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届皇家围猎日,首射皆是当今圣上,皇帝首射乃是象征着皇家威严皇权地位。
这骑射的园林中,奇珍易兽也不见怪。那么作为首射的天子这一箭射得,不说非得九天雄鹰吧极速虎豹吧,好歹来个能让百官为之能奉上几句好话的。
阮进玉搭着眼皮站在边上一动不动,再次抬眼,差点震惊就昏厥。
眼瞅那骑着马威风凛凛去首射的皇帝现下就这么又威风凛凛的回来......手中还拎了一只小野兔。
...小野兔?
阮进玉是万万也没有想到,他当时全然当严堰那话是戏语玩笑的,结果谁知道现下严堰还真拎了只兔子回来啊!
他嘴唇开开合合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这就毫不疑问的,不只是阮进玉,驯鹰台之四方的所有人,不论是朝臣还是皇家皇室,亦或是那些高门贵族宗人,在看到他们南玉国的皇帝手中拎了只兔子回来,无一不是从震惊到咂舌。
这可就前无古人,哪里有这样子的事情!
本来这首射图的就是个好寓意好彩头,严堰贵为天子,现下猎了只小兔子来,让世人怎么说?怎么看!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阮进玉在的这方帷帐离驯鹰台主位有些远,于是边上的这几位老臣自然没那么守规矩,摸着胡子这话就来了,声音到底不敢特别大。
但距离本就在边上的阮进玉和沈长郎来说,是听的一字不落了。
阮进玉并没有因此回头,边上的沈长郎却忽地笑出声。
阮进玉眼睛一瞥,才发觉他的视线不在那边,而在自己身上,这笑,不能说莫名其妙吧。
“忧心不,恼人不。”沈长郎好歹是站得笔直,没像平日里一样总是抱着个双臂吊儿郎当掉,但嘴上仍是吐不出什么好话,“哈,无妨哈,帝师大人总归见多识广。”
他这话看似是在说身后的这俩位老臣的言论,实则,其中意味也不用多严明。
“你为何在此?”阮进玉转头来,语气一如既往淡淡平平,“武安王殿下座前现下可是没人。”
好歹,众人皆知的一件事,是因为有的武安王的提携,才有的现如今能成禁军都督的沈长郎沈大都督。
此二人之关系的门里外,沈长郎可是从不避讳他旁人,就算当年的二皇子只成了如今权势不过他人的武安王,沈长郎也照样不避讳,甚至为之所人其事,甘之如饴。
沈长郎只是一笑,“殿下可是体恤我了,知晓如今这围猎大会的担子压在我身上。礼节什么的,免则免。我家殿下,也素来如此。”
阮进玉只是点点头,没多与之评与其论。继续抬着眼睛望着场中。
又是关于皇帝此次首射只猎了只兔子回来这件事,其实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往大了说,这首射的寓意重要是重要,毕竟是关乎一国之君的脸面和皇室的脸面。
又往小了说,就算朝臣和在座其余人不满,也没人能当这皇帝和皇室这般人的面直接出来指出这个事。
现下若是有人出来说,皇帝你猎了只兔子没有野兽的威猛彰显不出皇家威严和不符天家气势,那就是此人不尊皇室不尊天道了。
再现下若是还有人出来说,皇帝你猎了只兔子,这寓意不好。那又是此人其心不正了。
本就没有硬性规范说首射必须得猎个什么东西回来,至于所谓的好寓意,不过是信则有。寓意的好坏是靠人嘴说出来的,人们愿意怎么说,和人们愿意怎么信,究其到底不过也算得了一件事。
只是严堰的这番首射,虽大家面上没有当面指出甚至还要对他阿谀着。但到底走出这门面,私下的乱七八糟的话,肯定会多起来,这是不可避免的。
阮进玉此刻是想到了这一层面,他倒不是很在乎这方面。主要是这严堰自从当上皇帝之后在外的名声本就不是好的,现下不过是再往上臭上一些。
皇帝都不在乎,他多操那心作甚。
首射结束,皇帝允下个好彩头,骑着马儿蓄势待发的那些高大男子听着最后一声之令,哄堂而出,一个个争着往前,想拿个好名次。
场中其余人骑射的好胜心,并不因为刚才的事儿所影响一点。
自己实力强得益于的自然还是自己。
这外头烈阳高照,阮进玉看着那透过吹起的帷幔越来越往里照下,正正有一缕晃在了他的脸颊,乃至眼睛也一白,则又往后退上了一退。
