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
裴枝苓回到学校的时候正逢晚间饭点，她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计划好顺路从食堂打包一份晚饭带回寝室。
此时毕业生大部分都已离校，她住的寝室楼这几天也差不多搬空了，整幢宿舍楼空寂无声。
裴枝苓如常地刷卡进门，留守在一楼的宿管阿姨喊住她，公事公办提醒道：“同学，23号咱们寝室楼就要全部清空，到时候学校派人过来清扫，东西要通通扫走的。”
裴枝苓应道：“嗯，我明后两天离校。”
阿姨听到这个回复才满意地点点头。
窗外要变天似的，六点钟的光景外面天已经昏暗了，热气却迟迟不散，闷得人透不过气。
裴枝苓一步步迈上楼梯，想起下午手机弹出的播报，临市这几天要刮台风，本市未来一周也有雨。
想到这，裴枝苓不免焦灼起来，她这些天仍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
裴枝苓还未走到寝室门口便听见宿舍里传来交谈声，她意识到是靳禾还没离开。
与她同寝的另外两人已经早早收拾东西回家里，另一位因着急去外地见男友，东西暂时放在了寝室。
靳禾昨天便同裴枝苓说好今天上午来收拾东西，裴枝苓为避免尴尬，特意到傍晚才回来，却不想还是碰上了。
不等裴枝苓思考要怎么打招呼，宿舍门已经从里打开，出来了个中等个子的中年男人。
他一手提着一个行李箱，看见门口站着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冲她露出一个招呼式的微笑。
靳禾亦看见了门口的裴枝苓，笑着冲她挥手道，“你回来啦，我还差一点就结束了。”
裴枝苓点点头，她看见地上满满一堆，客套问：“需要我帮忙吗？”
靳禾摇手说不用，裴枝苓便没再坚持。
这时阳台的玻璃门被人推开，外间来人着一身正式的西装，与逼仄杂乱的寝室房间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自裴枝苓身上轻轻扫过，并不在意宿舍里多出来了一个人。
蒋默抬手看了眼时间对靳禾说：“剩下的我喊段天来处理。”
靳禾有点不高兴，但知道他今晚有事，撇着嘴应了声好吧。
蒋默又朝荆冉交代两句，直至手机来电震动才真正离去。
蒋默走后，靳禾对裴枝苓介绍道：“刚刚那是我哥。”
裴枝苓微微笑了下，似乎对刚刚离去的人并不好奇，反问靳禾吃了吗？
“我等会儿回家吃。”
裴枝苓又默默点了点头，坐回座位拆开打包盒吃晚饭。
裴枝苓是后来搬进寝室的，与三位室友的关系仅限日常的客气与礼貌，加上她不是热络的性子，室内很快安静下来。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来替靳禾处理剩下行李的人来了。
裴枝苓也要下楼，便顺手给她提了个手提袋。
靳禾非常感激，说要请裴枝苓喝咖啡，她们寝室附近有家口碑不错的咖啡店。
“不用，我约了人，赶时间先走了。”裴枝苓放下手提袋很快离开，只是走到路口尽头，她还是没忍住回头再看了眼靳禾所在方向。
靳禾身后的林荫大道上只停了一辆车，车子低调但价格不菲。
眼下后座车门大开着，靳禾双手交叠靠在车门上，同搬运东西的男子说话时不经意微抬着下巴，露出几分倨傲。
段天正半曲着身子，有条不紊地将她行李一一搬到车上。
手机突兀的响起铃声，是她之前设定的闹钟响了，裴枝苓匆匆收回视线快步离开。
潭大北门往左拐有几条小巷，巷口新开了家饮品店，位置偏，没多少学生过来，是以店内十分冷清。
裴枝苓刚踏进店里就见周黎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同穿制服的服务员笑闹，两个服务员笑得花枝乱颤，连裴枝苓进店也没招呼，显然已经没有心思在工作上了。
“周黎。”裴枝苓冷冷喊。
周黎转过头，唇边还保持着勾起的笑容，看见她继而露出一个更大的笑意，“来啦。”他看又眼手表，指出：“迟到了八分钟。”
裴枝苓没有理会他的不满，直奔主题：“钱我现在给你？”
周黎冷了脸，又像是故意摆脸色给她看，“让我喘口气，坐下来试试他们家新品茶饮，我替你点了一杯。”说着拎起吧台前的打包袋在吧台左侧沙发上坐下。
裴枝苓犹豫几秒，抬步跟上他。
周黎将大杯饮品推到她面前，裴枝苓只瞧了眼，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静了几秒，她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往他面前一丢，“这是这个月的。”她拉好背包拉链，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最后没忍住还是问出口：“阿姨身体怎么样？”
