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曼谷这天,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邝玲玲本想再回头看一眼那座别墅,却又因为漫天的水雾而不得不作罢。
雨滴砸在车窗上,发出有些沉闷的响声。
邝玲玲隔着玻璃,摸着点点的雨滴,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姐,”
Mia低低地呼唤着邝玲玲,热烈的像一个小太阳。
她眼睛亮晶晶的,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邝玲玲。
女孩畅想着以后,念叨着:“姐姐,你知道吗?我已经跟我爸争取到去开拓香港的生意了。所以,下来我会在香港呆很久很久很久,也可以陪着姐姐好久好久好久。”
如果是喜欢的人,这一定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但邝玲玲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那人温和地笑了笑,只是闷闷地说了一句:“挺好。”
挺好,这是一个感**彩最为寡淡的词。没有爱意,更谈不上怨愤。
就算迟钝如Mia,嘴边的笑意都淡了一些。
不过,这是她意料之中邝玲玲会有的反应。
但是,她不会放弃的,她有决心和毅力,跟邝玲玲就这么耗下去。
父亲告诉她,有志者,事竞成。
那么,她想,总有一天,她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不是吗?
Mia心理没有底。
她其实笑得有点苦涩。
细细算来,邝玲玲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像幼年时梦里的白月光一样,就算半眯着眼睛,她也想伸手触及,哪怕无论如何都摘不到。
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因为,只有在她伸手的那一刻,她才会开始逐渐拥抱美好。
女孩还太小,不懂得,邝玲玲回眸望着那间别墅的万种情丝,也不懂得爱情不会像商业项目一样,努力总是会有成果的。
但,即便她懂,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撞一撞这堵南墙。
因为,一个人要是在年少时,就遇到惊艳一生的人,如果没有想方设法地靠近过,是会抱憾终身。
这一点上,Mia是清醒的,又是不清醒的。
女孩又笑着和邝玲玲说了几句话,但那人的情绪总是淡淡的。
甚至这给人一种错觉,她似乎更加在乎窗外的雨点和暴雨中的风景。
那人的情绪袒露无疑,女孩也识趣地保持沉默,给邝玲玲留下独有的空白。
邝玲玲在想什么?
她也不知道。
她的脑海里一片空茫,似乎什么都没在想。
在就算这片空茫里,她还是能探寻到某人的踪影。
这种意念,就像钢板下的嫩芽,你越想抑制它的生存,它偏偏会找各种方式破土而出。
邝玲玲执着地和自己做着对抗。
她想,大概是因为乍别离,所以才会恨不得吧。
时光总会治愈一切的。
离开曼谷之后的邝玲玲再也不是小骗子了。
她想,她总要做点事情。
彼时的陈家俊已经开始接管生意,他大言不惭地说,自从上次被抓走,他才意识到一个男人的力量是重要的,所以他要好好工作。
Ying揶揄他,小废材也想好好工作?
他“嘿嘿”地笑了笑,眼睛望着邝玲玲,又不说话。
但就算他不说话,目光中的情意也是毫无遮拦的。
Ying望着陈家俊,又看了看邝玲玲,摇了摇头。
阿邝果然很受欢迎。
曼谷一个Mia小姐,香港一个陈家俊。
Ying再看看自己,还是单身,不由地有些难受。
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邝玲玲照例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她拍了拍陈家俊的肩膀,说:“我们要不做点生意?你来投资?”
做生意?
Ying和陈家俊一脸惊讶地望着邝玲玲,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曼谷被人掉了包。
这个做事情懒懒散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小骗子,居然也想做生意?
“你要做什么生意?”陈家俊问道:“总不能是开个玉器店吧?”
他能想到的,跟他们过去有关的事情就是玉器了。
但很明显不能做玉器,因为所有被骗的人知道了,大概回来砸摊子。
邝玲玲其实也没有想好要做什么。
她抿了抿嘴,话没有经过大脑就溜了出去。
“我想开一家omakase。”
铺子选在旺角,是陈家俊家的房产,虽然交通并不是特别方便,但是胜在没什么租金。
在开业前,邝玲玲对每一道菜都格外上心。
又或者说,她在找寻一种味道,一种在曼谷时曾品尝过的味道。
为此,邝玲玲曾一再告诫自己,她只是喜欢那家餐馆的装修,菜品,以及鱼肉吃进嘴里那馥郁的芳香。
但她有时吃着吃着,又会涌起一阵伤感。
这种伤感不像是随风而散的蒲公英,虽然摇曳得厉害,但是风停了就了无音讯,而是像香港秋日的雨一般,每下一次,就会给这个城市带来一点变化。
这阵子,邝玲玲沉默得可怕,又勤奋得可怕。
一个总是懒洋洋地、呆在祖屋天台上晒太阳的人,如今却可以做到四点醒来,五点就赶赴自己的小店,跟厨师一起去选择今天所需的食材,去监督店里的每一处细节。
因而,Ying和陈家俊总是担心她。
这样辛苦工作,是很容易生病的。
但好在,她吃得不少,才让两位好友勉强放心。
“邝玲玲,”Ying望着自己好友,问:“你每天吃你店里的东西,吃不腻吗?这都开了多久的店了?”
邝玲玲闷闷地吃着,过了许久,才说道:“不够。”
“不够,远远不够。”
她每次都有些发狠地吃着,这种饱胀感会让她暂时缓解某种心理上的疼痛感。
不过好在她工作量大,又爱运动,所以也没有长胖。
Mia时不时会带一些合作伙伴来这里吃饭,陈家俊也会。
那两人见面,都不消跟对方说话,就有一种情敌间特有的、针尖对麦芒的氛围。
而他们这种暗自的竞争,反而让小店声名鹊起,成为商务人士谈合作的必经之地。
这样麻木又充盈的日子过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有个客人说很喜欢这里的菜,邀请老板娘来见一见。
邝玲玲不疑有她,欣然前往,却恰巧在包厢的尽头看到了Orm。
一年未见,女孩成熟了很多,懂得把散漫的金发盘起来,穿了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
而邝玲玲,因为晚上还有另一个商务活动,所以穿着明艳的红色长裙,大波浪卷发如瀑布一样倾泻下来,有一种独特的港风美。
她们怔在原地,望着彼此。
周边的嘈杂慢慢退去,只剩下她们,和对视后翻涌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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