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结束，返校后的第一天。
分班名册被张贴在每个班级的门口，人潮涌动，挤满了人。
林柚和许之洋赶到的时候，许云梦正不满地对身旁的人嘟囔着：“怎么还和你在一个班！”
身边的冯若兴笑笑，“这也算一种缘分？”
“缘分你个大头鬼！”
许云梦哼了一声，转头看到身后两人，忙过来挽住林柚的手。
林柚抬头，正好对上冯若兴温润的笑，她眼神不自觉地躲闪了下。
她也说不清这是种怎样复杂的情绪。
就好像有两株本来都同样在泥潭里挣扎的枯草，一棵已经受到雨水的滋润、阳光的照拂，而另一棵，却好像要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许云梦指了指分班名册上偏中等的一个位置，兴高采烈道：“柚子姐，你看，你在这，我们以后就是同班同学啦。”
林柚的目光随着她看去，在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后，又往其他地方搜寻着。
怎么也没找见许之洋的名字。
许之洋找了一圈，也没发现自己的名字，他眸色暗了暗。
许云梦拽着他的胳膊，安慰道：“没事的哥，不是还有二班吗？”
几人一同向二班走去，挤进人群终于在稍稍靠后的位置发现了许之洋的名字。
“看，在这里！”许云梦从人群里露出一个脑袋，指着许之洋的名字，兴奋道。
许之洋松了口气，勾了勾唇角道：“怎么你们都在一班，就我一个人在二班。”
许云梦拍了拍他的肩，“没事的哥，强者总是孤独的。”
楼道里人流涌动，林柚和许之洋穿过人群去收拾自己在二十一班的东西。
方贺在一旁，静静看着许之洋慢慢把抽屉清空。
许之洋拿模拟卷轻拍了下他的头：“光看着做什么，也不说帮帮你洋哥。”
方贺委屈道：“洋哥，我有点舍不得你。”
“行了啊，”许之洋笑笑，“别整得这么肉麻。”
另一边，方梦然和林沐沐帮林柚一手拎着包，一手抱着书，二人跟唱双簧一样，一唱一和。
“柚子，苟富贵，勿相忘。”
“功成名就之时，记得回二十一班看看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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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教室，新气象。
虽说六月才刚刚过完，但其实这次分班考试后，高三已经拉开序幕，能明显地感觉到，教室内学习的氛围有些不太一样了。
时间匆匆轮转，上一批高考生已经出分，一批批的返校填志愿。
有兴高采烈的、有哭丧着脸的，还有不服输地喊着我要再来一年的。
林柚的新座位在窗边，课间她向教室外看去，在这些行色匆匆的人脸上，她不约而同地看到了一个词。
——叫作希望。
他们充满朝气和活力，正憧憬着奔赴着自己未来更灿烂的人生。
林柚收回视线，新同桌覃文曜敲了敲她的桌面，“林柚同学，以前从来没见过你，你是哪个班来的。”
林柚侧过头，客套道：“你好，我之前在二十一班。”
“是吗？”覃文曜淡淡笑了一下，“那你挺厉害的。”
“谢谢，你也很厉害。”
她看到过覃文曜在分班花名册上的排名，位居前列，老师排座位的时候也是按了‘连帮带学’的制度来的，很显然，她是被带的那个。
林柚抬头，瞥见站在教室门口的许之洋，没再和覃文曜寒暄，起身走到教室外。
许之洋脸色好像不太好，闷闷地问了句：“刚刚那个是你的同桌？”
林柚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她向教室内看去，覃文曜正抓紧每分每秒在做题，看起来是典型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类型。
她笑了笑，解释道：“他是老师给我安排的学习搭子，成绩很好的。”
许之洋把这句‘成绩很好’品了又品，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抿唇，说道：“你还记得之前那个监考老师吗？”
林柚点点头，“记得啊，怎么了？”
许之洋道：“她叫谢惠，是二班的班主任。”
“诶？”林柚反应过来之后有些吃惊，“原来她就是传言中那个二班很严厉的谢师太？”
许之洋见她这副表情笑了笑。
接着，他心里突然多出一个想法，又或者说，是一个理由。
只见他唇角扬起，心情貌似很好，不疾不徐地说道：“是的，所以我要换班。”
林柚刚想问他，那是不是得征求老师的同意。
还没来得及开口，许之洋就已经干脆利落地走进二班的教室，把桌子搬起来，又径直搬到一班。
只见他把桌子放在覃文曜的旁边，用手指敲了敲他的桌子，“喂，哥们，你去前面坐。”
覃文曜抬头，眼里有被打断的不满，前排是另一个成绩很好的女生，旁边的座位也正好空着。
他看了一眼，没反驳，放下手中的笔，把桌子搬到前面去。
许云梦走过来，“哥，你这是干嘛？一个男同桌而已，你不至于吧？”
许之洋淡淡抬头看她一眼，眼神里释放着一些不太美妙的不友善信号。
许云梦无奈摊手，没再说话。
一班的学生不算八卦，但还是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议论。
“想换班就能换班吗？谁不知道我们班主任比二班的好。”
“对啊对啊，要是二班的人都挤到我们班，岂不是麻烦死了。”
