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大年初一并没有多晴朗,那轮新年新日只在清晨的时候普照了那么一个时辰的大地,自以为功成了继而也身退了。
反而是到了夜幕低垂后,那轮乾坤竟是朗朗中天,点亮了一方人间大喜之日。
白无邪远远地站在衡云殿后面的密林中,慵懒自在地倚靠在一桩百年老树的树身上,双手环抱身前,手中的折扇点头般打在另一只手手臂上。
他悠然望着远处衡云殿屋顶砖瓦白雪上的二人,就像两棵孤零零的树。
背后无边的夜空给他们做幕,皎洁的月光给他们打光。
二人就是这样面对面站着,一动不动。
玉融一身黑白道袍,文儒清高,朗朗明月之下,应有徐徐清风。桃木剑斜挂在背后,双手负在身后,风吹过他的衣摆,他却始终站立如松柏。
相比之下,他对面的温邢却更像一位乡野莽夫。他身上拢着粗俗的布袍,手里握着那黑金麒麟古锭刀。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只将他陪衬得更加孤独冷漠。
白无邪遥遥望着二人对立已久却始终无动静,他轻叹一声,心中不由感叹,杀手当真就是有杀手的模样。
他将扇子随意扣在腰带上,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纸包里是一块柿饼,是刚刚小核桃送他的,还暖着。
"就晓得这俩人得耗上些时候了,温邢那性子,昨日在厅了吃了眼前亏,哪儿会这么容易放过玉融这老狐狸,幸好方才想得周到把这柿饼带上了,"白无邪自得其乐地笑笑,将柿饼对半掰开后咬了一口,顿时惊喜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小道士当真不骗人,这柿饼是要比镇上的滋味多了!"
就在白无邪不忍连连赞叹之际,余光中忽然一道寒光闪过,他也不着急看过去,只是将耳朵竖了起来。
玉融温和平静道:"温少侠若要强行入殿,那还是得先过了贫道这一关。"
温邢低着头,一圈一圈地将刀上的麻布绕下来,冷声说:"道士,你何必送死。"
温邢话音未落,白无邪余光之中寒光骤旋,那些光遥远地分散到林中雪上,愣是将这夜里的雪地照得闪闪发光。
白无邪再无意他们的对话,也不在乎他们之间的比试,他如今眼里只有这柿饼。
直到白无邪心满意足将一整个柿饼吃完,他才抬头向着屋顶望去。偌大的玉盘就在屋顶二人的之后,将正在打得难分难舍地二人显得十分渺小。
看了一会儿后,白无邪歪了歪头,请叹一口气,弯腰从雪里拾起一块小石子,眯着眼望着远处,深有感慨:"昨日温邢是吃了出其不意的亏,哎...玉融的功夫,这两年有点倒退了啊...唔,这么看来也不全是,应该说,是芥子堂的人的水平,这两年来进步了不少才对"。
白无邪话音刚落,手中小石子瞬间脱手而出,径直向着二人方向而去。
不多时,温邢握刀的手明显晃了一下,刀差点落手。温邢陡然一惊,玉融把握机会,桃木剑顿时点向温邢手华盖穴。
温邢分了神,避无所避,瞬间浑身上下一阵发麻。
他愤怒地向着那莫名其妙的小石子来的方向望去,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温邢怒视玉融,愤然骂道:"凭暗器伤人取胜,好歹还自称名门正派,你就能心安理得!?"
玉融收起桃木剑,温声道:"温公子,贫道今晚不取你性命,但贫道也有言在先,无论何人侵扰仪式,皆是死路一条,后果自负。贫道念及少侠也是担忧师妹才有如此莽举,但下不为例,温公子请回。"
温邢心中愤怒难耐,但无奈如今被点了麻穴,一时半会儿也是不能解开,继续耗在这里也是了无胜算,他向着玉融唾了一嘴,低声骂道:"你自己知道,要不是那暗中帮你的那位,你玉融根本赢不了我。"
温邢骂完,随身便下了屋顶离开了。
随后玉融也没再久留,白无邪见好戏落幕,他也不执着于半夜月色迷人。抖开脚边的雪,便向着衡云殿慢慢悠悠走去。
只走到一半,白无邪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垂眸微微一笑,说道:"玉融道长好兴致啊。"
他身后的玉融回说:"白公子不也一样?"
