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只厚底玻璃杯飞来。像一颗坠落的陨石,不偏不倚砸在胖子的额间。
胖子大叫,捂着头向后倒去。血流瞬间顺着指缝涌出…
盛朗用尽全身力气抛出了那只玻璃杯。
但几乎同一时刻,盛朗的小腿也被花臂男高举的椅子用力砸下。盛朗右膝一软,狠狠砸向地面。
“盛朗!!!!!!!!!”
张彼得叫喊,声音盖过一切嘈乱,叫醒了濒临失魂的夏以臻。
与此同时,几个民警鱼贯而入。脚步利落。
舞池内激烈的械斗随即被冰封,只有酒瓶咣当坠地带来的余音,在音浪中缠绕…
黄毛和瘦子已经扭打地没了力气,瘫在卡座附近,张彼得两只眼睛乌青,一只手背不断在鼻下蹭着,每每蹭完,还是会有两条长长的血流顺着人中淌下来。
盛朗倚靠在卡座边缘,粗喘着双肩起伏…他受伤的右腿无力地伸着,血像网一般罩下来。另一条脚撑在地面,托着自己无力的手肘。
夏以臻蜷缩在吧台后 ,小小的一团。衣服已经破碎不堪,脖颈的皮肤被胖子粗暴的手指掐出了斑驳淤痕。
她的眼睛一直望着盛朗的右腿,泪水毫无知觉地流着。
人在惊吓和痛苦后原来真的会动弹不得,恐惧和悲伤似乎是苍白而麻木的。
虽然警察窸窣的脚步,宣告了安全的降临。但一切无法再回到没有发生之前。盛朗因她而受伤了,很重……
不久,在整个allure lounge被警方控制后,夏以臻的耳边响起盛朗的声音。
“没事了……都结束了……别怕。”
不知盛朗是怎么走来的。夏以臻只知道自己正被拢在他的怀里,头埋得很深。
她因恐惧而流汗洇湿的长发,正在被盛朗抚摸。一遍又一遍。
在身体被盛朗的体温逐渐暖起来后,夏以臻失魂地抬起脸,她看到盛朗的嘴角已经肿起来,血在不断渗出。
猝不及防的心疼与自责是淮岛猛涨的潮水,一切在汹涌、决堤。泪水终于夺眶。
“都怪我……盛朗……都怪我……我不该故意说那些话,不该逞能……对不起……你痛不痛……”
泪水和从盛朗右腿流下的血几乎在同时流动。夏以臻不知道怎么才能止住它们,如果有办法让一切没有发生,她什么都愿意,也什么都敢做。
盛朗一直在摇头,腿伤带来的疼痛似乎对他是小事情。
他的嘴角依旧带着温柔的弧度,望向夏以臻的眼睛却是痛苦的。似乎这里才是他的疼痛来源。
“别哭,都结束了。”盛朗温柔地说着,粗粝的拇指划过夏以臻的眼角、脸颊。
随后,他抬起下颌,拉下冲锋衣的拉链,将带着体温的衣服披到夏以臻身上。
—
“是谁报的警?”巡视完屋内的一片狼藉,一个干练健壮的男警亮出警证。他微微眯起眼睛,如炬的目光缓缓扫过allure lounge 各处。
阿苏匆忙跑来,双手合十,“郑队,怎么又麻烦您来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次都是误会。两桌客人喝醉了,闹了点不愉快。”
“喝醉能喝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酒吧改八角笼了呢。”郑队扬着下巴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当警察的大半夜特别闲,喊我们来帮你打扫卫生啊?”
“郑队你看你说的,肯定不是这个意思…”阿苏陪笑,“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是我报的警。”
夏以臻蜷缩在角落,举起手。她与盛朗对视一眼,随即指向舞池边的一丛人。
“我在这里兼职卖酒打工,他们四个向我酒里下药,并试图猥亵我。在我反抗的过程中,还打了我和来帮我的朋友。”
“下药加猥亵?…”郑队眉头皱起,转向阿苏,“你们allure lounge才开几天啊,小麻烦不断,现在还闹这种事,不想干了?”
阿苏:“纯纯误会。allure绝对是遵纪守法合规经营…”
“郑队你别听她胡说!”黄毛刚抬起屁股,又被喝令蹲回地上,他指着夏以臻,“说我们给你下药,有证据么你?我完全可以告你诽谤!”
胖子自知证据已毁,此刻也肆无忌惮,“就是,你特么主动找我们喝酒,现在又装起受害者了?我还说我们遇上仙人跳了呢!郑警官,她们这团伙是组团讹诈,我们也要报案!”
见到黄毛和胖子熟悉的脸,郑队不免笑出声,“怎么又是你们几个?真是大宝天天见,没完没了了啊。怎么,刚蹲完出来,屁股又痒?还是馋我们局里的水煮大白菜了?”
“郑队……这次真是误会,吵了两句嘴而已…”黄毛嘀咕。
“有什么误会的?吵嘴会炒出这些来吗?”
