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已泣不成声:春光灿烂繁花正盛时,我却日渐消瘦在春恩浩荡中,年复一年,皎洁的月光如洁白的丝带,缠绕在我深深的思念之上,这亘古不变的月色裹挟着心痛,一直弥漫在整个你走过的山路上。年复一年……如今二百四十年光阴,我枝头繁华落尽,世界仿佛秋天扫落叶般萧瑟,若你还想不起我,顷刻间便花落人亡了,还好你终于想起了我,也救赎了自己。”韦陀当众为她擦擦眼泪,聿童不忍看过去,悄悄别过脸。看着耄耋老者的聿明氏,韦陀心底充满歉意:“感恩这二百四十年的光阴,你在她身边不离不弃,今生我韦陀无以为报,只求我佛成全,让我来世去人间以报此恩,不要让他魂魄无依,天谴我来挡,求我佛开恩……”说完他不住的给佛祖磕头。佛祖无奈的摇摇头:“有心者有所累,无心者无所谓,因起;我在人群中看到你。因落;你在人群中。时间扑面而来,任何人都终将释怀,聿童万般自在不过放下,因执着你必须接受天道所秉承,你可愿?”聿明氏决绝:“我佛我不曾后悔,即使灵魂几世几劫漂泊、孤魂野鬼入不了阴曹地府,去不了极乐又如何?不入地狱谁入?既然为了成全,我若成魔又如何?游荡在离恨天外,做个自由自在的孤魂野鬼,逍遥物外足矣啊!”面对天谴他这般坦然自若,旷古未有之洒脱,实在让人佩服。佛祖又问韦陀:“来世你当大卸八块,以完此劫你可愿?”韦陀毫不犹豫:“我佛弟子万死不辞。”
昙花知道其中利害,看着他眼泪止不住:“你为了带我来完成前世一个的夙愿,永世不得翻身值得吗?”聿明氏:“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高兴就好,你的执着是自己毕生所求,那么我的成全便是自己心甘情愿,也不需要任何理由。”他转头对韦陀说:“好好珍惜这个痴心不改的女子,这世间的花皆能入目赏心,唯有她可遇而不可求啊!”佛祖摇头:“善哉,善哉……”他起身走到聿童面前,轻轻摸摸他头顶,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直冲脑海。佛祖语重心长:“一切因缘而生的法,都如梦幻如泡沫中的影子,又如雾霭一样不可捉摸变。同时又如闪电一样飞速变化,无时不刻看待这个时间的变化,不要执着它,被它而束缚本来解脱的自由性情。你下凡了断未了的因缘吧,待你尘缘了结,重登仙台,去吧、聿童、剩下的看你造化了……”聿明氏安详的闭上双眼,就像他了却自己最后的心愿一样,脸上发出一丝圣洁的光芒。昙花看到他天魂地魂已散去,无限悲苦涌上心头:“你天生一副悲天悯人古道热肠,来世间走一遭,难道只是为了帮我一场吗?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你如此真挚对待我一个小小花神?二百四十年光阴里,你不停嘘寒问暖,最后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带我来到雷音寺,这份情意我如何报答?”她痛苦的咬着自己嘴唇,用帕子捂住眼睛,不让眼泪流到他身上,这样他便不会再有关于自己的执念了……昙花抬头泪眼婆娑……
公主与虞美人看着她泪如雨下,心里百般痛惜,却也无可奈可,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别人无能为力。觚竹之地连日阴雨绵绵,花仙们个个心情潮湿,雨声滴答,深夜中更显落寞。公主孤独的身影,映照在小窗残灯下,剪不断的思绪,似窗外雨丝般绵密。看着九重天方向,不觉眼睛有些湿润,虞美人走进来的时候她浑然不觉。看到公主水润的眼神,她虽假装坚定,可眼底依然又一丝难以捕捉的忧伤。她看着公主眼睛的方向,原来在九重天,心里瞬时明白了几分:“公主、如果忘不掉九重天,那就再次回去,或许结局柳暗花明未可知?”公主擦擦眼睛很快释然:“好马不吃回头草,只要有一点阳光水分,我的族群哪里都可以生根发芽,这觚竹之地将来必是我们最好的家园。”虞美人继续劝慰:“公主我说的是……是天君,你看昙花不管不顾,排除万难守得云开见日,终于跟韦陀护法修成正果,您也可以的。”公主叹息:“我能放下肩头的担子,对花族不管不顾吗?