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家是国庆节,有七天的假期。
学校里发了练习册,每个科目都有,整整九本,全新的,尚庆华说我们这个国庆节的作业就是把目前学习过的章节对应的练习册全部完成,另外还有几张卷子,需要课代表自己去各科目老师办公室里拿。
我一页页地翻练习册,一脸惊慌,张扬干脆把所有的练习册全部收了起来。
“眼不见心不烦。”他说。
君君倒是淡定,已经打开练习册写了起来,边写边说:“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
“啊?我吗?”张扬抓抓头发,“原来我是学生啊?我寻思我是畜生呢。”
“……”
说得好。
万恶的学校。
虽说作业多,但回到家里很高兴的。
有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除了国庆节假期第一天和最后一天,我和张扬都在补课和写作业中度过,但还有一个超级无敌好到爆的消息是,齐书扬在我把国庆出门游玩的照片发在空间以后主动给我发消息,跟我讨论作文竞赛的事情。
我收到他的消息时抱着手机,像只在热水里跳动的泥鳅,在床上来回顾涌,等发完疯以后,清清嗓子给他回了一条语音。
我:“我已经写完了初稿,你要看看吗?”
齐:不用了,你现在方便接语音吗?
我:方便方便。
很快对面弹来了语音消息,我戴上耳机,按下接听键。
齐书扬的声音很好听,我很喜欢,但他说的话我有点不喜欢,他说:“你为什么叫这个网名啊?还挺有意思的。”
网名?我有点奇怪。自从注册了□□以后,我的网名就一直没改过,现在都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了。我疑惑的点开自己的主页,“蓝色冰璃殇”五个大字明晃晃出现在我眼前。
“我靠,”我暗骂一句,赶紧编辑资料,把这五个字删掉,换成了一个句号。
“哈哈……”耳机里传来的齐书扬的轻笑,“你刚加我我都没认出来是你,你发了照片我才敢确认。”
“别说了!”我捂住脸,“快,说说作文……”
我们聊的很高兴,最后我问他,“你的作业写完没?”
“写完了,怎么你还没写完吗?”
我点头,突然又意识到齐书扬看不到,然后小声的哼唧了一下。虽说经过我和张扬的紧赶慢赶,完成了一部分作业,但很明显,我们两个磨洋工的样子,只写了不太需要动脑子的文科,理科认真做了一节以后,把笔往桌子上一扔,开始摆烂。
“你要抄一下吗?”
“什么叫抄!怎么说的这么难听,我就是借鉴一下。”
好学生怎么能抄作业呢,我这叫看看别人的解题思路。
“好好好,”齐书扬笑的挺开心,“借鉴借鉴,你需要哪科什么作业?”
“你们写不写练习册?我想要借鉴一下数学化学和物理,还有学校发的卷子。”
“好,我先挂了去拍照,等一会就发给你。”
“嘿嘿,行!”我挂的特爽快。
在等齐书扬发照片的间隙,我再次打开自己的主页,想了想,又把句号删掉,换成“净净爱干净”,顺便把自己的非主流头像换成净净的照片。
很快,齐书扬发来了99 的消息,全是照片,我立马给张扬打去了电话。
“速来,带作业!学霸!”
“懂!”
我和张扬借鉴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借鉴之前我不忘提醒他,“记得改改,别太明显。”
自从中考结束,我们两个憋着的一口气就松了下来,恢复爱玩的本性,本以高中也能像初中一样,只要努力学就可以,但上了这么久课以后,我实实在在地发现,根本不可能。
我上课听都有点听不懂。
我的书桌在窗户前面,抄完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端着李女士送进来的热牛奶,抬头往窗外看。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像我的人生一样,暗淡无光。
其实也没有,我才16岁,但这个年纪的小孩哪有不突然矫情的,我就是个矫情怪。
“唉……”我长长叹了口气。
张扬收拾完自己的作业,转头看我,“叹什么气?”