周黎盯着桌面她丢来的现金，连眼神也变冷了，对她讥讽道：“要是真关心就自己去看，假惺惺的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
难听的话照常没有激起裴枝苓半点情绪，两人面对面坐着，裴枝苓背脊挺得直直的，仿佛还是曾经的大小姐。
“钱给了，我先回了。”她说着就起身。
“等一下。”
裴枝苓停住等他接下来的话，他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摆手，“你走吧。”
裴枝苓离开后周黎保持着懒散的姿势靠在沙发上。他的视线追随裴枝苓离开的身影，一直到看不见了视线却始终没有收回。
吧台前的女生见他愣愣地盯着人女孩子走，对两人关系好奇极了，凭着刚才和他玩闹的亲昵，问：“刚才那个美女和你什么关系？这年头都流行手机转账了，她怎么还给你现金？”
周黎这才回过神，盯着玻璃桌上一沓红色纸张，要笑不笑地说：“这还不明显，我是她债主呗。她欠我的。”后面一句说得很轻，轻到仿佛这四个字只在他心间回转。
两个服务员神色怪异地对视一眼，感受到周黎身上浓浓的戾气，与之前判若两人，她们也不敢再开玩笑，只附和周黎的回答干笑两声。
周黎又坐了会儿才走，离开前带走了桌上现金。
服务员在后面喊：“你的茶……”
周黎头也不回，“请你们喝。”
从小巷出来的时候，天彻底暗下来了。
回到寝室，裴枝苓想到宿管阿姨的提醒，她必须在明后两天找到房子。这么想着她拿出纸和笔，在几个租房APP上来回切换，并将一些自己能接受的房源信息记在纸。
时间在不知觉中流逝，等她回过神，已经到了深夜。A4纸上密密麻麻罗列着出租房所在地址以及所需的租金。
租金，裴枝苓找房子最大的问题就是她没有钱。
对，没错，一年前还住着高级住宅，出入都有司机送行的人，现在连押一付三的房租都拿不出来。
裴枝苓长长叹了口气。
如今，叹气似乎是她最不需计较成本纾解烦恼的方式了，哪怕她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方式。
她抓了把头发，手机切回微信界面，看了几个中介给她推的房子，他们发来的房源与租房APP上的信息无异。
裴枝苓已经不想再赘述她的需求，偏偏中介像是看不懂她的要求，发来的房子远比她提出的租金要高，要么就是完全不符合她提出的条件。
见她不回，几个人仍锲而不舍地给她发送信息。
裴枝苓嫌烦，一气之下将他们都删了。
她将自己记录的房源信息做了筛选，又在APP里找到中介的联系方式并添加。
中介都设置了自动添加好友，但裴枝苓考虑到时间问题，不好意思在深夜打扰，她暗暗记下两个明天想要联系的中介，将自己记录的纸放好。
做完这些，裴枝苓倒卧在寝室木板床上，脑中思绪纷乱，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现在所经历的是不是一场梦。
但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的时候，依旧在只有她一个人的寝室醒来。
裴枝苓早早便起来了，她目前在朋友哥哥的公司里上班，作为一名播音主持专业的学生，在科技公司上班显然是不对口的，可她别无选择，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能获得一份薪资不错的工作，她已经十分满足。
从学校到公司通勤时间是一个小时，路上，裴枝苓给昨夜新添加的中介发了消息。
其中一个很快回复她，这次异常顺利，裴枝苓和他约好今晚去看房。
但不巧，上午刚到公司裴枝苓被通知晚间要跟着特助叶佳茵陪同沈赫前往酒店参加一个会议。这些天，公司上下各部门都在讨论这个会议，据说是潭城几家龙头企业联合举办的。
裴枝苓中午在公司楼下便利店买了份三明治和牛奶，付款时候又碰到了和她一同入职的实习生。
女生亲切地和她打了招呼，手上拿着和裴枝苓同款搭配。
结完账，两人结伴回公司。
女生问她，“听说你今晚也要去参加这次会议？”
“嗯。”
“哇，真羡慕你，这次会议好多大佬参加。”
裴枝苓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笑笑。
接着女生又问她，“你知道这次的主讲人是谁吗？”
裴枝苓摇摇头，“不太清楚。”
“是蒋氏的蒋默。”
好像有点熟悉，之前或许听她父亲提过，但她对商场上的事情并不上心。
“我之前在蒋氏见过他一面，简直是惊为天人，”女生表情夸张，“怎么有人那么优秀还生得那么完美!”
