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予宁在给成澄星花钱方面,是从不吝啬的,这么晚了来开房,如果不是单价最贵的大床房,恐怕还没有空余的房间。
成澄星面色不虞,眼见着拗不过文予宁,浑身充满了戒备,先是大声吵嚷着“好困好困啊困死了”,被文予宁勒令安静,又说明天他们最凶残的袁教官会忽然杀回来,给他们出考题,文予宁只点头说:“那早点睡,你去洗个澡。”
成澄星觑着他神色冷静,好像很正常的样子,把外套和手机往沙发上一丢,准备去浴室。
一回头,看到文予宁跟在了后面:“你干嘛?!”
“一起,”文予宁把风衣脱了,同样扔到沙发上,双手叩在皮带上,“身上都是烧烤味,不洗不行了。”
“那你等我出来你再洗!”
“你能在公众浴池里洗澡,不知道跟多少个男人坦诚相见,跟我就不行了?”文予宁目光冷峻,好像听到了什么离谱的话。
“又想吵架是吗?”成澄星瞪起了眼睛,“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从来不尊重我的意见,我就得什么都听你的吗?!”
“我没有那么说……”
“可你就这么做了!”
“……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一块儿洗。”
那时候要教澄星事后把自己清理干净,成澄星非常抗拒,捂着耳朵不听也不学,然后因为没清理干净,第二天早上就发起了低烧,文予宁慌乱地给他找药,要带他去看医生,他又坚决不同意。
成澄星这种先天有弱症的人,最怕平时着凉感冒或者发烧,这些小毛病一旦引起心脏连锁反应,就是大事,而文予宁要帮他清理他又反问:“你别弄进来不就行了?!”
后来文予宁强行扭断浴室的锁头,进去手把手教了两次,这事才彻底解决了,但成澄星对共浴一室的排斥,很让文予宁伤心。
“你告诉我原因,我就同意。”文予宁很快败下了阵来,怕成澄星再回到学校里不出来,那下回很难再有今天的巧遇了。
“因为你下/流。”
成澄星扭头推门进浴室里去了,哗啦一声,打开了淋浴头。
……这一点,文予宁没法否认。
他在屋里困顿地转了好几圈,听着里面的流水声,不断地握拳、松开,复又握拳,松开,调整呼吸,抓了抓领口,试图放松下来。
成澄星比凝聚态物理量子反常霍尔效应还要情绪多变和反常,文予宁能对910个纠缠的玻色原子进行总结、归纳与建模,却不能参透成澄星这一个东西的思维行为方式,并将其摸透、固化和捆绑。
文予宁的目光落在了成澄星的手机上。
十几分钟后,成澄星那边洗完了澡刷完了牙,热水淋浴头一关,穿着酒店浴袍里面真空,趿拉着拖鞋,走了出来。
手里拿着毛巾在一下下擦着头发,文予宁从他出来就死死地盯着他。
“我警告你,别动我,”成澄星指着他,神情严肃,“小心我明天报警。或者干脆回学校找我们教官,把你拷走。”
“……嗯。”
文予宁老实地答应了一声,低头往浴室里走。
等他洗完了澡,把自己的顺带着成澄星的内裤一起洗干净放烘干机里拿出来晾上后,成澄星躺在床上四仰八叉,好像已经睡着了。
看看时间,确实很晚了,已经快到凌晨一点。
文予宁擦了擦头发,轻轻上了床,脸朝着成澄星的方向,怔怔地看着他。
眼泪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他立刻噤声,这下连呼吸都不敢落地了。
自从认识成澄星以来,文予宁没少为他哭。最开始是“他不理我”,后来是“他不见我”,再后来是“他躲我”,现在是“他不爱我”。
不爱我能怎么办?
他给学长看过俩人来回争吵的短信,阮明告诉他:“是你太强势了。”
后来又说:“你有点儿像控制狂。”
文予宁也曾经以为父亲之间的事,会让他妥妥占据上风,成澄星必须对他完全交付身心,任由处置。但事情发展超出他的想象,成澄星圈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假意温存,就成功填报了别的学校,逃离了他的掌控。
现在每次伸张自己的权利比如洗个澡这么简单的事,都被无情拒绝,那以后呢,是不是要走得更远,毕业以后,还想什么花招?