他们二人处在最边上的帷帐,这帷帐不比前面的豪气宽大,小了点,又是为了里头的人方便视外头的整片场地,这帷帐四方的隔断采用的薄纱很是轻盈,风一吹就能飘开好一大半。
围猎比赛赛事过去近半,沈长郎则离开了这方帷帐,他身为此次的头领,现下该准备准备带着手底下人去忙活了。
这番事阮进玉就没跟着一起去了。
这段赛事到了头,众人得了皇帝旨意便各自先回殿中营帐休整。
阮进玉没急着走,本想着等沈长郎那边回来,确定没差错了再离开的,只是皇帝那边先来了人。
此次来的都不是洪恩公公。
看到掀开帷帐的人,阮进玉眼还没来得及抬、坐着的身子就先起来了。
严堰一如既往的不见外,抬腿就往面前的位子上一坐,“老师也坐。”
阮进玉坐下,这才发觉严堰身后还跟了人,那人于后一脚上前的,不是洪恩公公,是一个穿着太监服装的小太监,阮进玉没印象。
令他注意的,是这小太监的怀中,此刻抱着的,是那只灰白色的兔子。
不用想,这兔子,正是刚刚他们那伟大的天子光明正大首射猎回来的同样伟大的兔子。
小太监踏着碎步就往前一走再走,停下的位置,显然更偏向于里头的阮进玉。
“老师可还喜欢?”
阮进玉盯着兔子好半晌,面对皇帝这不知是好是坏的问话只得呆呆滞滞的呵呵一笑,严堰这话问的,他也着实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小太监为了便于坐着的帝师观赏手中的兔子,是弯下腰低下腿的。
阮进玉看了他一眼,这小太监的头都快垂到那兔子里去了,愣是看不到一点神情,他也没多思索,还是先将小太监怀中的兔子接过。
接过才发现,这兔子身上没伤。
所以,皇帝这首射,或许是连箭都没出,将兔子活捉下来的。
那时他拎着兔子回场,离得稍微有些距离根本看不真切这兔子状况于何。
何必呢。
阮进玉垂着眼,还是讲:“陛下可是折煞臣了,原以为不过戏语。”
那头的严堰没什么多的表情,只道:“君无戏言,老师可知道。”
那倒是他的不是了。
阮进玉微微欠身,“臣狭隘了。”
“也可否去,孤此话并不为为难老师,老师该是知道。”严堰今日这神情总是浸着几分意味,幽深又凛然,现下同他说话更是漾起俩分不知名的恣意,“出口之话也不为玩谑,这兔子,希望老师喜欢。”
他说完也没等着阮进玉回过神和回话,就直接转身,说是钦妃娘娘寻,就离开了这方帷帐。
直到眼前的身影半点不见,他蓦然收回神,左手一甩,就刚才一瞬,这兔子一口咬在了他的食指指上。
没见血,只有一个很小的俩线的小牙印,周边有些红。
疼还是疼的,阮进玉下意识收回龇了一下牙,还好忍住没有直接将这兔子丢掉。
没顾得其他,他再次动手抱起了兔子,自己也从位子上起了身。
阮进玉没再等什么沈长郎,此刻一人找了条近道就往营帐那边走去。
这兔子可不好安排,更是不好被旁人瞧见,不然又是不知何种谣言会从他人口中传出再传开。
可不是什么名不名声的事儿,事关此次征兵的围猎大会,还是小心为上。
他只得先将兔子抱回自己的营帐中。
给它喂了食,又妥善放好确定其不会跑掉,才终于离开营帐。
沈长郎那边忙完了,来找他饮酒。
沈长郎这人就如他自己所述,是个实打实的粗人,虽学过书有些才学,到底自己不愿装高雅文人。
本来平日里说话就有些个没分寸的。
这不,现下喝了酒,又开始胡言乱语的放言,“我真是不懂,什么都搞不懂了。”
阮进玉知道他嘴里没什么好话,连连再后话出来之前就试图堵住他的嘴,于是接话,“不懂便是好的,是好的,好呢!”
虽说这里除他二人再没有旁人,可阮进玉要是真真切切的听到那些话了,还是觉着不大好。不管是于谁。
沈长郎才不理会他的话,又一杯一灌到底,彻底咧开了嘴看他,“你这人,也是好笑的,我虽不喜你,知道为何吗?你,阮进玉.....装腔作势,又总是故作姿态,还矫揉造作!”
“.....”
阮进玉这下彻底闭嘴了,张着眼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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