见裴枝苓没有给到相应的回应，女生也收声了，她不好意地说：“我是不是显得好傻？”
“没有。”裴枝苓摁着电梯，浅浅笑道：“或许是我没有见过他，所以没什么感觉。”
女生腼腆一笑，表示：“是我太夸张了，但他真的很优秀，整个蒋氏的人都很敬佩他。”女生曾经在蒋氏待过，即使是被刷下来后仍为她在蒋氏待过而自豪。
如果是公司其他实习生或许会因为她在蒋氏待过而对她另眼相看，偏她碰到的是裴枝苓。
裴枝苓不关心蒋默是何人，更不在意这次会议谁是主讲人。
C2
下午伴着大风下起雨来。
裴枝苓随沈赫等人提前去会场，出来外面才知道雨下的不小，楼下咖啡店外的遮阳棚都被掀翻了。
雨水很快落在车窗上，裴枝苓渐渐看不清车窗外的情况。
只知道从公司到酒店需要四十分钟，这四十分钟里，叶佳茵仍不忘工作，指尖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作响，等到她处理完工作，司机已经将车开进酒店停车场。
下车前，叶佳茵递了个工作牌给她并嘱咐，“别弄丢了，没牌子进不去会场。”
“好。”裴枝苓应道。
几人上楼，半路又遇见同行，沈赫便和人交谈起来。
“外面雨下得真大，也不知道蒋总今天能不能赶回来。”
“蒋默不在潭城？”
“昨晚去锦城处理点事，谁知道今天台风就从那登陆了，回来怕是有点困难。”
闻言，叶佳茵看了眼沈赫，只见他收紧了眉头，但说话的语气依旧亲和，“那确实不巧。”
“谁说不是呢。”
又聊了两句，沈赫对他说：“许总您忙，我先带公司的人进去了。”
“回见。”
沈赫带着众人入场，硕大的场内此时并没多少人。
沈赫环视一圈，果断道：“先去楼上休息一会，吃点东西。”
公司在楼上开了一间套房，说是供他们休息，进了套房，几个公司领导都在开会。
中途沈赫接到一个电话，听见电话那头汇报的情况忙打了手势叫停，市场部的经理不说话了，只见沈赫越过众人对裴枝苓说：“枝苓，你去找老陈拿我车里备用的西装送到3608。”
“好。”
沈赫说话语气急促，裴枝苓也意识到这事火急得很，没多问，立刻乘电梯去找司机老陈。
拿完衣服裴枝苓才想起自己都不知道衣服要送给谁，而此时又恰恰撞上会议即将开始，几个电梯一直在楼上下不来，裴枝苓最后只好走楼梯，到大堂借员工卡刷了员工电梯上36楼。
36楼异常安静，裴枝苓拎着装西服的袋子，找到了房间号码，她摁了两遍门铃依旧没有人开门，索性直接敲门了。
裴枝苓大力地敲了几下，随即传来门锁扭动的声音。
房间门缝开得很小，恰巧够裴枝苓看清里面的人半个身子。
里面的人穿着白色浴袍，身型高大。
不等裴枝苓开口，蒋默问：“沈赫叫你来的？”
“是，”裴枝苓看清他的样子，有一瞬间愣怔却还是认出了是昨日在逼仄寝室见过的人——靳禾的哥哥。
“靳先生，沈总交代要我把衣服给你。”
蒋默视线停在她身上几秒，“我姓蒋。”
裴枝苓略带疑惑的神情与他对上，片刻后，她眼神闪躲开，把袋子向他跟前递去改口称，“蒋先生，西服。”
“谢谢。”蒋默接过，利落地关上门。
那时裴枝苓还未将这位“蒋先生”与蒋氏的蒋默联系到一块。
直到会议开始，主持人请蒋默上台发言，原本喧嚷的会议厅顷刻安静下来。
裴枝苓随众人将视线落在第一排的蒋默身上，一路跟随他到台上。
蒋默调好话筒角度，一开口，清润的嗓音便在整个大厅响起。
他该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发言的时候字字清晰，句句流畅，就连裴枝苓一个门外汉听了也不得不赞叹。