夏以臻站起身,拉开冲锋衣拉链,布满伤痕和血淤的皮肤瞬间曝露殆尽,“郑警官,这些伤口都是那个胖子抓的,他的指甲里一定有我的皮肤组织,另外我还保留了他们向我酒里下药的视频和物证。”
郑队的视线短暂地向夏以臻**的皮肤扫过,便示意她将衣服穿好。
黄毛急了,“别因为你是个女的就搁这装可怜,有个屁物证啊!装吧你就!”
胖子:“郑队,你别听她胡说,那酒早就洒完了。”
郑队:“洒完了?那就是真有,是这意思吧?”
察觉事态严重,郑队掏出手铐将黄毛和胖子铐起来,“你俩就老实点儿吧,真把我们公安局当家了?两天不回家睡通铺就难受。打架斗殴不刺激,这会儿又搞上毒了?我提醒你们,早坦白可比让我查出来好。”
“冤!”“真没有!!!”
黄毛和胖子死硬地叫喊着,直到夏以臻从吧台的角落取出半杯酒,才终于一脸不可思议地闭上嘴。
夏以臻:“这就是当时他们逼迫我喝的那杯酒,你们可以带回去检测,里面很可能有麻醉剂或者毒品。”
“这怎么可能……刚刚我明明……”胖子一脸惊恐,他不可置信地冲出去,又再一次被警察摁住。
夏以臻:“你刚刚打翻的是阿苏放在吧台的半杯威士忌,只不过杯子一样罢了。我头顶这个监控,可以把全部过程照得清清楚楚,以及,你撕开我衣服猥亵我的每一个细节。”
胖子抬起头,在吧台天花板看见一只闪着绿灯的摄像头,正对准收银机位置。只要这个监控没有被人为破坏,夏以臻说的一切便会一览无余地被记录、保存。
“你这个贱人!你!!!!—————”
胖子开始像一只拴不住的疯狗般撕咬。
两个民警只好一同摁住他的肩膀,震喝着,钳制他。最后,索性提前将他拖上警车。
郑队命令封存了证物,又对阿苏道:“尽快把所有监控调出来,少一个,我就找你。”
阿苏面露为难,“郑队你看这…我们才刚开业几天…这样一弄我们后面还……”阿苏掏出烟还想说些什么,被郑队推开,“再多说,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包庇他们的同伙了。”
阿苏才终于缄口。
一切尘埃落定,郑队走向夏以臻。他从口袋掏出几只创可贴,“姑娘,你也要跟我们回警局做个询问笔录。还有你朋友,简单处理下伤口,一块上车吧。”
-
盛朗强撑着往外走的时候,夏以臻才发现他右腿的脚踝已经彻底肿胀。小腿也全部青紫起来。
夏以臻蹲下身,“盛朗,你感受下,骨头有没有断?跟腱呢?”
她的心痛与自责无法收束。宁肯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
“没断,就是挫伤。不用怕。”盛朗望着她的眉眼依旧舒展。
“都怪我…”
“不怪你,怪他们。”
盛朗的下颌,向窗外闪烁的警车扬起,“今天受伤的不是我们,也会是其他女孩儿。用不着自责。”
他努力向夏以臻挤了个算不上好看的笑,嘴角再次渗出血水。
“等一下……”夏以臻抽出一张创可贴,踮起脚尖覆上盛朗的唇角。
盛朗的眼眸垂在夏以臻认真的脸上,微微张了张嘴,“贴这儿吗?那可说不了话了。”
“就是要你别说话了……你总是流血。真讨厌。”夏以臻冷脸蹙着一双眉,是在怨自己。
“那你先上车吧。”
“嗯?”
“你在这我就想说话。”
“这时候你还玩笑……都这样了,一个人走得了么。”夏以臻握住盛朗的小臂,撑住他。
路过张彼得的时候,盛朗用手背触了触仰面瘫着的他。“喂,起来了。你架子是越来越大了,让警车等你?”
虽然张彼得和盛朗刚刚一齐打了那场架,可直到现在,夏以臻才用理顺过后的大脑,后知后觉——原来张彼得等的那个朋友,就是盛朗。
一切巧合得像做梦。
夏以臻更觉得不好意思,匆忙俯到张彼得身边,“同学,你还能动吗?要不要我扶你起来…”
“不用了同学,我挺好的。”
张彼得举起手机,懒懒端详着屏幕里脸,“喝多了,也好久没打架了,手生了…发挥得很一般。”
“伤哪了?”盛朗捏起他的下巴。
“别看了……有什么好看。”张彼得抬起脸,露出两只眼睛乌青的肿眼泡。
他鼻下的两条鼻血已经干涸,如同两条暗红的八字胡须,向嘴角外飞扬。
夏以臻没忍住一瞬间的好笑,但下一秒,整个人还是被愧疚再度充斥……“同学对不起,第一次见面就害你成了这样,你放心,你的医药费我会负责的…”
“光负责医药费有什么用啊,我来玩一趟弄成这样,后面还能有漂亮女孩搭理我么…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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