强势和控制的那一方,其实追根究底,是自卑和不被爱的那一方。
成澄星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往上瞄着文予宁。
文予宁马上双眼紧闭,睫毛颤动,被泪水濡湿的脸是惨白的。
“我真他妈服了……!”成澄星抬手,暴力地在他脸上抹了两把,文予宁握住他的手腕,睁开眼睛,睫毛轻轻擦过他的手掌心。
“你睡吧,睡吧,挺晚的了。”
“你到底在闹什么?嗯?”成澄星贴近他,贴到了他英挺的鼻梁上,顺着往下,亲吻他微凉的唇,文予宁一动不敢动。
成澄星没有章法地乱亲了一会儿,随之闭上眼睛,整个摊开:“你要做就做吧。”
“我不做,我肯定不做的,”文予宁小声地辩解,“我不是总那么下/流的人。”
成澄星嘴角一勾,闭着眼睛,脸上闪过一抹短促的笑意,手抚上文予宁的肩膀,没几分钟,就不说话了。
这回是真的睡了过去。
他其实就是有些闹觉,文予宁这样那样哭闹着不让睡,他就烦,可吃饱睡好以后,他不会那么烦,人就显得可亲一些,但文予宁参不透这种事,会想很远,想到十万八千里开外。
说是喝得不多,加起来也有四五瓶啤酒,成澄星这一觉睡得酣畅,没有下铺林羽貘像食梦貘一样的呼噜声,还有宿舍里其他人像火车跑、卡车追、推土机在推土、摩托车在打火等一系列打鼾声,成澄星仿佛得到了婴儿般的睡眠,等睁开眼时,外面秋高气爽,阳光照了进来,满满的一屋子,亮堂堂。
文予宁随着他醒来,眸光倏地亮了起来。
“几点了?”成澄星看着墙上的挂钟。
“10点多,你再睡会吧,反正今天休息,没什么事。”
成澄星缓了一会儿,像僵尸一样朝他张开双臂,文予宁俯身相就,把他抱了起来。
高考前两个月,每当成澄星早上赖床时,就得文予宁把他抱起来。
“不睡啦?”
“嗯,送我去洗漱一下。”成澄星闭着眼睛说。
文予宁抄起他的腰,把他抱到了浴室里,见他扶着水池立稳站好,把牙膏挤到牙刷上,递给了他。
成澄星迷蒙地对着镜子刷牙,等文予宁转身要走时,他回手一扳花洒开关,温热的水朝着文予宁裹着浴袍的后背呲了过去。
“哈哈哈哈……”成澄星拿着牙刷在这精神抖擞地笑,文予宁转身将他拥住,怼到花洒下面。
“这可是你招我的。”
水把俩人瞬间浇透了,成澄星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两边耳朵尖上,用牙刷挠了挠文予宁的喉结。
“我招的,怎么啦?”
文予宁一口咬住了他的唇,将他钉到了后面黑白方块瓷砖上,狠狠地吻住了他,用更坚硬无比的东西,将他钉住不放。
咕叽咕叽的水声,混合着“唔唔”的挣扎,文予宁的两边耳朵、头发依次被成澄星向左右和向后,抓了起来。
“……再敢、给我搞出印儿来,跟你……没、没完!”
断断续续的警告声过后,理智逐渐回笼,文予宁松了松口,把他从湿润又沉重的浴袍里彻底剥离出来,转身放到水池边上,居高临下地欣赏,肆意地索取和侵占。
“变,变……态。”
成澄星恶狠狠地骂着,眼泪不自觉地汹涌,每回他想要对文予宁冷酷到底时,最后都没强硬到底,每回看到文予宁难过流泪,他就放弃原则了。
放弃做男人的尊严,放弃挣扎,甚至放弃做个人,像水里无根无靠的柔弱浮萍,被命运用力颠簸玩弄,不知道会飘向哪儿去。
等成澄星懒洋洋地在床上挺尸,看到阳台上晒着他的内裤、袜子,甚至还有军训迷彩裤子和黑色短袖与夹克衫,不禁有些愣住。
“我晚上回去穿什么?”
“穿我的,”文予宁说,“我的衣服送去干洗了,**点钟送回来。”
“那为什么你的衣服……干洗,我的衣服……湿洗?”成澄星有气无力的,只剩一根小拇指还有力气,一下下不甘心地戳着文予宁的手臂。
文予宁搂着他在身上,时不时低头,闻一闻他的发旋。
“你那破衣服不值得干洗。”
“放肆!”成澄星握了握拳,没握住,虚弱地砸了一下他,“那是我们学校发的军训服,特别光荣!”
“感觉你就没把它洗干净过,我一泡水里,那水黑得像墨水一样,”文予宁用下巴点了点他的后脑勺,“你会洗衣服吗?宿舍没有洗衣机?”