发言结束后蒋默很快从后台消失，没多久沈赫带着叶佳茵也出去了，裴枝苓和其他部门同事仍在场内。
后半程沈赫和叶佳茵一直没有回来。
裴枝苓在将近十点的时候收到叶佳茵的短信，她可以撤了。
裴枝苓同同事们打过招呼便先行离开会场。
酒店不远处就是公交站。
此时雨已经停了，站台顶上滴答滴答仍有残留的雨水在往下坠，水珠掉进浅浅的水坑，将水中映出的霓虹击碎。
站前轿车飞驰而过，车轮与湿漉的地面摩擦，不断传来“嗤嗤”的声音。
供乘客等车的座椅也被雨水打成深色，在夜灯的照射下，莹亮光滑，仿佛被人精心擦拭过。
沈赫远远看见裴枝苓，示意老陈将车停到站台前。
车子停下的时候，裴枝苓认出了沈赫的车。
沈赫好奇，打下车窗探出半个脑袋：“没打车回去？”
“沈赫哥，”裴枝苓浅笑着喊了声，又回复说：“公交车很快就来了。”
沈赫蹙了蹙眉，“时间不早，打车回去，车费公司报。”
“好。”她乖巧应下。
沈赫说：“今天辛苦了。”
裴枝苓笑着摇摇头，她要等的车恰巧进站，停在了沈赫车后。
车门已经打开，晚上人少，司机见没人上车，很快又关了车门。
裴枝苓急急和沈赫道别，小跑着上了后面的公交车。
老陈见沈赫升了车窗，机灵地发动车子，将公交车远远甩在身后。
车内静了会儿，沈赫对问蒋默，“你还记得瑞业吗？”
蒋默自然记得，他之前挺看好瑞业的一个产品设计，只是还没等产品上市，瑞业就倒了。
算来也有一年多的时间。
蒋默说：“怎么？”
“刚刚那个，瑞业裴彰的女儿。”
蒋默有点吃惊却没有表现在脸上，淡淡问：“裴彰还是没有消息？”
沈赫讳莫如深地摇摇头，他知道蒋默之前和瑞业合作的意向，只是合作还没有开始谈，裴彰就出事了，且事情在潭城闹得还不小。
出事后，裴彰拍拍屁股玩消失，一年多了，他都没联系过裴枝苓。
“他倒潇洒，人躲起来，债主全冲她女儿去了，你说她一个小姑娘能担什么事。”
“你怎么认识裴彰女儿？”
“之前只见过一两面，她和我弟是同学。还别说，要是她家没出事，说不定她还是我未来弟媳。”说到这沈赫轻笑了声，“哦，忘了还有个昌鸿家的小公子，当年我弟和昌鸿家那位因为她差点打起来，真是年轻气盛啊。”
沈赫又说：“说起昌鸿，你猜我前段时间在哪看到昌鸿家儿子了。”
蒋默睨了他眼，大有你爱说不说的意思。
“上周杜家不是办了个酒会，杜明月把他带去了，说两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把杜总气得够呛。”
蒋默说：“让你开公司真是屈才了，你应该去搞媒体。”
沈赫哈哈笑两声，收了说八卦的心思，调侃一句：“看你平常只知道工作，谈点八卦让你换换脑子。”
“你换脑子我不管，最晚后天我要看到你们的计划方案。”
“这你放心，我是诚心想跟你合作，绝对交出你满意的方案。”
蒋默微微挑眉，“拭目以待。”
“沈总，到了。”老陈在前排提醒。
沈赫看看四周环境，果然到了蒋氏楼下，“那我就把你送到这了。”
“今晚多谢。”
沈赫知道他是说西服的事情，“哪儿的话。”又以朋友口吻添了一句：“知道你拼，但也要注意身体。”
蒋默微微颔首便下车。
-
第二天，裴枝苓向沈佳茵请了半天假，她约了中介看房子。
中介人很负责，加上宿管阿姨催得急，裴枝苓没多做选择就决定签下租房合同。
她租下的这间房子位置比较偏僻，胜在房子干净，这是裴枝苓看过这么多房子里比较满意的一间了。
房东见裴枝苓爽快，又知道她急着入住，当即请了个阿姨过来将房子再打扫一遍，方便她入住。
下午的时候，裴枝苓收到叶佳茵的电话，要她直接去酒店。
活动会议要到今晚才结束。