我指了指窗外,“明天可能下雨。”
“哦,”张扬很冷漠,“下雨你叹什么气?”
他不懂!他什么都不懂!
我咬了咬牙,恶狠狠地:“你懂个屁!”
张扬在屁股后面虚抓了一把,然后在我面前张开手,“你吃屁!”
“……”
这雨一下就断断续续下了三天,一直到我们返校那天才放晴。
地面湿漉漉的,空气里也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气味,我挺喜欢这种感觉,有种偶像剧男女主在经过一系列误会以后,在一个下雨天和好,在雨停以后和和美美地生活下去感觉。
坐在教室里往窗外看,阳光有点刺眼,我眯了眯眼睛,然后把最后一页字帖写完。我现在的字体对比起以前来说已经很不错了,虽说不像君君写的那样好看。
张扬有点煞风景,他像只猴一样,手里拿着写完的练习册,甩来甩去,给张正行馋坏了,在他不断哀求下,张扬才大发慈悲把练习册给他。
在来学校之前,我在学校门口的书店里买了几本《五三》,我把它拿出来,摊开在桌子上,拿起笔,又放下。五三上的字在我眼前渐渐模糊。
我又开始神游了。
晚自习的时候,李刘又是拿着两张纸进来,像上次一样,“同学们,假期已经结束了,大家收收心,好好准备下个月的期中考试。”
我疯了。
知道成绩以后,我抬头望天花板,班里的灯明晃晃的刺眼,风扇还在呼呼地转。
我有点累,但不知道累什么,我的成绩告诉我我好像没怎么认真学。在上高中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算是比较聪明的一类人,像是初中那样,即使摆烂了很久,只要好好学一下就能迅速补回来。
眼眶湿漉漉的,突然有个人拍了拍我的背,君君递过来一张带香味的纸巾,还有一张纸条。
“没关系,时间还很长呢,我们慢慢来。”
我把头埋在她的腿上,没忍住眼泪。
一直到期中考试之前学校都没再举办什么活动,我和齐书扬也没有什么能再见面的机会,每次上楼路过一班门口的时候,我还是下意识地向那个熟悉的位置看去,他有的时候在,有的时候不在,我的日记里出现齐书扬的次数越来越多。
但大多是从黎青口中得知的。黎青是我们宿舍的八卦大神,学校里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说齐书扬月考又是年级第一;她说齐书扬是下次升旗的升旗手;她说齐书扬参加了数学竞赛;她说张扬和齐书扬还有三班的郑容被评为江城中学高一年级的校草……
好吧,都是听说的,我都不知道校草是什么时候评的。我真的很想再跟他说说话,但是找不到机会。
在校读了一个多月书,大家原本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在第三次被李刘抓到有人在早自习的时候睡觉以后,我们的早读就变成了站着大声朗读,李刘时不时来抽查。
有一次教导主任从我们班门口路过,说我们班早读的氛围特别好,希望别的班级也能借鉴一下。
然后就变成了全校统一站着早读。
其实站着早读也不耽误某些人睡觉,比如张扬。他带了手机来学校,每天早自习好像被人吸干了魂魄,眼底下乌黑,端着书,头一点一点,突然清醒往窗外看一眼,发现没有老师,然后继续点头。
我不像他,但也没好到哪去,大家大声朗读的时候我捧着书,小声哼歌,谁的都哼。
我感觉这个时候的自己就是歌神附体,谁都没有我会唱,我以为只有我自己能听见,直到某次聊天,前面的女生突然转过头来,跟我说。
“陈闹,你会唱的歌不少啊。”
我平时跟她不太熟,她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她见我一脸茫然,赶紧解释:“你每天早读唱的歌都不一样哎。”
行,还不如不解释。
君君笑的不停,“其实我也听见了。”
行,还不如不说话。
我把头埋在书立后面,隐隐约约听见前桌女生的笑声。
我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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