等了一会不见他继续说，便疑惑地看向他道“怎么了？”
凌与眉眼弯弯，对宋游道：“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我挺高兴的，”无论是多年未见一眼就认出了他，还是陪他说话聊天一如以往。
他开玩笑似地道：“来之前我还想着我们这么久没见，你现在又当了大官，我们之间会不会生份了。”
宋游笑道：“怎么会，我们不是一直有书信往来么。而且说起来，也不知道是谁，总是我写了许多信之后好久才回一封。”
凌与心虚，假咳嗽一声，小声嘀咕：“没办法嘛，有时候我出任务去了不在庄里，收不到信。”
关于出任务就得说回凌家庄，凌家庄门下设立不同分堂，从各界江湖人士手里接取一些委托，不止江湖人士，是所有人无论身份只要有需要都能去找凌家庄挂委托——不过前提是要有合适的酬金，委托的范围包括寻物、诊治、找人等等，委托内容在凌家庄门下的各分堂和所有弟子内流通，只要觉得自己能胜任的都能接取，委托完成收到报酬后只需分一定比例的酬金给宗门就好。
说个鲜为人知的逸事，凌远一开始去参加武林大会其实主要目的是为了提高凌家庄知名度好打开门做生意…不过他本人没对外说过，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接着凌与又大声起来，“而且每次我回信不总是把那一段时间你写的都回了吗！我一封抵你好几封，不可以？”
宋游低声笑道：“可以，当然可以。”
凌与心想一个好看的人笑起来，好看加倍，让人想生气也气不起来，真是犯规！
宋游告别，“你收拾一下歇息吧，奔波一路想必也累了，明日我要上朝，若你醒来有什么需要，自便就好，把这当自己的家，不必与我客气。”
凌与倒是不累，不过想着宋游要早起，还是不拉着他说话了，便应了一声。
第二天天色未明，宋游已经穿好官服准备上朝。
他上了马车正准备让徐叔往宫中去。
却见凌与掀了帘子也坐进了马车。
宋游看他睡眼惺忪，笑着问道“怎么也不多睡一会？”
凌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才答道：“跟人约好了见面，正好送你去上朝。”
宋游也不问他要去见何人，朝着帘子外道，“徐叔，出发吧”。
马车很快沿着道路前进。虽然天色尚早，但已经有不少摊贩开张做生意了，是以马车行得并不快。
凌与正掀着马车边上透风的帘子往外看，“不愧是京城啊，这么一大早便这么热闹了。”
宋游平时上朝会趁这段时间闭眼假寐一会，但这会凌与在，便没有如往常一般。他对凌与道：“我大约辰时末下朝，今日还得去一趟岳府，你……”
“我知晓，到时候我来找你，我也想到岳府瞧一瞧，应该可以的吧。”凌与冲宋游眨巴眨巴眼睛。
其实岳府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瞧的，不过分别多年，凌与还未曾见过宋游查案的样子，觉着十分新鲜想跟去看一眼。
宋游仔细思索了一番，带人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便道，“好。”
他还待再同凌与闲聊两句，凌与却鼻子一动，“好香啊，我去买早点，顺道给你带一份。”
说完不待宋游答话，掀开门帘便下马车去了。
宋游知道以他身手并不会有什么事，看了眼天色，对驾马车的徐武道：“徐叔，时间还来得及，停到路边等一等阿与吧。”
徐叔也是听到马车内二人的谈话了，依言停下了马车。
宋游想着刚才人坐在对面生动的样子，浅浅一笑。
不多时，凌与追了上来，“哎呀，你们怎么还停下来等我，不必等我的，我能追上你们的，徐叔，出发出发。”
徐武依言而动，马车继续上路。
凌与自幼习武内力深厚，和他半路入门不同，宋游当然知道他能很轻松追上来。不过他还是想等一等，他微微一笑，不答话反问，“你买了什么？”
凌与递过来几个油纸袋，“一些包子和糕点，新鲜出炉，闻着还挺香的。”
说完他对着赶车的徐武喊，“徐叔，我也给你带了一份，等会你把宋大哥送到地方了再给你慢慢吃。”
徐武笑呵呵地答了个好。
两人在车上把早点吃了，马车到了宫门外宋游就得下马车走过去。
等宋游进了宫门，凌与便同徐武搭话，“徐叔，平时你是一直在宫门外等宋大哥下朝么？”
“哪能啊，这边有专门给贵人们停车的地方，我只需把车停好便能四处走动走动。”
“不过一般我也不走远，怕惊澜有时下朝下得早。”
“那走吧，我跟你去停车的地方看看，然后我要去个地方了。”
等到了停车的地方，徐武停好车，凌与把给徐武带的早点递给他之后便转身走了。
蹲有缘人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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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逛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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