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挂着的水晶吊灯在震荡中脱落，轰然倒地，玻璃渣洒满地板。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圆桌之下的乔伊抱着自己的头，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让自己藏在这里了。
刚才是炸弹爆炸的声音吧...
那个笑起来很温柔的男人竟然是个恐怖.分子。
不知道为什么，乔伊没有感到害怕，反倒是升起一阵莫名的安全感。
“菲利普大人！”
穿着棕色皮衣的先驱者匆匆闯入宴会厅内，“有人袭击了我们的右舷，是反舰导弹！”
菲利普睁大眼睛，一把抓住来人的衣领，“是谁？！”
“不、不知道。”
菲利普对手下的回答很不满意，他的脸颊抽搐了几下，一把甩开手下的衣领。
与此同时，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船身再次摇晃起来。
菲利普明白，发动袭击的人要炸沉这艘船。
人命不值钱，序曲号上除了海纳森.洛里之外，其他人都是被他随机带过来凑数的，死了就死了。
而包括他在内的先驱者使用的都是廉价的复制人身躯，他一点也不心疼。
但这艘船和上面的装备都是先驱者花了很大代价搞来的，如果就这么轻易丢了，他会面临安德森恩贡的怒火。
权衡再三后，菲利普命令手下。
“撤离，保护好海纳森先生。”
海纳森议员在刚才爆炸的冲击波中跌倒在地，手上的扫描装置摔出去一段距离，看着手持钢枪向自己走来的先驱者，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
没有人回应他，梳着脏辫的先驱者用机械手钳制住海纳森的双臂，将他往另一扇门带。
菲利普疾步走至墙边，从手腕处抽出一根线连接进了数据插槽中，这才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整个船的ICE全部被攻破，自己失去了对共联网络的控制权。
两个名字在他脑海中缓缓浮现出来。
“海姆达尔，袖剑...”
菲利普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来得这么快。”
还没来圣格兰奇之前他就已经听说过这位“情报之王”的鼎鼎大名。
为此菲利普特意想办法买通海姆达尔的詹姆斯，让他在顶头上司面前隐藏有关先驱者的消息。
在展开针对海纳森.洛里的行动前，菲利普甚至还派了三个精锐前去海姆达尔总部附近。
这三个人带着整个先驱者最好的破冰程序和智能武器，虽然没指望他们真的能从袖剑那里挖到有关“普罗米修斯”的信息，起码也要拖住他的动作，让他没那么快发现序曲号上的事。
“蠢货！”
菲利普咒骂着，双眼泛起蓝色的光芒。
他要进入深潜状态，去到由赛博之神庇佑的地方，夺回序曲号的网络，亲手捕获名为袖剑的情报贩子，将他献给安德森恩贡。
*
序曲号上空的浮空车全部取消光学隐身，车身掀开，黑洞洞的枪口开始向外喷吐火光。
火光映照着车身上巨大的不死鸟图腾，看起来真的像一只只正在浴火涅槃的凤凰。
洁德取消伪装，涂着黑色眼影的眼睛重新露了出来，她抽出背上的热能武士刀，一刀将身边的先驱者砍成两截。
配合着浮空车上的机枪扫射，甲板上的先驱者很快被清理干净，内嵌耳机里传来老板的声音。
“洁德，把那个蠢货敲晕带走，别让他死了。”
“其他人呢？”
她指的是那几个被先驱者顺手拐来的帮派混混。
申润想了一秒，“也带走，扔到SGPD门口。”
洁德的业务能力值得信任，他收回分在序曲号上那部分意识，全身心投入攻破海底服务器的ICE上。
他的意识体站在一个由黑绿色数据构成的巨大圆柱体面前，圆柱体顶部一直向数据空间深处延伸，无边无际。
申润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海底数据舱。
根据这玩意儿在网络空间的形象，它在现实世界的体积可以堪比一座海底城市。
以人类现在的技术，真的可以造出这样的数据舱吗？
意识体伸出右手，手掌贴近黑绿色的数据墙，关于这堵墙的信息十分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迟雨说的没错，这是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加密方式，密密麻麻的程序符号让申润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类比现实世界的话，他认为这是一种血脉相连的体验。
身后，牧师菲利普的数字人格出现了。
“袖剑先生，久仰大名。”
没有多余的废话，菲利普发动了攻击，试着捕获申润的数据意识。
两人的意识体漂浮于黑绿色的数据洪流之中，以一种抽象的方式在虚幻的空间中厮杀着。
不，是菲利普单方面用字节数据攻击着申润，后者的意识体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为什么要白费力气呢？”申润的意识体看都没看他一眼，“先驱者的破冰程序还真是，幽默。”
菲利普略感惊讶，“这不可能，‘还魂’是最锋利的‘剑’。”
他话刚说完，就听见一阵低低的笑声，下一秒，黑绿色的数据洪流开始躁动，如同一把利刃刺破心脏，菲利普的数字人格开始崩离。
这人究竟是什么怪物？
菲利普开始慌乱，他感觉到死亡的威胁正在向自己逼近。
不过问题不大，这里是自己的主场。
