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要和莎出去野餐。奈叫上了雾,莎喊上钱斯给她开车。
雾不想去,找借口说放心不下玉。
玉说没事,中午就去找妃。
雾无话可说,乖乖准备好午餐。他在网上学了几种饭团的做法,包上海苔,或者煎一煎。
奈嫌吃不够,叫钱斯来的时候买个肯德基,还有可乐。
“果茶就行了。小孩子不要勤喝可乐。”
奈冲他做鬼脸,转身抱住正在看书的玉。
跟玉商量养猫的事。
雾在旁边喊:“玉子阿姨,你就宠她吧。”
“略略略。”
十点半,钱斯开车到公园接上他们。副驾驶还坐了一个男人,他认识奈,于是,下车给她来了一个抱抱,然后对雾自我介绍道:“我叫康。”
“雾。”
三人上车,奈坐在莎旁边,雾抱着饭盒乖乖听着歌。
到了之后,莎铺上餐布,康打开酒,一人一瓶,给了奈一瓶可乐。
奈问:“为什么要喝酒?”
钱斯说:“恭喜莎的画获奖了。”
“是吗?”
雾边喝酒边想:莎不是那个吗?还画画?是副业吗?听奈说她们好像很自由,估计是副业。估计还会认识点有钱的客人,看到她客厅摆的画,说不定会买,或者问两嘴,然后一来二去交个朋友。
雾喝了两口,被苦的无语,看了一眼酒瓶,发现没喝过,想着反正都打开了,就继续喝了。
莎和奈已经打开了饭盒,把饭团分了分。
钱斯吃了一口发出感叹,对雾说:“手艺不错阿。”
康一听是雾做的也夸了一句:“挺有天赋的,将来要当厨师吗?”
雾摇摇头,“兴趣而已。”
钱斯点点头。
几人开始扯话聊天,雾拿起一个汉堡开啃。今天天气很好,有风。雾背靠他们,迎着风吃汉堡。
他问:“情绪混乱的时候该怎么办?”
“冥想。”
“可以听歌吗?”
“当然。”
“奉为圭臬。”
他在就在试着冥想,脑袋里空空,只有一层焦躁像身体乳一样擦在他身上。
然后呢?
结果呢?
会结束吗?
会结束的吧?
雾接受了这瓶难喝的酒。
奈给钱斯他们说雾要去上大学了,马上就开学了,而且是去的国外上大学。
钱斯转头看见雾一个人背对着他们喝酒吃汉堡,就起去车上拿了钱包,坐到他旁边,打开钱包把一沓钱塞给他。
雾安静又焦躁的吹着风,还有点凉快。
他突然被一沓钱打扰,雾不理解。
“拿着,快上大学了。”
“嗯。”雾转头看别处,不收。
“你才刚成年,还有明亮的未来,什么都有可能。”
这句话一下子回答了他的疑问。
是啊,他才十八岁,不会一直抑郁或者焦躁的。
雾说:“太多了。”
“不多。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好吧。”雾收了。
“我觉得我光是遇到一些人就已经算是上上签了。”
钱斯听出了感谢,笑笑。
奈突然趴在他俩肩头,看见雾拿了半指厚的钱叫起来,“阿,钱斯,我也要!”
钱斯一下子就把她抱起来,说:“我在你身上砸的钱可比他的太多了。”
莎听见声音看过去,笑起来,拿酒敬一下这场和谐。
雾吃完饭,晒着太阳喝完酒,有点瞌睡了,他随便往下移移,身体呈大字睡了。
有点刺眼,他翻身用外套盖住脸,继续睡了。
到了下午,雾被叫醒,他坐起来,垂着头,神智还不清醒,习惯性的戴上耳机听歌醒神。
他站起来,抓抓头发,环绕四周,没有人,他摘了耳机,听见有人叫他。
他往下看去,发现他们已经坐在车上了,康和莎的脸从车窗里露出来,喊他。
雾站在山丘之上,一阵风吹来,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还没从这股舒适的感觉里出来,丝毫不管他们在叫他。
钱斯说:“等会吧。估计还没醒。”
康回来,笑说:“嘿嘿,早知道就不给他喝酒了。”
莎看着眼前的少年,掏出手机拍照——他站于山丘之上,迎风推背他的头发,暖黄的阳光像灯一样照亮整个房间一样,雾在这个房间里,他的脸上还有一圈光。
雾带上垃圾下去,继续在车上睡觉。
过了几天,雾开始准备去学校的东西。
某天早上,雾刚睡醒,一下楼梯就看见莎在自家客厅里。
雾问:“你怎么一大早在我家?”