“别来气我,我们洗衣房离宿舍楼太远,姑娘去洗都得排队,我们懒得去,就都自己搓吧搓吧得了。”
“要先用洗衣粉泡,光搓是不行的,”文予宁有些心疼,“膝盖和手肘都磨破了,你天天在地上摸爬滚打吗?”
“那你以为呢,军训可不是就走正步站站队型,我们每天都分组对练,像是擒拿,格斗、匍匐前进、障碍跑什么的,一天下来,衣服裤子全是泥和汗。晚上回去,澡都不想洗,只想倒头就睡,我那身衣服,想想得有一周没洗了吧?”
成澄星往上瞄着,文予宁果然现出了无法想象又很难以描述的表情。
“哈哈,就你这么洁癖还要当警察,我才不信呢,你啊,就在实验室里待着做实验吧,我看跟你比较搭。”
“我是要从立法根本,督促完善法律的角色,不是当一般的警察。”
“那是什么啊,不一般的警察。”
文予宁拢了拢他前额的头发:“是检察官。”
“检察官?”成澄星想了想,“那是电视里那种,身穿黑色袍子,代表国家的人?”
“差不多,但远不止这些,高级检察官不但能自主办案还能调动各级警方协助查案,能直接决定重大案件是否立案,更能对案件侦办过程中的不法行为进行叫停和纠正,确保法律的正确实施。在司法体系中,检察官是维护公平正义的重要一环,关系到社会方方面面的公正与和谐。就好像是,我爸的那个案子……”
文予宁的声音低了下来,“我是亲历者,我知道只做普通警察是远远不够的。”
到了今天,成澄星的父亲依旧作威作福,谁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成澄星明白文父和他那些上百名工友们在那场矿难里吃了什么样的亏,他也明白文予宁想要翻案的决心。
“我知道了,”他低着头,抚了抚文予宁的手背,“等我当了警察,我会协助你,把我爸他们那些人都一网打尽。”
文予宁心酸地笑了,低下头情深缱绻地吻着成澄星的发梢、眉尾,眉心,眼眸、鼻梁、鼻尖和嘴唇,一下下蜻蜓点水地亲吻,像是感激不尽。
“我饿了,给点儿饭吃吧。”成澄星恳求着,听他呼吸逐渐加深,有些怕了,伸手摁住他的肩膀,手指触碰到那肩膀上的刀疤时,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连忙收了回去。
“好,我们出去吃。”文予宁翻过来,却没下床,半压在他的身上,“我今天表现还行吧,没把你弄痛,可以走吗?”
成澄星哼哼了一声,他不知道一场下来,接下来五六天,成澄星觉得身体里他来过的存在感都很强,别说跟同学互相摔跤格斗了,就是走路都很不便。
但既然已经哄他了,就哄到底吧。
“还行。”
“还行,还行,”文予宁无奈地翻身下床,一边叹气,一边穿衣裳,“最后评价只是一个‘还行’。”
成澄星看到他穿裤子的背影,甚至好像在手上盘了几圈,才妥善地装了进去,不禁有些生气,恨恨地说:“文予宁,你长得一本正经的,为什么下面那么恐怖瘆人啊?你每天拎着它沉甸甸的,走路不觉得重吗?!”
文予宁本来低着头在系皮带,听到他的控诉,莫名其妙转了过来。
“那我不拎着它,我把它放家里?”他愣愣地看着成澄星,“还是你帮我揣着?”
“滚蛋!”
成澄星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澄星,你有时候对我生气,我不明白,”文予宁赤着上半身,站了半天,决定沟通,他走到他的身前,坐在床边,摸着他在被子里露出一小缕头发,“你可以随便对待我,因为我喜欢你。可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要及时告诉我,我改,别让我去猜。也别随随便便就说分手,我受不了。”
成澄星在被子口那里,偷眼看着他。
文予宁转了过去,他觉得自己动不动就哭这件事真是太丢人了,即使成澄星不说,他都看不起自己。
“……我想要一点自由,”成澄星说,“像我以前过的日子。”
文予宁反应了一会儿,即便自诩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他也听不大懂成澄星的话。
“像你以前过的日子,”文予宁说,“直男的日子,是吗?”