有些人生来是为了家国天下,如果我是一株小小花草,我也愿意像她一样,今生、来世、生生世世……只为一个人盛放,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为了花族,高处不胜寒又如何?总不能撇下这一大家子,自己去享受吧?那样母后死不瞑目啊!”虞美人看着公主眼里的无奈,有些像抱抱她的感觉,她也只是一个需要关爱,需要宠溺的女生啊!奈何统领的身份最终画地为牢,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禁锢在这美丽的躯壳中,生生世世不得走出半步。如今她心固若铠甲,又何须囚牢缚住呢?想想这公主当的真悲哀。
公主怕她因自己伤心,赶紧转移话题:“看看昙花吧,很快就要去投胎了,一时半会恐怕她也记不起我们了。”虞美人不服气问:“公主他们今生在一起不行吗?为何非要来世?这太不公平了吧?”公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难不成你让他俩在佛前拜堂成亲吗?你忘记她要替你去历的那一劫,下一世去人间才能渡完的?想要吃的苦,她一样不会少,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别人无法介入,这个傻丫头真让人揪心。见天色太晚,虞美人辞别公主回自己寝室,公主叹息着想:梦境终难以继续,追寻途中已变得遥远而模糊。它让人联想到那些曾经美好,但已逝去的回忆或梦想,最终不过是回忆中的利剑。公主内心五味杂陈起来,梨云梦远曲终人散,想要追寻那份情感的痕迹,却发现物是人非,离别的时间太久,慢慢一切伤痛都会渐渐被时光抹平,只留下一段让人唏嘘,尚未开始的过往后,天君在公主眼里日渐模糊……
后来天君知晓天后与天枢对的花族的步步紧逼,他叫来天后责问,天后很快推得一干二净:“君上、这一切都是天枢所做,他垂涎昙花已久,因韦陀横插一脚,昙花对他不理不睬,因嫉恨他出此下策,这一切与臣妾无关啊?我们夫妻几十万年,望君上不要听信小人离间,让仇者快亲者痛才好。话说、我凤族极其护短,望天君不要为了一个小小花族,导致夫妻失和,那样我父王母后会心痛的……”天君盛怒:“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天后这一招玩得炉火纯青啊?你真当我眼瞎吗?若没有你指示,天枢岂敢动用北斗七星,来扰乱四季?难不成对你的胡作非为,你父王母后会拍手称快吗?”天后看到天君因气愤而涨红的脸,虽心里有些发怵,可嘴巴依旧不依不饶:“你我夫妻多年,为何连起码的信任都做不到?难不成我高贵的凤族,还需要耍些下三滥手段吗?”天君见她不见棺材不掉泪,随即传来药王,药王这个人木讷厚道,将茶水的猫腻一五一十陈述了一遍。天君盛怒:“几十万年光阴,最后结果猫鼠相憎,狼羊共一圈,怨忿久难平,致深谷不可调和。如今恶人我来做,本君与天后恩断义绝,从此解怨释结,更莫相憎再无瓜葛。”天后见当着仙族的面,天君等将自己的老脸揭了一个底朝天,顿时恼羞成怒,哭着数落天君:“当初四海八荒各个头领,对天地共主的地位虎视眈眈,不时起兵作乱,九重天并无宁日,天君拼尽全力四海讨伐,后来焦头烂额身心俱焚,我父皇心疼天君,不顾身家性命一马当先,为了天君我们凤族死伤无数。承想着夫妻患难与共,日后举案齐眉,如今自己落了这般下场,卸磨杀驴啊!”天君听着她的哭诉,龙颜大怒刚要反驳 ,长生大帝走了来。天后看到他赶紧跪求大帝,大帝看着天后满脸的泪,甚觉心下不忍:“天君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看在他们凤族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给老不死的一个薄面,暂且放过天后这一次吧。想来日后她定循规蹈矩,不会轻易忤逆天君了。”天君见长生大帝并没有在意天后的大不敬,而且还肯为她求情,本来他就是做给长生大帝看的,顺着大帝给的台阶,他便不再计较了。
