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之又陪着母亲来到了别苑,侯夫人要单独同宁玥聊一聊。
经过整整一天的思考,宁玥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所以当杜衡之的母亲提出来要请太后做主的时候,宁玥谢绝了:“太后素来对我不怎么待见,如今又因我起了这等风波,夫人就不要因我再去求太后了。”
宁玥低下头,绞着手指头,有些哽咽:“仲平的救命之恩,我本该结草衔环来报答;他的的深情重意,我也该用一世深情来回应。可是如今,是我对不起他,是我配不上他。他那样好,面貌俊朗,待人谦和,柔情似水,可终究我们今生是要错过了。”说到这里,宁玥哽住了,泪水像雨帘一样止不住。
侯夫人也忍不住陪着哭了起来:“好孩子,你不必委屈自己。我们杜家虽然没有瑞王府势大,但好歹还是有些根基的。我这就带你走,晾他魏天瑜也不敢出手阻拦我。”
宁玥拉住了侯夫人,缓了缓之后说:“您也是知道魏天瑜的,他这个样子,我就算嫁到了杜家,他必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与仲平只能相约来世了。”
魏天瑜隐约听到了“相约来世”就想闯进去告诉他们,宁玥生生世世都属于他。但是罗信拦住了他。两人真的动起手来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屋内又哭了一会儿,又说了一会儿,门这才打开。侯夫人拿着帕子蒙着脸隐藏着自己红肿的眼睛,而杜衡之根本来不及搀扶母亲,失魂落魄地走着如同行尸走肉。魏天瑜伸手想要扶他一把,却被他推开,魏天瑜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又要失去一个兄弟了。
有得就有失,万幸得是,阿玥终于想通了。只要阿玥肯给他机会,假以时日一定能冰释前嫌的。
静秋走了出来向魏天瑜一拜,言:“夫人请罗大爷进去。”
罗信看了一眼魏天瑜,径直走了进去。静秋留在门口看着魏天瑜,甚至拦着魏天瑜不让他靠近。
罗信也听到之前的谈话,他赶紧问宁玥:“你决定要跟魏天瑜走了?”
宁玥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傻了。你是忘了他怎么对你的了?我原本也以为他是个好的归宿,可谁知他竟有如此令人不齿的嗜好。你若是嫁到了杜府,我还能帮衬一二;若是入了王府,那深宅大户,我怎么帮你啊!”
宁玥低着头说:“我前天查了账簿,哥哥为了靖州之事如今有些拮据。我若是成了瑞王妃,就能对靖州的事有所帮助了。”
罗信扶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然后就放开了:“你果然是在骗我。靖州之事虽然有些棘手,但也用不上你投身虎口。你是有什么想法吧。”
宁玥扭过头,还是不肯直视罗信:“没有什么想法,哥哥只管做瑞王的舅兄即可。我思来想去,终究要嫁人,他们两个人都钟情于我,那我为何不挑个有权有势的呢,说不定魏天瑜那天还能再进一步,我还能混个皇后做做呢!”
“白月宁你清醒一些。如今平京皆知我罗信的妹妹嫁给了杜衡之,我又怎么堂而皇之地做瑞王妃宁玥的兄长。你若是真的决定要入瑞王府,那魏天瑜势必要隐藏你这一年的形迹,我只能是离你越远越好。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不能告诉我呢?”
“哥哥你就当我嫌贫爱富贪恋富贵吧。我们一会儿就要回去了,哥哥若是想我了就去宛京看我吧,要做什么准备就让魏天瑜去做。”
宁玥分明是有什么打算,可表面上还是一副已经决定好的模样。罗信追问了半天都问不出什么情况,又不能像逼问犯人一样动刑,只能气得拂袖而去。
这院子终于清静了,魏天瑜只觉得心情畅快。阿玥能自己想清楚了,实在是意外之喜,只要她人还在自己得身边,未来的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魏天瑜推门进入,宁玥正在对镜梳妆。魏天瑜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插簪,又从身后把她抱在怀里。她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怀里真好,自从婚旨下来之后,他的心里再也没有这么宁静过了。
“魏天瑜,你摸一下我的手。”宁玥低声说。
她的手冰凉,手心里都是冷汗。
“你知道我现在又多么害怕吗?”