“早什么早?现在都下午两点了。”
“哦。”雾早上才睡着,睡到现在才起来,他到了点冰水,把耳机声音关小了点,听见莎说:“我都听小奈说了,你撒慌挺厉害的嘛?”
“说什么?”
“你不是说你家收养了她吗?害我呆在这尴尬。”
她的意思是说原本她以为奈跟他住在一起,就来打扰他们,想着给奈一个惊喜。
“那你直接去找奈不就行了。”雾靠在厨房的桌子上喝水。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对。”
“我妈妈呢?”
“她有事情出去了。”
雾点点头,一杯水喝完,说:“找我什么事?”
“带你出去玩。快去洗澡洗漱。”
“不要。不去。”
“我上去了。你在这吧。”
莎站起来双手叉腰,咬牙切齿。
她叫住雾说:“我给你钱。”
雾转身:“多少?”然后就看见她掏出一沓现金,一张张抽出来,走到餐桌旁放在桌子上。
雾安静的看她一张抽一张。他摘了耳机挂在脖子上,走到冰箱前打开掏出一盒酸奶,顺了把勺子,靠在桌子边看她抽钱。
直到钱全部放在桌子上。
雾放下盒子,勺子放在盒子里,把桌子上的钱全拿走了,边上楼边说:“等我。”
“还有——”他走到拐弯处对她说:“财不外露。”
莎耸耸肩:“无所谓。”
“果然是有钱人。”
他刷牙洗脸,然后洗澡,吹头发,穿衣服。他的手机扔在床上充电,空调无声的运作,下午的阳光照进来,倒是像照在一杯水上一样,安静。
雾戴上了眼镜,拿上手机下楼。
莎靠在沙发上,下意识扭头看向楼梯,看见他穿了见白色卫衣,黑色裤子,一双运动鞋,就是多了一副黑色眼镜。
“怎么戴眼镜了?”
“近视了。”雾看她不动,“走吧?”
莎回过神,站起来跟他出门。雾把门锁上。
雾比莎高一个脑袋,莎也不矮,大概有175。
莎从后座拿出一束明艳的黄花塞到他手里说:“给你的。坐前面。”
雾就抱着花靠坐副驾驶,看向窗外。天空湛蓝,云朵像摊开的棉花糖,被撕开的棉花糖。
莎看见阳光把他的头发染成了金黄色。
昨天睡醒他感觉很好,但是今天不是,他感觉很烦躁。
他问:“去哪?”然后咳一下,忍住。
他挠挠鼻梁。
“嗯……先去给你买个衣服吧。”
“为什么?”
“康说想见见你。”话题有点偏了。
“康?”“见我?”
“对。”
“为什么?”
“他在拍电影,感觉你很合适他的一个角色。”
“啥?他应该并不了解我吧?”
“嗯……他上次见你感觉挺合适的。”
雾大手包住脑门,揉太阳穴。
真会找麻烦。彻底偏了。
其实是因为莎把酒吧里的画面画出来了,让康看见了,因为那副画是展览画之一。
康很喜欢雾身上那种距离感,特别是听见莎说他淡定的咬住自己的舌头的时候。
康跟发了神经一样,说:“那个画面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心。”
所以后来才会跟着出来野餐。但是那天雾一直睡到回家,没有观察到才想着趁他上学前再见见。
“我不会演戏。”
“知道。所以才先约你聊聊。 ”
雾的手顺下来揉鼻梁:“我要去上学了。”
“我跟他说了,他说不着急。”
雾算看明白了,钱要少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看能不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了。
莎给雾买了一个纯灰色的短袖,下面搭一个黄色的裤子,正好配这束明亮的花。
雾看着短袖没动。
“不喜欢?”
“对。”
“那你穿完就扔了。”
雾勉强笑出来。
换好后,他立马把花抱手里。
莎睁着大眼睛看他,无辜的说:“生气了?”