这时天君想起作乱的天枢,令人押来他:“天枢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冒充本君驱使斗魁?来人、天枢罪不容诛,立即斩首以儆效尤,给我锤上三百锤,乱箭射死。”长生大帝劝慰:“天枢代表着天族枢纽,再与贪狼星的合义,是皇城相府的无可取代的存在。他们本来是帝师,而皇城相府,帝师之城府都缺一不可,且与紫薇星君有些渊源,还是网开一面吧,不知天君意下如何?”天君道:“既然尊上为他求情,本君自然不能忤逆尊上,死罪当免活罪难逃,日后六道轮回被竹签活活戳死,以示惩戒。”纠察天官道:“天枢星君神通广大,法力高强,若这样放回人间,以他什么移山倒海,斗转星移那些功力,怕是……怕是……”天君怒目:“有话直接说,何故吞吞吐吐?”纠察天官小心翼翼:“三界的神君会暗地里布置一些封印,限制神仙们的法力,避免神仙们在天庭使用法力,破坏九重天的宫殿。他们到了人间却没有诸多限制,如果下界,那么一不留神就会给人间带来灭顶之灾。为了避免他们为祸人间,天君需要亲自动手下捶,才能破坏其根骨,天君您看……”“绑好他,取我的回天锤来……”天君怒不可遏。海棠看着筋骨断裂的天枢,她嚎啕大哭:“天君怎么可以这样狠心?你是不是疼坏了,让我帮你擦点舒筋活血的药,减轻一下疼痛吧!”见她上来扯自己衣服,天枢恨恨道:“你走开、别碍我的眼。”海棠有些蒙圈:“你怎么了?难不成被打坏脑子了吗?我是你心心念念的海棠啊?”天枢嗤鼻:“心心念念是你想多了吧?我不过是利用你对付韦陀而已,谁知你这个瘟神谁惹上谁倒霉,最好给我滚的远远的……”海棠一听大怒:“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等你到了人间,我一定找人戳死你这个狗东西,我祝你不得好死……”说着忿忿离去。
心疼起初的花晨月夕,在余霞成绮里杏雨梨云,后来星离雨散,相逢的一刹那,深情款款蔓延。此时韦陀惋惜未能更早些看山路旁一眼,而后来恰恰是那份遗憾的执念,最终成为心底无法抹去的美好印记。池塘边几点翠绿的青苔点缀其间,叶荫之下偶尔传来一两声黄鹂的清唱,伴着傍晚那一帘稀疏的碎月光,在韦陀脸上描画起温润与期待。一窗旧月卷时光,两个人相拥在短暂岁月攘攘里,花开未央,月色永恒,此情绵绵,无论时空如何流转,情感始终如一从未变过。走到镜子前止步他对昙花说:“你累了吧、坐下休息一会儿。”而后他望着昙花目不转睛,昙花看着镜子自己,忧伤的问韦陀:“是不是我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瞧瞧我眼角的细细皱纹都长出来好多。”“要有皱纹没有长在心里,你永远是那个光芒万丈的花仙子,以后我随时恭候花仙左右,不然让别的男人抢去怎么办?”昙花傲娇道:“那可是!此后你要注意了,俗话说小心行的万年船。不要等到虎狼屯于陛下,你这个小和尚尚谈因果才好?”他拉起她的手:“放心我会逼逼紧逼,虽然年少的热情慢慢递减,但你永远是我心上的反反复复,从青春的懵懂到古稀,我再也不轻易放你的手。如今你在我心上的独绝位置,连我自己都羡慕不已啊!”甜蜜碎了一地,昙花柔声:“在九重天的百媚千红中相遇,你只可以对我情有独钟,不能中途放弃,终生只有我这个唯一可愿?”韦陀道:我当然愿意啊!再说了入寺那么多年,你见过我有别的女人吗?以后花仙高枕无忧就好。”昙花气愤:“你忘记你怀里抱着海棠,视若无睹从我面前经过吗?”韦陀一看她来气,赶紧低声下气:“她扭伤了脚确实需要帮助啊?我出家之人总不能视而不见吧?再说了、她在我怀中,我只是当她一个物件,从未觉得她是女人,都过去这么久了,不要计较了好不好?求你了……”夜晚隔着窗子,两人说着让自己脸红的悄悄话,不知何时窗户变得很薄很薄,挡不住彼此的心跳声。一个声音传来:“时辰已到、你俩该去投胎了,若耽误了时辰,必为孤魂野鬼,永世徘徊在忘川彼岸。”昙花说:“来世迫在眉睫,你千万接好我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千万不要脑袋着地才好啊?后来这一晚时光成为二人,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刻,在来世,风云诡谲的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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