成澄星咬了咬舌头:“我也说不清。”
肆无忌惮的玩笑,不做同性中的异类,什么都不想,无拘无束的,快快乐乐的。
以前的那些人都走散了,现在也许还有一些人,知道他是同性恋以后,也会陆续走散。
就好像他在宿舍里震惊地看着宋大霖和王启明互相抱着啃,互相骑在对方身上,听到别人笑他们俩是“变态”“死同性恋”时,也不会一阵阵心虚。
“我明白了,”文予宁自作聪明地先骗成澄星,“我同意,你可以自由,可以交朋友。这个没什么,你看我也有交新的朋友。我不会控制你……太多,我希望你做我的恋人的同时,也是开心快乐。”
他将被子往下拽,看到成澄星那么漂亮的小半张脸,还有横挡在胸前的白皙手腕,上面戴着文予宁送他的黑色电子表,时刻显示着心率跳动频率。
“你还戴着它,说明你是知道要注意身体,而且你心里也有我。”
他自己推理了一大篇,问成澄星:“对吗?是吗?”
“嗯。”成澄星点头,“饿。”
文予宁把被子掀开,将他扶起来,成澄星一坐着,就吃痛地啊了一声,随即丝滑地重新躺倒,手往后放,摸了摸受刑的地方。
“我帮你带饭回来,喝点粥好吗?昨天烧烤啤酒你是造了不少,所以今天才难受的,对吧?”
成澄星抬起手腕,蒙住了眼睛。
“我知道你身体扛不住折腾,我一直很忍耐了,但这种事避免不了。咱们虽然分两个学校,但只要是周末,都可以出来住一天或者两天,你至少一周……得给我一次,行吗?”
成澄星不说话了,他就光着身子弯着腰,凑进成澄星挡着的脸,甚至钻进他缩回去的被窝里,不住地求着,要着,像是一头巨型野兽,越是需求不满,越是肌肉蓬勃,力气变大,无法拒绝。
“行,行行行……”成澄星闹心地翻过身去,“快给我买饭!”
“好!”
文予宁起身拿着桌上钱包就走,一推门,过路女生啊啊啊地尖叫起来,他立马连声道歉,又转身回来,把沙发上的衣服拿了起来。
“一高兴衣服都忘穿了。”
“傻逼。”成澄星无奈地蒙头道。
晚上十点多钟,衣服终于干透了,文予宁把成澄星送回学校,一路恋恋不舍。
“下周末就是十一假期了,咱们回老家待三天,再找个地方旅游几天,你看怎么样?或者就去首都郊区玩儿,我来安排。”
“行,”成澄星说,“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们十一正常放假。”
“嗯,”文予宁握着他的手,“宿舍里的衣服都拿出来给我,我给你洗干净。今天我才看出你这夹克衫竟然是灰色的,我还以为是黑的,你那些室友的衣服,比你的还埋汰。”
“我们都差不多,混一堆里反正看不出来。”成澄星说,“不在乎就不用洗。”
“穿着多难受啊,”文予宁阖着眼睛,忍不住问,“还有你那个下铺室友,林羽貘,他为什么总弹你脑门啊?”
“他比我大三岁,复读了两年才考上我们学校,把我当弟弟了呗,是逗我玩,他比你还大一岁呢,叫你表哥是他吃亏了。”
“我不喜欢他那些没有必要的身体接触,”文予宁强自忍耐,“下回让他注意点儿。”
“注意点儿,”成澄星嗤笑一声,“我要说我是同性恋,他估计能弹出八丈远。”
“我宿舍的人都知道我有对象在公大,也以为是女朋友,”文予宁说,“可怎么没人弹我脑门逗我玩啊?”
“谁敢啊,你看着那么冷傲,”成澄星说,“再说你不也有学长对你好吗,还给你倒酒呢!”
“倒杯酒怎么了?我也给他倒过。”
“噢,交杯酒啊?”
“你诚心气我是吧?”文予宁伸出手掌,按住他的天灵盖,“有些事发生,有些烂桃花出现,也不全是别人的责任,你想想你自己,天天五脊六兽,不知道保持距离。”
“我不知道保持,但我身上有疤还是屁股上有痣,别人都看不见,”成澄星抱着手臂,歪着头看着他,“我请问你的疤怎么叫人看到了,是故意展示的吗?”
“什么?”文予宁没听明白,抬手摸了摸右侧肩膀,“谁看到了?”
“你自己想吧。”成澄星转身往校门里进。
“我知道了,”文予宁拽住了他的胳膊肘,“我和他们打球,然后一块去洗澡,那可不就看到了,不过人以为我是混的,问了一句我没说,就没再问了。”
“你去公共浴池洗澡就行?”