“没有。”
“哦。那去吃饭吧。他在等我们了。”
雾一点都不理解,他也不想理解,现在脑子越来越乱,就跟他在纸上画的线团一样。
康坐在椅子上,从餐馆的玻璃看过去,见到莎穿着性感,美丽依旧。旁边的雾跟她不像是同一空间,气质与她截然不同。
灰色的雾和明亮的黄花。
灯光越来越近,越来越照清楚雾,他戴着眼镜,白色的耳机长长的从耳边垂到手里,他定睛一看,感觉雾的胳膊上有纹身。黄色的裤子把他的胳膊照的很亮。
等上餐时康笑着看着雾,他正抱胸玩手机。
他问:“你胳膊上纹的什么?满满当当一胳膊。”
莎转头看他,她也注意到了。
“怪不得你不喜欢短袖。”
雾头剧痛,说:“没事。”
“看看又不会掉块肉。”康笑说,喝了口水。
雾实在是忍着,停着扣手,做不出来动作也说不出话。
莎问:“你果然生气了吧?”
“没有。”
“好吧。不想露就不看。”
雾默默松半口气。
康贱兮兮的嘴角挂着一抹笑,莎看看他,又看看雾,感觉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然后她就看见他叫服务员来点单,“给他来一杯啤酒——不,牛奶就行。”然后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等服务员上来端上牛奶,他又叫服务员来他旁边问:“里面放糖了吗?”
“没有,先生。”
“行。去吧。”
服务员转身准备放下杯子,康伸出脚绊住他,一整杯的牛奶直直的洒在雾身上。
服务员连忙道歉,急忙去那毛巾。康随手拿起桌巾帮他擦牛奶,他眼疾手快的翻开他的胳膊。
莎还没看清楚过程呢就已经看到结果了。
一整条胳膊的疤痕,有点已经好了,是白痕有的是粉色的,还有很多已经结疤的红痕。
莎皱起眉毛,眼眶微红,立马翻他另一条胳膊。
差不多一样。
雾头疼,立马抽出胳膊奔去卫生间,路过服务员,顺走毛巾。
康觉得闯了祸,咽口唾沫,僵硬的走回座位上。
“……额……”他欲言又止。
莎问:“还要吗?”
沉默间,饭餐被端上了桌。
康捂着嘴,思考。
“他可以做我另一部戏的男主角。”
“我草了。”莎无语的捂住脸,说:“你把他喊出来吧。”
雾开了一道口,打开水龙头,水流冲干净血,然后用毛巾包住胳膊。
康进来正好看见他扔掉毛巾。
“洗干净了?”
“嗯。”
“那出来吃饭吧。”
雾安静了点,想着天助我也,这样他就该放弃了。
没想到,听见康说:“我觉得你很适合当我一部电影的男主角。”
“我不会演戏。”
“没事。”
“我有病。”
“只是生病了而已。”
“卧槽。”
“那个电影还只是个初稿,等我写出来了,准备准备。”
莎看见洁白的餐布上沾了点血迹,她狠狠地踹了康的腿。
康因为惯性被叉子划了一下脸。
雾要了一杯鸡尾酒。
康和莎打眼戏。
康:干嘛踹我?
莎:你害他心情又不好了。
康:哦。那我赔偿他?
莎:嗯,不过别太显眼。
康又露出邪笑。莎:阿雾又倒霉了。
几人出了餐馆,康攀上雾的脖子要带他去喝酒。
雾还抱着花。
雾同意了。
康做庄,也做主,请雾喝他亲自调的酒。他想把雾灌醉,然后拍他。
雾好不容易转换了心情,也有心情喝酒。
“哈哈哈哈。”他突然被情绪反杀了。
他被气笑了。没次都是这样。
康:“嗯?怎么了?心情很好阿?”
雾被灌了很多酒,防线也松了,一口闷了酒……
他终于忍不住了:“我很累。我真的很累。我快疯了……”他低头哭了。
康赶紧打开一台相机放在他旁边,他的另一边放着花。
雾意识到不对,立刻住嘴,戴上耳机,去卫生间上了厕所,出来后径直走向门口,要回家。
康叫他没叫住,立马拿起摄影机出门。
雾摇摇晃晃的走在路上,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现在在深渊上走钢丝,理智是钢丝,他清晰的感觉到脚下钢丝的存在。
他皱紧眉,努力看清深渊下的光景,其实是他眼前一片模糊。
他还不够醉,随便进了家酒吧买了一瓶酒。康录着他就瓶口喝酒,拳头捶在脑门上不断重复:“要疯了要疯了。赶紧回家回家。”
他脑子里蹦出来很多人说过的话,一个都不对!一个都解决不了他现在的痛苦。
“都他妈的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雾把手里的酒瓶扔了,玻璃碎裂的声音清晰的响起,他粗喘气,然后笑起来。雾扶墙坐在地上,紧紧抱住双腿。
指甲挠着胳膊。
康走近,端着相机拍他。
康:“阿雾。我可以帮你什么吗?”
