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男人拿着相机笑眯眯地离开,接着是孟斐的声音。
心里知道这人在匡人,孟斐还是道:“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了?”
周湛将双手枕在脑后,吊儿郎当道:“上星期刚领的结婚证,本在我那儿放着,等什么时候你回心转意了我再拿给你看。”
孟斐眨了下眼睫,双眼月牙一般弯了起来,但没弯尽。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时,一只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然大着胆子压着声音道:“学长——”
阳光的角度微微改变,话还没说完,孟斐抬手止住了他未说出口的话,抬头看向他:“我记得来的时候在海滩那边看到一个卖椰汁的婆婆,你帮忙去卖几份吧,我这里暂时不用你操心。”
安然面上表情霎时一变:“学长,可是......可是他——”
他说着要抬手,周湛对着他的还没来得及抬起来的手指做了个意味深长的笑,表情十分地温顺且无害——好像他其实是个温柔的羊羔。
安然冷不丁被这笑下了一跳,心中升起一阵恶寒,他收回了伸出去一般的手指,随之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可是、可是他会不会......”
“欺负你”这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的声音就先被周湛的话打断:“放心,把你学长交给我,我绝对会吃了他的。”
话音落下,他还煞有介事地咧嘴笑了下,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孟斐:“......”
“学长!”安然猛然被激怒了,“不行,怎么都不行,反正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他的,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他、他特别——”
“差不多就行了,”周湛开口,脸上笑容灿烂,“别以为你一口一个‘学长’的我看不出你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安然一顿:“我......”
“既然你学长让你去卖东西,那就去就行了,再说多了惹得人不高兴,小心你学长做什么。”
听他这么说,安然面色一沉,直接无视了周湛。
“放心吧,他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孟斐开口安慰他,“酒店外有保安,如果出事,他们会过来。”
孟斐开了口,就代表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安然或许会怀疑周湛,但绝不会怀疑孟斐。
安然点头,转身离开了。
11.
等到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周湛的视线之内时,他才再次移回了视线,他垂眸看向面前的桌面:“你知道他喜欢你?”
“嗯,之前他把我堵在医院的休息室,说要和我交往,”孟斐轻松道,一点没注意到面前之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后来,主任进来他才没做其他。”
周湛眉头一挑,语调沉沉:“其他?”
孟斐又“嗯”了一声,说:“对啊,他还说,等他离开医院,要跟他爸说,要带着我出国结婚——对了,他好像还是个少爷,家里条件不错的那种,他家里拗不过他......反正就是这样吧,你——”
孟斐一边说,一边偷偷觑着周湛的脸。
周湛脸色依旧是沉沉的,但明显比之前要缓和不少,他开口:“但是你最后还是没选择跟他在一起,孟斐,你其实还是爱我的。”
他说得确实不错,安然当时跟他表白的时候,孟斐确实被下了一跳——他那时候工作很忙,忙到几乎没时间考虑个人感情的事,也没时间考虑前男友的事。
安然像一粒星火,“刷”一下地点燃了尘封的记忆。
听他这么说,孟斐仿佛一下子松了浑身的力气,他微微弯起唇角,无奈地回答说:“太难了,忘掉你太难了。”
这个人就好像一团炽烈的火焰,火焰中生出千丝万缕金色的细线,从看到他的那一刻起,没有谁会不被他身上那股蓬勃的生命力所吸引,仿佛心脏的跳动都被之所控制。
——至少孟斐是这样觉得的。
服务生送来餐品,两人各怀鬼胎,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
孟斐本来就有“食不言”的习惯,所以对此并不介意,倒是周湛,好好的饭吃得越来越暴躁——但他就自个暴躁自个的,饭吃到最后,还是安安静静的。
孟斐其实很喜欢这样的状态——很久之前就很喜欢,因为在寻常生活中,周湛这个人在他面前似乎总是急躁不安的,带着一种让人一看就风风火火的气质。
甚至连当初和孟斐表白,这位也是急急燥燥的。
哐当!
不锈钢制的叉子被人有些暴躁地放在盘子旁边,但摔叉子的人似乎有些害怕什么,清脆的声响之后,又响起一道细微的声音,像是在告知什么人刚刚的声音不过是不小心。
孟斐把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吃完,抬头看向周湛,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了所有,正靠在座椅上,脸面对着旁边的玻璃,看模样好似在看沙滩上的景色。
那边有冲浪俱乐部的人在带着游客整理设备,还有几个人在玩沙滩排球。
似乎有风,海浪汹涌澎湃的声音盖过了嬉闹声。
12.
孟斐无端想起来很久之前他们学院组织的篮球比赛——是只有他们医学院才有的,但是学校中其他学院的学生可以过来旁观。
不过当时学校不做人,把比赛的时间定到了假期中——学校的学生大多不在学校,就算在学校,也没谁放着清凉舒服的室内不待,大热天顶着硕大的太阳跑到底下看无聊的篮球比赛。
“孟斐,我亲爱的好室友,你就去吧?你也知道咱们宿舍有多需要这几分,”孟斐的室友揽着他的肩膀,以一个缓慢的、无害的、毫无影响的频率摇晃着孟斐的身子,直到将他手上的笔给晃掉,他才再次开口,“咱们导员说了,五个名额,我好说歹说才给咱们宿舍争取了一个,你之前不是说你以前高中的时候参加过校运动会的篮球比赛么?咱们这几个人就你有经验,我就给你报上了啊?”
孟斐指了下自己对面的另一位舍友,开口:“他也有经验,你为啥不去找他?”
“哎,人家那天女朋友过来呢?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呢!你肯定不忍心让你的亲亲室友就为了一个什佬子的篮球比赛、为了什么莫须有的宿舍荣誉,冷落自己的女朋友、未来可能的结婚对象吧?”
孟斐:“......”
那时候孟斐还没和周湛在一起,但对这个人也不是全无所知——虽然第一印象不算太好。
孟斐第一次见到周湛是在学校的食堂,那时候他将这人定义为“形迹可疑的变态跟踪狂”,当然,孟斐并不是第一次见这人就给人下得定义,甚至不是多次遇见这人才下的定义。
——他们学校虽然很大,但食堂也就两个,一直见到谁都不奇怪。
只是这人有次跟他打招呼,正好打断了他当时灵光一闪的思路而已,也是因此,孟斐才将人看做“形迹可疑的变态跟踪狂”。
当时篮球比赛的结果怎样,孟斐不太记得了,只记得被阳光晒得发烫的座椅上,稀稀拉拉的几个观众之中,就有被他定义为“形迹可疑的变态跟踪狂”的周湛。
这事后来孟斐也没跟人说过——那天周湛跟他开玩笑,说他的篮球技术还需要再练练。
孟斐本来就是被赶鸭子上架的,被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突然劈头盖脸地说了这样一句话,说懵是肯定的,不过孟斐那时候性子温吞,周湛的目的性又太强。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将人赶不走,孟斐干脆和人说清楚,“在图书馆我就看到你了。”
“哎,别冤枉人啊,”周湛反驳,“我不是跟着你,但我确实找你有事,很重要的事。”
孟斐警惕地看着他:“什么?”
“我,”周湛缓了一下,蛮正式地爽朗笑道,“我是旁边经管院的学生,我叫周湛,想和你交个朋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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