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前方来报!敌军已悉数向东逃窜。”
“继续向西一百里处推进,势必要将咸钬城拿下。”徐烟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眼下一片乌青。
“将军,敌军向东逃窜,尽数围剿敌人,是陛下的指令。”身边人瞥眼望向徐烟。
徐烟淡淡地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推进一百里,向西。”
“可副将说...”
徐烟将茶杯重重一放,身边人猛地跪下,“属下领旨。”
“程题,去把大家都喊来。”
徐烟将战甲重新披上,掀帘走出营帐,“这次突围除亲骑兵外的人,都不强制参加,有要想回家的。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去了!”
“丑话先说在前面,我带领的军队,不允许有懦夫存在!如果要走,我现在再给一次机会,留下的,只要回撤退缩,就是死罪!”
四周静谧,无一人说话。
“属下有话说!”孔存宏的体形结实,声音洪亮,话一出口,周遭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副将有何指教?”
“属下不从,军令在外有所不受,是将军说的。”孔存宏看徐烟不答,又继续说,“再加上这次并非是将领的强制命令,属下也可以不从。”
“那么,孔副将的意思是?”
“属下坚持西行,追捕敌军。”说完,转头往向身后,“有没有要和我一起走的弟兄!”
几人零星地举起了手,在这样的气氛带动下,举手的人越发多了起来,截止最后,走的不过百余人,跟着徐存宏的,占去了大半。
徐烟看到最后,已经不再有人有动静,才向身边开口道:“好,不论是想要收拾东西回家,还是想要跟副将走的,现在都来到程题那去登记,余下的,统统和我走!”
“程题,登记好他们的名字,除开本有的外,再给些贴补,将士们一路跟着我们,都辛苦了。”
“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妻儿,有丈夫,有父母,有亲人,都是想要去博了功名,回家去的。大家跟着我出生入死,将身家性命都交付与我了,我徐某必不会辜负各位所托,我向各位保证,此战如果胜利,论功行赏,只会多,不会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兵临城下之际,能劝降,少伤亡,老弱妇孺以收押教化为主。好了,现在,由我一马当先,还劳请各位,随我一同,向西突围!”
尘土飞扬的崎岖路上,马蹄铁清脆地敲击着地面,徐烟走在队伍前方,途径的驻点也早已经只剩下了空架子,什么物件也没有留下。
向西推进大约五十里左右的地方,黄沙漫天席卷,整齐而有节奏的马蹄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了狂风肆虐的呼喊声,目视距离大约只有十几米,视线所及之处,只剩下了一堵黄蒙蒙的沙墙,再向里走进些,依稀能看见几个人,都以奇怪的姿势倒趴在路边,亦或者是挂在树上悬空着的,像是被风干了水分,只剩下了薄薄的一片,像块风干的腊肉随风飘荡着。此时此刻,这里寂静的像一座死城。
徐烟抬手示意,一脚踩着马镫,一脚点地下了马,战靴砰哒作响,牵引心脏上下左右地跳动着,连带呼吸都变得长缓绵轻。
勘探军走近些看,粗布束在干枯的皮肤上,仔细些看,还有些细碎的剐蹭痕。不大的嘴唇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痕,鲜血的红交杂着暗紫色血的乌,蜡黄凹陷的面颊两腮边披散干柴似的叉发。
被倒吊着的**女人残缺的胳膊没有增生的痕迹,像是死前不久离开本体的,大敞着的肚皮宽松的像个泄气的皮球。徐烟垫脚够了够,将树叉砍断,费力地把缠绕着的铁链解开,才发现铁链已经嵌连到肉里。
军队照旧行进,黄沙逐渐散去,在距离目的地不远处,这座城才让人看清了它的全貌,比遮盖下的,更加阴森恐怖。
逼近城门的地方,老人,女人,孩子,被千奇百怪的被堆放在一起,但并没有斗争过的痕迹。如果说黄沙遮掩的景象称得上触目惊心,那这座城就是触目惊心上又充满了怪异。
兵临城下,城门随意的半开着,但谁都不敢轻易再前进一步。
程题小幅策马上前,“主将,现在怎么办?”