雾眯起的眼睛快闭上了,想着:他还算有点良心。
“我需要回家。”
“你父母在家吧?他们知道你这样吗?要不先去我家吧?”
“……”
“你家有多余的房间吗?”
“有,当然有。”康一脸兴奋,忙拉起他,“走走,回家。”
康伸手搭了辆车,把雾塞进去,自己进去关门。
雾还在挠自己。
康看着他几乎挠遍全身,然后慢慢的停下手,他看雾的脸,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于是,他光明正大的看。
雾五官端正,露出来的皮肤很白,现在也被他挠的泛红,睫毛很长,嘴唇红润,酒养的。
他发现雾的眼睛正下面有颗痣,他看看另一边,没有。
雾:“……”
康把他放在床上,摘了眼镜,镜头盯着他的脸。灯光的照耀下,纯白的皮肤差点和床单融为一体,像白布上长了五官,和痣。
康奸笑起来,伸手摸他的脸,他没醒。
康嘴巴扬的更大了。
手感不错。
他起身,镜头长长,装进整个他。
天白了,雾猛的睁开眼睛,撑起胳膊,脑子还是嗡嗡的疼。
他眯眼心想:酗酒的后果。
然后,不敢重负摔在床上,闭上眼睛,却睡不着了。
不能睡,陌生地方。
他又起来了,清醒了一会,下了床,穿鞋到处走走,顺便戴上眼镜。
进了客厅,看见康在看电视,电视上播放的正是昨天拍的:雾走在黑巷子里,巷子出口的路灯剪出他的身影高大,精瘦,脆弱。
雾冷漠的看着,站直身体,双手插兜。
康喝着咖啡抽着烟,然后低头写东西,感觉到了什么,回头,雾看见他戴着眼镜。
“饿了吗?”
雾点点头。
“那我叫个外卖。”
“嗯。”
雾感觉今天感觉不错,吞了一口三明治,吃了一口牛排。
“吃那么急干嘛?”
“饿了。”
康笑了。
雾盯着他,拿起三明治走到客厅坐在他对面,拿起他写的稿子看。
康写了好几版本,第一个是个悲情配角,第二个是个主角,女主拯救他。第三个是个病娇反派。
雾看的两眼一抹黑,把稿子扔了。
“诶,干嘛扔了?”
“太垃圾了。”
“哈哈,那你写。”
“我写?”
“对。”他抢了他的三明治。雾转身去吃牛排。
“我再叫点外卖,我也饿了。”
“想吃什么?”
“你自己点。”
“你好,我要一个面,一个炖牛肉和一个海鲜汤,一个中式煎饼。料包都来一份,还有两瓶可乐。”
“你吃这么多?”
“我想吃。”
康只讲究想吃不想吃,不管浪费不浪费。
雾笑了,吃着肉,说:“你非得拍我吗?”
“当然。”
“哈哈。”
“那你就拍世界毁灭,我想看。”
康挑眉,扭头看他,吸一口烟,吐出来,“继续。”
“你不震惊?”雾端着叉子,叉子上叉块牛排,然后塞进嘴里,囫囵说道:“我处在各部势力中间,因为**,都来招惹我,而我只是在四十平的房间里看书。所有势力都设计把我牵扯到事件里。而我却摧毁了各个势力,直接毁了世界。”
“大概就是这个。”
康点点头,“确实……灵感来源?有吗?”
雾说:“我上次仔细问清楚了,他说我所有的问题都是这个病导致的。我的病一辈子都不会好——”
“可是众生皆苦——”
“哈哈哈哈哈哈,众生皆苦?可是我也苦阿,我得心疼自己。世界毁灭的景象难道不像玫瑰烈焰盛开吗?”
“我就想看到世界毁灭。”
康难得认真了一回,“感觉还不错。”
“仔细写写。”
雾抬眼:“我写?”
“可以。”
“……”
雾第一次感受到了别人的无语。
康接了电话,接了餐放在桌子上,“吃吧,吃完了我把你送回家。”
康开着敞篷车,戴着墨镜,雾做在副驾驶上,手里依旧抱着一束黄色的花。
“这花跟你是绝配。你多穿点亮色的衣服,对你有好处。”
两人加了好友,康给雾留了一个红包。
“祝你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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