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燕那番话的刺激，也因为每天暗自比旁人多下好几倍的苦功，顾嘉云的歌总算渐渐摆脱了戏腔戏调的影子，舞也跳得有模有样了。
更可喜的是，他和几个小伙伴终于熟稔起来。
练习生中领舞的叫卢彦柏，性格像邻家哥哥一样温柔，是第一个主动来和顾嘉云说话的人。那个留着杀马特发型、从长相到穿着都十分张扬的男生，第一眼感觉十分劝退，却有一个和外表严重不符的名字，墨辞。还有一个叫刘一帆，无论是外貌还是脾气都不如小伙伴们那样有特点，但练功做人都十分踏实，绝对是个靠谱的队友。
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嘉云是最晚来的，年纪最小、基础又差，他们对他便情不自禁多几分照顾容让。嘉云虽对自己学歌舞的进度焦心不已，但因团队氛围温馨融洽，比从前在惊鸿社要快乐许多，他渐渐也不再想着向公司申请换路线的问题了。
这段时间上游戏少多了，不过和河狸还保持着联系，时不常地聊聊生活和事业。
“我觉得张老师说的话也挺对，我虽然不喜欢做偶像歌手，但这也是一种锻炼和积累。以前学相声的时候有句话叫‘相声演员的肚是杂货铺’，演员不更应该这样吗？我这么年轻，多学点东西总不是坏事。”
河狸立刻给他回了一个大大的赞。“你这么想就对了！”
过了一会儿河狸又回了一条：“其实从现实点的角度考虑，现在的娱乐公司推偶像男团比推一个零起点的演员要容易，成本也低。不是后台特别硬的资源咖，上哪儿去接好戏啊？要想在影视界迅速出头太难了。对你个人来说，从男团出道，如果幸运的话先混个脸熟，以后不怕没有转影视的机会。”
然而还没等顾嘉云看清楚，河狸这条消息又立刻撤回了。
“？？啥情况？你发了个啥？”
“没有没有，我工作上的事，发错了……”
顾嘉云也没多想，又兴高采烈地和河狸聊起小伙伴。
“其实我现在也慢慢能接受男团出道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你知道我特别不擅长和人交往的，以前在惊鸿社一个朋友也没有。但这次运气特别好，和我一起的三个人都很好，我有一种回到了小时候上戏校的感觉，像同学一样，很单纯很舒服。”
何黎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小家伙那如同春笋般生机勃勃的欢欣，不由得露出一个姨母笑。
“那可太棒了！和我说说你的小伙伴们都是啥样呗。”
“嗯！和我关系最好的应该是LYB，人特别和气，关键是我觉得他情商可高，很善于察觉别人的想法所以也比较能照顾人，他是我们队长。”
“一听就是个当队长的料，哈哈。”
“对啊对啊！我们队长是那种从长相上就特别温润如玉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何黎的笑容顿住了，不知为什么，心像被一只小蚂蚁微微蛰了一口似的。
“嗬……能让我们云宝夸长得美，那得是个什么天仙下凡啊？这世上还能有美得过你的？”
顾嘉云脸一红，“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又没见过我你知道我长啥样啊？”
“拿你们相声行话讲叫……叫啥来着？哦，漂亮得都挡包袱了，这还不美啊？”
“都和你说多少遍了，夸男的长相那不能叫美！！！再说了我说我们队长温润如玉，主要也不是说长相，是那种感觉，气质……话说你这人注意力怎么老在长相上？都是大老爷们儿你管人长啥样呢？我刚说的重点是长相吗？”
“好好好，”何黎撇撇嘴，小声叨咕：“你们队长你们队长，叫真亲！两天没看住都快让人拐跑了！”
不想再聊队长这个死亡话题，何黎只好又问道：“那其他两个小伙伴呢？不是说都挺好嘛。”
“MC吧，乍一看跟古惑仔似的，我都不敢和他说话，后来发现他其实也就打扮得杀马特了一点，人可萌可有意思了，见了小猫小狗都走不动道儿。公司安排的公寓其实是不准养宠物的，但是架不住他见了流浪猫狗就想方设法喂啊，搞得现在只要他在的地方，永远都能聚集一堆动物233333”
这个好，喜欢小动物的多半都是心地单纯善良的。何黎微笑着噼里啪啦地按键打字：“确实挺有趣。就是如果和他一起玩小动物什么的，千万小心抓伤咬伤，万一被挠了第一时间去打狂犬疫苗破伤风，别大意。”
顾嘉云都要无语了：“河狸，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我妈？你说老实话你该不会是我妈的小号吧？”
何黎又是笑又是咬牙，恨不得这会儿就顺着网线爬过去把这死小孩抱在怀里揍屁股。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也不问你第三个小伙伴了！爱谁谁！”
他一傲娇，顾嘉云反而软了，忽然笑着发来一条消息，“哥我错了嘛~听我说完呗！”
这谁扛得住？何黎感觉自己有点上头，鬼使神差地拨了个视频电话，回过神来又赶忙挂了——顾嘉云从不接受语音聊天，更别说视频了。就连上次闹着要毁容时何黎十万火急的电话都没接。
“……不好意思手瓢了！”
“……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容易手瓢？这状态要是上游戏，非团灭惨案不可。”
两人东拉西扯又白活了好一阵儿，也快十一点了，顾嘉云第二天要早起练功，道声晚安就下了线。
何黎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晃动鼠标唤醒屏幕，继续盯着文档里密密麻麻的数据皱眉头。
加班到现在，脑子早就疲倦了，更别提刚才一分心聊天，注意力更加无法集中。何黎的手不知不觉摸向办公桌左侧那一沓厚厚的文件，顺着日期标签抽出那份有“最美道具小哥”热搜的参阅件。
何黎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他12岁出国，中学加大学在国外呆了整整十年，也曾遍游欧美；后来回国自己创业，各式各样的场所、形形色色的人，也实在不知道见识了多少。不能说阅尽天下美色吧，至少凡花俗柳是肯定入不了他何黎的眼。
可是顾嘉云……
他第一眼看见顾嘉云，就觉得这个热搜上的不奇怪。顾嘉云一直怪他用“美”形容男性，其实嘉云不知道，真正极致的美是超越性别的。
嘉云的五官和气质，用“帅”显得轻浮，用“酷”显得浅薄，只好用一个“美”字。何黎看到他照片的那一刻，脑海中便浮现出《神雕侠侣》里写小龙女的那段话——“世人常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女子之美，但天仙究竟如何美法，谁也不知，此时一见那少女，各人心头都不自禁地涌出‘美若天仙’四字来。”
何黎想，金庸老先生是没见过顾嘉云，否则一定会明白“美若天仙”不光可以用来形容女子，男人美起来，也一样的摄魂夺魄。
何黎盯着照片一动不动看了五分钟后，怀疑自己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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