“这人下面考上来的，听说作弊差点被抓到，应该不太好惹，你快别说了…”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他不是许云梦之前那个绯闻对象吗？后来听说又认了哥哥，不是说经常违反校纪校规…？”
“……”
许云梦眨了眨眼，冲人群里笑了笑，那笑容极具侵略性。
她放缓了声音，一字一句道：“你们说什么呢？我也听听。”
就这么一句话，那些人纷纷安静下来。
许云梦在班里的威望不小，一方面是她成绩位居前列，大家对强者有一分天然的尊敬，另一方面是，她长得实在漂亮，张扬又明媚，连生气都漂亮。
班里暗恋他的男生也不少，乐意听她的话的人就更多，于是也没人再多说什么。
许之洋就这么成了林柚的同桌。
直到上了两节课，二班班主任谢慧才终于发现这件事。
她脑海中回忆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空座位原来坐的是谁。
她用教尺敲了敲桌子，把那个空位置旁边的女生点起来，“这里坐的人呢？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翘课？”
那女生讪讪地站起来，忐忑道：“谢老师，他好像不是翘课了。”
谢慧推了推眼镜，不解道：“那是？难道他请假了，我这个班主任怎么不知道？”
那女生咽了咽口水，说道：“老师，她好像换班了…”
谢慧的表情由不解过渡到震惊再到怒火冲天。
“换班不需要我同意吗？这么没有纪律没有章法？他叫什么名字！”
“老师…他好像叫许之洋…”
谢慧一听这个名字，更冒火了，这不正是她监考时那个无视纪律无视章法的学生？
她高跟鞋哒哒哒踏的飞起，没一会儿，教导主任张志才出现在二班门口。
张志才有些无奈道：“谢老师，你这又是怎么了。”
谢慧气的吹胡子瞪眼，她指了指一班坐在窗边的许之洋，怒道：“你把他叫出来问问他，到底怎么了？”
张志才有些不解，“他这不是在好好听课吗？再说了，你一个二班的班主任，管别人一班的学生干什么？”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谢慧更冒火了，气蹭蹭地往上涨，怕是被气坏了，说了半天也只说了句：“他是我们班的！我们班的！”
张志才这才搞清楚情况。
一班这节是化学，杨松正在讲课，被张志才叫停，把许之洋带出来后，他又挥了挥手让杨松接着讲。
张志才严肃道：“许之洋，你自己说说怎么回事，你跑到人家一班干什么？”
许之洋眼皮轻抬，语气淡淡地：“这不是很明显吗？我不想待在二班。”
“不想待在二班，你就哪来的滚回哪里去。”他这一句话，谢慧气得不轻，“你以为人家一班班主任稀的要你？你排吊车尾，有什么资格选？也太不自量力了。”
许之洋笑了，“其实就算滚回去，原来班的班主任也不一定稀罕要我，怎么着，难道你想开除我？”
张志才见两人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忙从中转圜，于是，严拓和一班班主任向铭都被叫来了。
两个班主任过来的时候都面面相觑，在那握手打招呼。
见站在门口一脸随性的许之洋，严拓批评道：“许之洋，你怎么刚离开二十一班就乱惹事？”
许之洋笑了笑，胡诹道：“严老师，这是个意外。”
语气轻快不说，尾音仿佛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严拓的批评就此止住，唉地叹了一声气，颇有一种拿他没办法的感觉。
谢慧怒气冲冲地告状：“他说他不想在我的班，你把他领回你们二十一班去。”
严拓忙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许之洋挑挑眉，不疾不徐道：“你说让我走就走，我凭本事考过来的。”
听他这么说话，谢慧更生气了，严拓忙走上来拉开两人，他一边批评许之洋一边把他往身后拉，“你怎么能和老师这么说话呢？”
他又转头笑着跟谢慧说：“他确实是凭本事考上来的，这一年他挺努力的，我也都看在眼里，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孩子计较。”
谢慧还想不依不饶，严拓忙拽着一班班主任向铭的手，“向老师，这学生有些顽劣，但是是个可塑之才，以后就交给你了。”
许之洋神色有些动容，他从来没有想过，一贯对他眼里的严拓，此时此刻却完全向着他，为他的未来考虑。
向铭刚想点头，又被谢慧拦住，她怒意不减：“你的意思是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
教室里的同学们都无心听课，纷纷目光飘到门外，看着这一出好戏。
杨松放下粉笔，从教室里走出来。
他笑了笑，说了句：“这孩子是我实验室的，以后就让他跟着我吧，在我们班也好，之后他参加竞赛，我也方便指导。”
教导主任张志才也懒得多事，说道：“既然杨老师和严老师都这么说，那你就去一班吧，花名册上换个名字的事，不打紧。”
眼见着谢慧怒气不减，严拓连忙赔了几句好话，夸她之前的公开课上得好，带的学生均分高，马上能评为特级教师，这才把她哄走。
看着严拓越走越远的背影，许之洋轻声说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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