“按正常队列前进,我打头阵。”徐烟不紧不慢地说。
“主将,不可!还是让属下带几个人,先去打探一番。”
墨雪在徐烟身下不耐的甩着尾巴,徐烟转头看向程题,淡淡地说“我自有分寸。”
程题不再多语,跟在徐烟身边的也有些年头,她自然是明白,如今的徐烟从不会随意让自己处于险境,更不会随意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开始出于担忧说的话已经是有些不妥了,此刻该做,也只能做的,就是遵从命令。
“是。”程题默默引着马儿后撤几步,队伍在徐烟的带领下,又重新向前。
城门大开,空旷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石板静谧地平铺路面,雕木残漆似乎还能看见过往的繁华。空无一人屋门肆意地敞开着,等着那不知何时再归之人。
听见声响,屋子里的人全涌了出来,即便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也颤巍巍地走出来,融入人群里,徐烟一行人还没能反应过来,戒备地注视着。而他们只是跪下,不断磕头喊着求饶,有些甚至三两下,地下就已经有了些细小的涓流。就连来人搀扶,他们也是不断重复着磕头的动作,好一会儿,这场闹剧才停止。
城中剩下的人并不多,只是一些老弱妇孺,青年男子屈指可数,在一堆难民似的人群中,在一堆破布烂衫里格外扎眼。
还没等徐烟开口说话,就有城民主动走上了前,“各位军爷,你们行行好吧,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给你们的了。”
“投降不杀。”
“是,是。”来人连连叩谢,却是头也不敢抬一下。
“城里这是什么情况?”徐烟地眼睛扫视着四周,“还有人呢?”
“前阵子也有队伍来了这个地方,肆意地烧杀抢掠,将这儿占为己有之后,还掳走了不少年轻妇人和青年。”人群里的一个女子走上了前她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徐烟,丝毫不怯。
她的左脸颊爬满了密麻的增生,像是烧伤后留下的,一双眸子却是意外的明亮,语速不急不缓,因为长时间的饥饿,衣服就那样宽大地套在身上。
“那我们在路上看见的那些人?”
“想来就是那群跟着被掳走的人了。”
徐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扬声道:“驻军整顿休息,不得伤害城中百姓。”
“你叫什么名字?”徐烟看向刚才答话的女子。
“她叫阿楚,嘿嘿,军爷。”像是知道来人不会伤害自己,周遭人都稍微大胆了些。
男人看着约莫二十,不算瘦削的脸上是遮盖不住的淫邪气,看阿楚一言不发,脸上像变戏法一样,瞬间变成了愠色,“军爷问话了,你还在这扭捏什么?”做势便抬起了手。
“干什么呢!”程题利落下马,一脚将男人踹翻在地,男人团成一团,双手扣着关节蜷缩着,“你个臭老娘们,给你脸还爬我头上来了?一个女人充了军,还觉得自己了不得了?”
男人的话还没说话,徐烟对着他的脸又是一脚,唾沫星子夹杂着血丝横飞,此时旁边走来的老妪哭喊着,”哎呦,使不得啊,使不得啊。这就我们家一根独苗苗,军爷,使不得啊。”
“独苗?”程题的语气里杂夹了些怒气,“阿楚姑娘呢?”
老妪像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我看阿楚姑娘上前来和我说话的时候,旁边这男子对阿楚姑娘斥责的动作如此熟练。你们也没有一个人有什么异常,想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吧?那这样看来,他们应该是一家人了?”
程题根本就没有给他们辩驳的机会,继续开口道;“看样貌,阿楚姑娘约莫和他同一年岁,既然如此,又何来什么所谓的独苗苗?”
“既然平日里都觉得打骂是平常,那怎么换做他你们就心疼宝贝的和什么一样了?”
程题像是不解气似的,走上前,男子惊惧地往向徐烟,“你,你,你要干什么。”
程题二话不说,一脚踩在了男子的头上,不断地转动着脚尖,“我要干什么?轮得到你来问?我和她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男子脸紧贴着地面,嚎叫道,“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刚才还在那装什么好人!”
“程题,这里就交给你了。”程题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找人把那位婆婆带下去,其余人也带走,想留在这儿看热闹的,也随便他们。但是,谁要敢阻拦。”徐烟的声音响起。
“是,属下领旨。”
男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从开始有人时候的哭天喊地,发现没有人能帮自己,最后变成了咒骂,“你个臭娘们,看你还能指挥别人,睡过的人不少啊,在人家怀里多□□呢。”
程题的动作停下了,男人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下一秒,他只感觉到头皮一阵剧痛,程题嘲笑道,“你能想到的咒骂也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吗?”
“什么?”
“我还以为是多不堪入耳的话呢,只会用这种所谓的什么节操名誉的话来折损人吗?”程题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阿楚了过来,指了指男人,徐烟松了些力道,见阿楚许久不说话,程题问道,“阿楚姑娘。你是要替他求情吗?”
阿楚摇了摇头,“能让我打几下吗?”
“当然可以。”程题绕道男人身后,将他的双手束缚,膝盖顶着他的腰腹,让他呈半跪状。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你也敢直起身子来,噗呜。”程题膝盖猛地一甩,清脆的骨折声音与哀嚎声响起。
阿楚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朝着男人的脸踹了一脚,“多谢。”
程题点点头,将男人甩在一边,“好好看住了。”
“阿楚姑娘,这几日就住在我们安排的地方吧。”
“好。”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