到了现场，裴枝苓将包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昨天叶佳茵给她的工作牌。见她拿不出牌子，保安大哥板着张脸，“没牌子我们不能放你进去。”
几番交涉，保安大哥最后还是让步，“你喊你们公司的人出来带你进去。”
裴枝苓便打算给叶佳茵打电话，让她找人出来接应。
还未拨通电话，便听保安大哥谄媚地冲她身后喊了声“蒋总”。
裴枝苓转头一看，是蒋默带着一帮人走过来，蒋默走在最前头，黑压压的几人，瞬间让廊道显得逼仄起来。
见状，裴枝苓默默往边上退了两步。
她正低着头给叶佳茵发信息，保安大哥嘿嘿喊了她两声，“小姑娘，你进去吧！”
她疑惑地看向他，保安大哥说：“蒋总都发话了，我还敢拦吗？”
蒋默一行人已经走到走廊的拐角处，裴枝苓不由收回目光，感激道：“谢谢你。”
大哥摆摆手，替她刷了卡，“赶紧进吧。”
裴枝苓赶到会议现场，会议已经开始了，她躬着身子，躲避场内的摄像机和众人视线。
今天各家公司的座位有变动。
旁边一家公司多占了她们公司一个座位，叶佳茵便让她去后排随便找个位置。
裴枝苓没什么所谓，因为对她来说坐哪都一样。
只是她没有想到在这里能碰到周黍。
“裴枝苓。”
裴枝苓看向他，周黍脸上难得是正常的神态，甚至隐隐透着突然见面的惊喜。
“你怎么会在这。”说着，他又皱起眉头。
“工作。”
周黍刚在她身边坐下，裴枝苓唰的站起身，快步从后门出去了。
周黍要追，前方杜明月催促，“周黍，你过来呀。”
杜父冷着脸，“你们来干什么，瞎闹，谁带你们进来的！”
杜明月讨好地挽着父亲的手，撒娇道：“哎呀，借你的面子嘛，周黍老板想找恒泰的许总谈合作，许总面子大得很，都不见周黍。”
杜父看向周黍，却见他注意力根本不在他们父女身上。杜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杜明月：“许总今天不来，你们见不到，赶紧回去。”
杜明月和他唱反调，“我就不…你帮周黍约许总我们就走。”
周黍见裴枝苓回到刚才的座位这才认真听了眼前父女的对话，插嘴道：“打扰了杜总，我没有想要您帮我联系许总的意思，我来只是想来学习学习，听听前辈们的经验。”
周黍不说还好，这话说完更显得杜明月像个倒贴，气得杜父转身就走。
杜明月落得两边不讨好，站在过道里瞪着眼。
周黍一把拉她坐下，她脸色这才好看些。
周黍在一旁，杜明月很快就不生气了，挽着他的手，乐呵呵地说：“那我们一起学习。”被挽着的周黍想到裴枝苓在身后，心里既别扭又心虚，他轻推了杜明月两把，杜明月却紧紧搂着他不肯撒手。
“你刚刚在和谁说话？”杜明月仰着头问。
周黍没有说话，杜明月又问一遍，“谁啊？”
“一个朋友。”他说。
杜明月狐疑地看着他，又往后看了看裴枝苓，有点不信。她不善地看了眼裴枝苓，后者却根本没有看她。
后来叶佳茵身边空了个位置出来，裴枝苓便坐回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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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俗套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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