“我是个冷傲的男人,你刚才不说了吗?谁敢扒拉我,”文予宁道,“但你不行。”
“为什么?!”成澄星不服气地喊了起来。
“你好哄,好骗,好欺负,还好看……”
成澄星扭头就走。
“我以后也不去了,你以后要去洗,我也拦不住你,”文予宁抓住他的手腕,“这件事彻底翻篇,以后咱们都不提了。”
“嗯。”
文予宁松开了手,看到他进去了。
每次看着成澄星离去的背影,他都感觉像是要大病一场,换了两三天,开始热烈期待给祖国母亲庆生。
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因为他跟成澄星恢复了邦交,信息互相有来有往,成澄星给他发了一碗凉面。
他忍住了没说“天冷了别吃凉的”,而是说“给我吃一口”,成澄星发了个“就不给”的表情包,他低头看着手机,乐了半天。
“这么高兴啊?”阮明端着一碗西红柿鸡蛋汤面,坐到他的对面,“马上就要放假了。”
“是啊,真好,”文予宁说,“这回中秋和国庆一起,九天假期,特别爽。”
阮明看着他神清气爽的样子,跟之前郁闷不乐的样子截然不同,显然是爽到了,但没太饱,所以才这么翘首以盼接下来的假期。
“有什么安排啊?”
“跟他回老家待几天,陪一下爸爸,”文予宁说,“然后想去海边走走,捡几个好看的贝壳。”
阮明拿着筷子,微微一愣,倏地笑了起来:“好纯情的安排。”
“他送过我贝壳,紫色的一对儿,”文予宁忍不住分享,“我还没回赠呢。”
“挺好的,现在天气不冷也不热,记得擦防晒,”阮明说,“不过我看你对象也不像是能被晒黑的人,这公大军训都快俩月了,他还是那么白。”
“身上更白。”文予宁笑着说。
阮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发现我每句话都能点你笑穴上,”文予宁纳闷问,“我那么幽默吗?”
“是啊,你特别逗。”
“真的?”文予宁怀疑道,“我觉得我是个无趣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总想着交别的朋友,或是待在一群人里嘻嘻哈哈的,不嫌吵闹。”
“性格不同吧,再说他长得那么帅,谁看了都忍不住往前凑,会主动讨好他吧?”阮明有心提点文予宁,“我看他宿舍里的那些人,也都以他为核心,都很喜欢他。”
文予宁知道他所言不假,叹了口气:“在高中时就那样,天生的,就会招人。”
阮明笑了笑,点头道:“不过,我觉得他很精明。”
“怎么说?”文予宁觉得成澄星很傻。
“他说你是他表哥,这个说法就很聪明,”阮明解释道,“如果你频繁跟他在一起,或是有任何亲密举动,被他的同学看到,他都会以‘表哥’之名蒙混过去,而对你,他宣称‘有女朋友在清北’,好像也是在向你给出交代,他承认了你的身份。”
文予宁没有说话,他听出了阮明的言外之意。
“……就好像我那渣男前任,当着他女友的面,说我是他认的干弟弟,对我则说那女孩是白富美,对他未来事业有利,都是既要又要,两边都不放。”
“澄星没有那样的心机。”文予宁皱了皱眉,“他不会骗我的。”
“他肯定跟你要自由了,是吧?”阮明打开手机一个网页,递到他的面前,“这个,你没看过吧?”
文予宁接过手机,看到那是公大学生组织运营的网页,又叫“表白墙”,一段段信息频繁跳出,是校内学生之间的求助咨询、信息分享、吐槽抱怨,还有更多的,是匿名表白。
成澄星的名字以最高频次出现,包括但不限于“我喜欢坐在教室第一排靠窗位置的你,成澄星,每次看到你认真专注的侧脸,我的心就会砰砰乱撞,跳不明白,希望你有一天能回头,看看我。”
有直抒胸臆的“成澄星,我爱你”,还有“成澄星是这届新生最靓的崽,有没有不服的敢站出来”等等,都是倾慕他的人以各种方式写下的废话、疯话和傻话,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吸引他的注意。
“这么多人喜欢成澄星啊,有男的吗?”
“举手。”
“举手。”
“举手。”
“那小腰真窄。”
“楼上口水擦擦。”
“举手。”
“举手。”
……
“这帮变态,成澄星是我们的!”
“女生站出来!”
“举手。”
“举手。”
“举手。”
……
“我天啊,这是什么情况?!表白墙只给他一个人开的吗?”
“这就是‘澄星时代’啊!”
文予宁像扔一个飞镖似的把手机扔回到阮明怀里,脸色冷了下来。
“我真的很佩服你,像这样耀眼的人,都能被你搞定。”阮明叹道,“可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胆怯,会自卑,也怕他习惯了被众人追捧,不甘于寂寞,被我一个人拥有……总之,我是不会去招惹的。”
文予宁冷嗤了一声:“可我也不是一般的人。”
明后天休息,下周一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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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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