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喜欢你。
这句话实在太伤人了。
它像一柄无声的利剑,轻而易举地穿透了Orm的层层伪装,不偏不倚地刺中Orm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将她的骄傲砍得粉碎。
所以。。。。。。所以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在自作多情吗?
所以,过去的亲昵和暧昧算什么呢?昨晚的热情又算什么呢?
她分明记得,邝玲玲搂住她的脖子,眉眼如桃花般红润,在她耳边轻轻地呢喃:“Orm。。。。。。Orm。。。。。。。”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象吗?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吻我呢?”
Orm无措地、费力地搜寻着她们相爱的证据。
但她却猛然发现,唯一能证明她们情感连接的,只有几个不明意味的吻罢了。
这些吻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尾,就好像一个又一个锚点,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Orm似乎忘记了,是她不给这些吻下定义的。
邝玲玲望着Orm,没有立即回答。
她的目光落在女孩好看的、粉色唇形上,恍然回想起亲吻那里的感觉。
柔软,轻盈,像梦境一样。
然而,即便那些吻再甜蜜,都不是因为相爱而产生的,它们就像包着药的糖衣一般,只消片刻的回味,就会渗透出苦味。
是啊,为什么要吻她呢?
一个念头慢慢在邝玲玲的心中形成,就像风暴中心愈发清晰的台风眼一样。
一层模糊的迷雾被陡然揭开。
邝玲玲后知后觉地想。
大概是因为喜欢。
是的,她还是没出息地喜欢上这个任性的大小姐。
大概正因为喜欢,所以她似乎更难以忍受对方的轻慢。
在这些日子里,她总想一遍又一遍地证明,对方是真切地爱着自己的,然而得到的,却是又一次又一次失望。
因为真的喜欢,所以她所有试探的触手,都在得到否定的信息之后,又悄然地缩回了原处。
她努力又狼狈地擦掉所有心动的痕迹,来保留自己一点点可以继续在她身边的理由。
邝玲玲凝视着Orm,忽然意识到,她们已经来到了一个不得不别离的关口。
为了不让自己更加沉沦下去。
因为这样的沉沦,让邝玲玲感到可怕。
她必须离开Orm,离开这不受控制的一切。
但同时,她也悲哀地发现,她越催促自己离开,又偏偏越发心生眷恋。
那人的眉目清秀可人,美丽的金发在风中飘荡,好似怎么都看不够。
不行。
不可以。
邝玲玲强迫自己收回自己目光,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峻一些,说:“我只是在回应你的主动而已。你不是喜欢吗?Orm小姐。”
所以。。。。。。所以只是顺从吗?
就好像从小到大的所有人一样,不是真心关心,只是对权势的屈从。
Orm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就好像有一种特别的力量,让她身处这片的时空,所有的时间和动作都停止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快速地冷下去,就好像就凝固一般。
过了好一会,Orm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望着邝玲玲,想从那人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但是没有。
这个偷人心的小骗子冷着脸,没心没肺地看着自己,好像自己的窘境与她毫不相干一般。
这样望着那人,Orm的伤心逐渐变为愤怒。
凭什么呢?
凭什么这个人可以搅乱自己的心思之后,如此果决地离开自己?
凭什么她可以不受爱情的影响,如此冷酷地望着自己?
Orm伸手拽住邝玲玲,甚至有些发狠地说道:“你不许走,我不许你走。”
她本就白,有些泛红的眼角和病态的神情,让她看起来像渴望鲜血的吸血鬼。
而对于吸血鬼来说,鲜血是维系她们生命的必需品。而对于Orm来说,邝玲玲又何尝不是呢?
她难以想象,没有邝玲玲的日子,她会活成什么样子,所以几乎是本能地想去阻拦。
但在那人眼里,却是一种无赖。
邝玲玲停下脚步,转过脸,冷淡地说道:“为什么我不能走?请您给我一个理由?”
如果只是强留,那么这个世界没有小骗子走不出的围成。
邝玲玲眼底越发清晰的决绝,让Orm心口发慌,她急切地说道:“你还没有帮我解决Mia的事情,你不可以走。”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是吗?你没有做好事情,怎么可以走呢?”
这几乎是Orm最后一张牌了,但是当她说出口时,她又暗自后悔自己的失言。
因为她看到邝玲玲的脸越来越黑,越来阴沉。
她猛然意识到,大概自己又说错话了。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原是这样。
邝玲玲苦涩地笑了笑,微蹙的眉头汇聚着偶然浮现的脆弱和痛苦。
但这份脆弱和痛苦是一闪而过的。
很快,她又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慢慢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应该帮你解决Mia的事情。”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她在香港听了无数次的话。
她也确实该如此。
思虑至此,她拿起电话,拨打了Mia的号码。
只消一会,女孩清脆又惊喜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姐姐!你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Orm听到Mia的眼神,咬了咬唇,手捏着自己的衣衫,局促,不安,且痛苦。
邝玲玲望着Orm,忽然笑了笑,说道:“我想知道,你的婚约怎么样了?”
她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得太刻意、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于是又补充道:“我后来想了想,我觉得我对你还是有感觉的,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解除你的婚约。。。。。。”
“姐姐!”
Mia几乎要惊叫起来,她没想到邝玲玲会这么说。
喜欢的人对自己也有感觉,这让她如何不惊喜呢?
女孩连忙说道:“很快,姐姐!我已经在央求我爸了。他的态度已经松动了,我想这几天,我就能够解除婚约了。到时候。。。。。。到时候我可以邀请姐姐陪我出去玩吗?”
女孩的热情,浪漫,就算隔着电话,都像夏日的热浪一样铺面而来。
邝玲玲依旧望着Orm,看着那人的脸一点一点地变白。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一阵痛快。
她想,就算Orm不喜欢她,也总有人喜欢她,不是吗?
至少她证明了这一点。
而这一刻,Orm也凝视着邝玲玲,她的心头涌过万种情绪,有嫉妒、愤怒、屈辱。。。。。。
她很想走上前,砸了邝玲玲的手机,狠狠地吻她,告诉她,她是属于她的。
但是她不能。
电话那头是Mia,是她近在咫尺的自由。
Orm忽然悲哀地发现,她做了二十多年的大小姐,但其实没有一刻真正属于自己。
她从不是父亲青睐的继承人,他只教会了她跋扈和任性,却没有教她在所有的强势背后的东西,比如能力,势力和权力。
同时,她也悲哀地意识到,她并不是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小姐,她只是一个弥足深陷的可怜虫罢了。
如今,她只能站在这里,痛彻心扉地听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人亲昵地对话,但是自己却毫无办法。
Orm的沉默,让邝玲玲从最开始的快意,慢慢变成了痛苦。
她咬了咬牙,说道:“好啊,只要你解除婚约,我们哪里都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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