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做了几年家教，对于“江老师”这个称呼，他早就听习惯了，但被面前的人这么一唤，江砚没来由的只觉怪异，浑身都不自在。
“谢总，我不太精通钢琴修音这块，找专业人士来看看会更加稳妥。”江砚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上前掀开了键盖。
江砚的手亦不同于寻常男生那般骨节分明，而是如春葱似的纤长玉指，指尖透着浅浅的粉色，手背的肌肤滑腻白皙，这是一双无瑕的手。
刚一贴近谢楚临，便能闻到比先前更为浓烈的香味，清冽冷淡的基调，携着一丝檀香，直冲江砚的大脑。
手指也不禁微微发颤，江砚忍住这种奇怪的感觉，开始试音。
仔细确认了两遍之后，江砚道：“琴音很准。”
江砚侧过身，却见谢楚临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双手上，手掌登时一抖，赶忙离开了琴键。
“江老师的手非常漂亮。”谢楚临冷不丁地道出这句话。
闻言，江砚瞬间怔住，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夸自己的手“漂亮”，这个词语基本很少用在男生身上。
不过，听谢楚临这么说，不知怎的，他还挺开心的。
江砚回过神，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谢总过誉了，谢总的手也很好看。”
谢楚临微勾嘴角，一双如竹修长的大手抚上琴键，若水柔和的琴音自他的指尖流泻而出，每一个音符跳跃相连，迅速织成沉闷的低吟，郁郁之声陡然消散，转而开启猛烈地敲击，这一幕，不断震撼着江砚的内心。
谢楚临的手指技法并不亚于钢琴专业的学生，江砚对此不免惊讶，又想起谢楚临的家世环境，会弹钢琴倒也不奇怪。
可如果主业并非钢琴，对曲调的处理与掌握还能这般的熟练，必定是平日里也不曾懈怠的原因。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就得用天赋异禀来概括此人了。
但江砚从来只相信天赋与努力缺一不可。
一曲弹奏结束，两人坐在书桌前的沙发上。
身前摆放着一面透明的不规则水晶茶几，却不见茶叶、茶杯以及一系列的茶具摆放在上面，入目所及，只有谢楚临刚刚从保鲜冰柜里取出的两瓶矿泉水。
瞧着根本不是请他来喝茶的，看来谢楚临对自己还是没有完全放心，江砚暗自思忖着。
那两瓶水都是玻璃瓶身，上头并没有粘贴标签，看不出是何品牌。
谢楚临往前一伸，拿起一瓶水，轻松扭开瓶盖，径直递给江砚：“江老师平时喜欢吃什么菜系？”
江砚看着眼前一幕直接愣住，谢楚临的这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以及问出的问题显然分外突兀，江砚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不太够用了，在谢楚临不甚友善的目光注视下，他只得连忙接过那瓶水，又紧张地说了声谢谢。
江砚觉着自己压根不是来上课的老师，分明是来做客的朋友。
“江老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谢楚临双眸漆黑如墨，全神贯注地紧盯着江砚的脸，仿佛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江砚难以忽视一旁的炙热眼神，整个人如坐针毡：“我不怎么挑吃的，只要好吃就行，谢总不用麻烦的。”
这架势应该是要留自己吃午饭了，江砚此时此刻只想赶紧逃离此处，和谢楚临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不麻烦，只是......”谢楚临微眯起眼，眸子里尽是逗弄人的趣味，语调也冷了下去，“江老师看起来很怕我？”
江砚为了避免尴尬，正抬起水瓶想喝水，水刚入喉，就听得谢楚临的后半句话，喉咙顿时一呛，猛地咳起来。
“咳咳咳，咳咳，”江砚朝茶几扫了眼，没有纸巾，自己的背包里倒是有，可这会放在二楼的钢琴室里，早知道刚才就不喝水了，这会是真尴尬了，“咳咳咳咳咳。”
谢楚临见状，微不可查地笑了，他起身朝对面的江砚走了几步，很是好心地帮江砚拍了拍背，另一只手去够沙发把手旁的置物架。
架子上搁着一个皮革盒子，谢楚临从里头抽出一块方形的黑色丝帕，直接塞进江砚捂着嘴巴咳嗽的手里。
“抱歉，没想到我的话会让江老师有这么大的反应。”谢楚临收回给江砚拍背的手，也不等江砚出声说话，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全程神态自若，不慌不忙。
江砚慌张之下，就用谢楚临给他的丝帕擦干了嘴角因咳嗽喷溅出来的水渍，没怎么关注谢楚临刚刚的话。
谢楚临凝视着那块丝帕，目光再而流转到江砚的嘴角，不知是不是江砚没有擦到那处，透明清亮的痕迹十分瞩目，谢楚临神色微变，眉头也跟着皱起，让人难以揣摩他的心绪。
“谢谢谢总的帕子，”江砚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连带着嘴角都有点轻轻地抽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刚喝水不小心呛到了，真的不是有意的。”
“没事，”谢楚临的坐姿仍然是江砚进来时瞧见的那样，他扬起唇，气定神闲地说，“江老师继续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谢总说笑了，我没有怕谢总，是我初来乍到，还不太适应，有些拘谨而已。”江砚解释道。
谢楚临压低声音：“以后就好了。”
江砚并未完全听清，笑得温润：“谢总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谢楚临仿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好吃就行......那口味呢？清淡一点，还是什么？”
江砚如实道：“我平时都吃得比较清淡。”
“对什么过敏吗？”
这么细心，江砚的双眸一闪而过的诧异，摇摇头说：“没有。”
“水果呢，喜欢什么？”
江砚眸子里的诧异更深，但依然回道：“桃子、西瓜、芒果，我都挺喜欢的。”
以上问题，江砚皆是诚实作答，他揉搓着光滑的玻璃瓶身，讶异于谢楚临的态度。
毕竟他以往的那些家教家庭没有一个像谢楚临这样的。
得到主人家亲自招待不说，还细致地问询他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更多的都是家里的保姆阿姨接待，要不就是上门之后直接进入授课环节。
他甚至都没有见过其中两名学生的父母，而且都是上完课就走，对方自然也有留他吃饭的时候，但他皆以学校事情比较多为借口尽数婉拒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同寻常了。
从开始到现在，谢楚临的语气都是不冷不热的，仿佛他俩是在闲聊家常。
“江老师一表人才，想必你的另一半也是音乐学院的个中翘楚吧？”
江砚还停留在方才的思绪之中，正想顺着谢楚临的话回答，刚点了点头，突然发觉不对，赶忙摇了摇头：“不是，我单身，没有另一半。”
话题怎么一下子引到这方面来了，江砚仰头又想喝水，想要缓解这种尴尬。
清水入喉，冰凉凉的，很是消暑，这水入口甘甜，江砚不禁多饮了几口。
谢楚临的眼里划过一丝异样的颜色，他眸光微动，脸上没有外露任何情绪，随意一般拿起旁边的手机，手指轻敲屏幕的速度很快，不知在和谁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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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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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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