原来,那晚的阴影还在。魏天瑜更加怜惜了,赶紧松了手,离得远了一些。
“我虽然放弃了杜衡之,同意和你一起回宛京,但并不代表我原谅你了。魏天瑜,我的母亲曾经对我说过,家庭暴力是不可能被原谅的,因为它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就算我在你身边,可是魏天瑜,你自己说说我心里该有多恨你。”
“对不起,阿玥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说多少遍都没用,可是我知道错了。阿玥你该是知道我的啊,我不是那种暴戾的人,我实在是,实在是一时糊涂、一时冲动。阿玥,你告诉我,该怎么样才能结了你心中的恨呢?”
宁玥手指从魏天瑜的胸膛划过,冷冷地说:“你可还愿意把你的心掏给我看看?”
魏天瑜把她的手按在心口上,不住地点头。只要有一丝松动的机会,魏天瑜都要死死地抓住。
“这可是你说的。”
已经走出院门的罗信还在反复琢磨宁玥之前说过的话,什么来世,什么想法,也许她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她那么刚烈的一个女子,受到了如此的侮辱,割舍了所有在乎的人,她想要干什么!杜衡之也已经想到了,远远地冲他喊:“快回去,阻止她!”
罗信冲进了院子,还对着齐墨大喊:“去把崔大夫追回来。”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魏天瑜倒在了宁玥的脚边。罗信第一反应就是要待宁玥赶紧离开,可是齐墨已经跟着他冲了进来,魏天瑜用尽了最后一口气说:”封锁别苑,保护王妃。”
太后的脸阴沉得可怕。宁玥这个女人敢杀害自己的儿子,实在是该死。就算儿子有错在先,可毕竟是出于一片深情。她都已经嫁过一次了,如今儿子还愿意保留她的王妃之位已经是厚待了,她竟然还敢杀人,实在是罪大恶极。
太后回头对顾尚宫说:“去吧,赐死。”
魏天瑜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摇着头。
太后又补充了一句:“看在阿瑜的份上,体面一些。名义上她也病重许久,就对外宣称病逝吧。以王妃之礼下葬,也算对得起她了。”
魏天瑜用力地拉着太后,用力力气说:“不要,母后。万一她腹中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呢?”
就算就有了也不能留她的性命,太后这么觉得。
静秋扑通一下跪在了太后面前:“太后容禀。妾原是杜府家奴,本来在夫——王妃身边服侍,自问对王妃还有几分了解。王妃一年前便是心口重伤,所以对这一部位十分了解,还时常与婢子们聊起胸腹部位的要害部位。奴婢斗胆猜测,若王妃有心杀害大王,匕首是不可能卡在肋骨的。还请太后明鉴。”
魏天瑜接着说:“母亲,她会为了自己杀了我,可她也会为了天下放了我。儿子如今还活着,不就说明了一切吗?母亲,我是不会再放他离开了。”
太后走进宁玥的房间里,宁玥已经梳妆完毕静静等候。太后径直走到座位坐下来,宁玥直接跪在她的面前。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宁玥跪伏在地上回答:“民女自知刺杀亲王罪无可恕。我不仅触犯了律法,也深深地伤害了一位母亲,所以不敢求饶,情愿伏法。”
太后看着她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认了罪责,也没有求饶,又想起静秋的解释和儿子的请求,竟然没办法坚持最开始的决定。
“说起来,一直到现在哀家还不知道你什么模样。你抬起头来让哀家瞧一瞧。”
宁玥缓缓抬起了头,未施粉黛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两行清泪。
“死到临头才知道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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