白无邪轻叹一声,转过身与玉融相□□头问好后,玉融伸手示意下山之路,白无邪也没有拒绝。
玉融问:"方才多谢白公子出手相助。"
白无邪摆摆手,说:"害,这几日还在观上叨扰道长了,今日大年初一,还跟着观上弟子凑了热闹吃了一顿开年饭,若要道谢,那么这笔帐也难算清楚了。"
玉融提了提嘴角,说:"白公子爽快之人,难得。"
白无邪连道两声"不敢当",忽然又皱眉疑问:"哦对了,有一事在下还想向道长请教呢。"
玉融微笑:"公子请问。"
白无邪的扇子一下一下打在手心,问道:"昨日入观的路上偶然结识了那位名叫靳长风的道长,一见如故,今日本想着多了解些,却一整日都不见长风道长的踪影,问了观中的弟子也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不知道长可知一二?"
玉融不慌不忙答道:"长风身负任务,今日一早便下山去了。"
"哦,"白无邪略显失望,"那不知长风道长,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这事贫道可说不准了,"玉融和蔼看了白无邪一眼,又问,"若白公子不介意,贫道倒是好奇,白公子与长风,是如何一见如故了?"
白无邪垂眸少顷,并未立即回答。
少许之后,他才淡然问:"不知道长可有听过一首西北曲子,名叫《雁归秋》?"
玉融心中一愣,却仍表现得云淡风轻。他点点头,说:"略有耳闻。"
白无邪遥望前方道路,说:"从前途径西离,曾听过一曲《雁归秋》,婉转绵长,却回肠荡气,多年不曾忘掉。昨天夜里竟能在观中听到此曲,后来才知是长风道长。"
白无邪说着的时候,目光一直痴痴地留在那轮明月上,就像从那明月里,他好像能看到那金子般地万里黄沙一般。
"《雁归秋》?"当晚玉融将这番对话转述玉智的时候,玉智微怔。
"是,"玉融点头,"他似乎很关心长风的身世,但我没有多说。"
玉智点点头,转头望向那明月,许久后他好似忽然想起什么来一般,皱了皱眉,问玉融:"师弟,你还记得,当年漠阳教的,祝星辰吗?"
"记得,"玉融紧跟着皱眉,"可是祝星辰,不是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在了虞老手上了吗?"
玉智轻轻摇摇头:"过去如今,这已经死了的人,还少吗?"
这衡云殿区区一座砖瓦之处,便将这里里外外密不透风地分隔开来。里头自然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外面也是多少楼台烟雨中。
给无名客上了药后,任玉龙也帮着他把衣服套回去。
无名客倚靠在一柱脚边,竖着一条腿,低头看着面前地面。任玉龙坐在他身边,也是低着头,低着头擦拭着潜龙刀身。
无名客问:"少阁主似乎很关心那位靳居士。"
任玉龙手上动作顿了顿。
无名客又打趣问:"难道少阁主是看上了靳居士了?"
任玉龙:"......"
得不到回答,无名客也无所谓:"今日看少阁主,少阁主似乎已经看出些玄机。"
任玉龙还是没有回答,只顾着擦着那已经亮得可以反光的刀。
无名客似乎有些感慨地轻叹一口气,轻声说道:"人困在一个密闭环境里,时间过得越久,会越来越急,越来越慌。加上粮食的渐少,温度越来越低,正正是饥寒交迫,再加上杀身之祸近在咫尺,甚至就在眼前,时时刻刻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这般精神紧绷之下,人很容易也很快,就会失去理智。"
任玉龙接道:"自相残杀。"
无名客点头:"这种时候,比的已经不是武功或者才智了。沉得住气的渔翁,才能得利。"
任玉龙仍在低头擦着潜龙,二人沉默了片刻,他才用内功传声道:"正殿地板有异。"
无名客转头向任玉龙。
任玉龙继续低着头说:"地板青砖铺成,青砖中间多有缝隙。一般地面,砖板之间的缝隙之中也只是泥土沙石,光照下去是不会反光的。但是殿中的有几块砖板之间的缝隙,在光一定角度的照射下,会有很细小的金光反射在墙上。"
无名客示意任玉龙继续说。
"只要循着那些反射出来的光,不难探出来源,追本溯源,再顺着来源继续找,找到源头,也不难。"
任玉龙说到这里,忽然将潜龙竖直在自己面前。
潜龙微微一侧,刀面上正好反射出无名客低着头的影。
"你的伤,影响你多少功力?"任玉龙忽然问。
无名客冷静答:"不足挂齿。"
无名客低声:"少阁主可先再等一等,过了明晚,就可以开始了。"
而到次日晚上,夜幕再临之时,叶幼庄的银簪银簪直勾勾地插/进了那人脖子上时,整个衡云殿内,寂静无声。
无名:少阁主到底有没有看上那道士了?
任某内心oz:这人话怎么这么多?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那道士??
(最近真的很难过,一个同一时期入职最好的臭屁同事要调到别的地方了。每天上班都很开心,都是因为有他们三个臭屁同事,特别是准备要调走的这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衡云殿6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