他很快调整好自己数字人格的状态，像在海底遨游一样，漂浮着靠近那堵像铁壁一样的数据墙，穿了过去。
这像海底城市一样庞大的服务器是菲利普有如此自信的根源，里面储存了几百个数字人格，每一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网络黑客。
我一个人攻不破你的ICE，那一百个呢？两百个呢？
他笃定申润进不来，也不敢进来。
“你以为你能杀死我？”
菲利普的数字人格看着墙外的申润，发出癫狂的大笑，“在网络空间中，伟大的赛博之神会眷顾祂虔诚的信徒！”
神经病。
申润默默看着他，待菲利普笑声平息后，他才冷淡开口，“没等我动手，自己乖乖进了笼子，嗯，值得奖励。”
菲利普不明所以。
申润笑了笑，“你没有发现吗？从刚才开始，这片海域上多了个信号源。”
菲利普思绪一滞，扫描后，果然发现了申润口中的那个信号源。
那是不死鸟的太阳女神号。
“三叉戟，听说过吗？核动力鱼雷，能掀起几层楼高的海啸。”
申润注视着墙内的菲利普，“你用了屏蔽仪，让海纳森议员无法向外界求援，同样的，你们的数据人格也回不去月桂群岛的主服务器。”
“我说的对吗？”
菲利普脸色阴沉，“你要炸毁这个服务器。”
申润的意识体打了个响指，“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迟雨的声音通过通讯芯片传了过来。
-师父，卢修斯那边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一声令下，三叉戟能立马把这片海域的鱼烤熟。
申润在心中为这些无辜的鱼默哀。对不起，下辈子不要做鱼了。
菲利普的数字人格开始忽明忽暗，申润歪了歪头，“怕了？”
“怕？”
菲利普抬起头，脸上再次浮现神经质的笑容，他开始大笑。
“为什么要怕？我简直求之不得！”
“牺牲我和其他几百个人，换来赛博之神降临世界，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不过，袖剑先生，你和你手底下的士兵们，你们会成为世界的罪人！”
申润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似乎反应过来，为什么这片海域下面会有如此规模的海底舱。
也明白为什么他会对这堵直通天际的数据墙产生血脉相连的感觉。
*
开拓者号上。
迟雨接入太阳女神号的控制系统，使用申润的权限，激活三叉戟的密钥。
加入海姆达尔后，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玩过枪玩过炮，但是玩重型鱼雷还是第一次。
他有些紧张的搓搓手，就在此时，坐在对面的师父突然睁开了眼睛，“迟雨，取消发射，让太阳女神号撤离。”
“嗯？”
迟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
“下面的服务器是冥河的一部分。”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却把迟雨吓得浑身一震。
冥河，每个网络黑客都知道的名字。
它是一个程序，一堵墙，一个守护者，守护着如今网络世界的安全。
冥河之后的地方堪比地狱，那里充斥着杀伤力极强的恶意病毒和觉醒了自我意识的叛乱人工智能。
意识到自己差点毁灭世界，迟雨的后背浮起一层冷汗。
“那...那...”
他看向申润，“那我们是不是只能放这群神棍走了？”
这些先驱者真正的身体都在千里之外的月桂群岛，抹杀他们的数字人格也无法对这些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原本的计划中，申润只想毁掉他们的服务器，算是对他们接近自己、伤害申泽的报复，同时也让他们无法继续染指圣格兰奇的局势。
现在，炸是肯定炸不了了。
“那就只能杀了他们了。”申润说。
“啊？”迟雨不懂师父准备怎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杀死这些先驱者。
申润从座位上站起，“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切断所有链接，任何设备不要接入共联网络。”
事实上，不需要他们自己动手，仍深潜在数据世界的申润一个念头就将这片网络上接入的所有设备驱逐下线。
他将自己关进开拓者号的控制室里，上锁，这里成为一个封闭的空间，没有人可以进来。
申润后背贴在舱门上，他长叹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原本漆黑如墨的双眼迸发出荧蓝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他在网络空间的意识体掌心中多了一团黑色的光。
黑光像浪潮一样，彻底覆写了这片海域的共联网络，跨越数千公里，一路蔓延向远方的月桂群岛。
先驱者暂时ou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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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冥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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