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这一觉特别沉，迷迷糊糊中我受伤的腿仿佛有种肿胀的酸麻，如同针扎一样疼痛酸涩。
醒来后，那种疼痛感变得非常细微，仿佛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窗外的天彻底黑了，冯先生怕是早已离开。
仰面躺在床上，盯着白花花的墙，嘴角垂下，身侧晃动的烛光，影影绰绰，心情一下子低落。
算了，我闭上眼，打算接着睡。
忽然，屋外传来有条不紊的脚步声。
我猛地睁开眼，扭头看向门边，只见冯先生端着一碗汤药慢慢走进。
药似乎刚刚熬好，还飘着袅袅烟气。
冯先生身姿清逸，儒雅从容的走到床边。我欢喜的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看着他问，“你……没走？”
他优雅的抿了下唇，深邃的眸明明平淡如水，却有种说不出的迷人光芒。
坐在我床边，薄唇吹了吹还滚烫的药，用勺子搅了搅，说出了让我更加欢喜的话来，“我不是答应过你，不会离开，你忘了？”
我心花怒放，笑容从嘴角溢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间给我煎药的都是合德，她怎么没来呢？
冯先生看我朝门口瞧去，湖泊般宁静的眼掀起，笑着告诉我，“这两日合德不过来了，我留下照顾你。”
啊？！
冯先生说，留下来照顾我。
我是不是在做梦？
幸福一下来的这样突然？
我咬了咬自己的手指，楞楞的望着他，脑子一下空白了！
冯无方笑了下，修长的手端着药碗送到我面前。我立马接了过来，红着脸低头喝药。
不知道是药太热，还是我刚刚睡觉受了风，脸热的发烫，就连药的苦涩都没喝出来。
我喝的不紧不慢，不停的拿眼睛偷瞄着冯先生。
他知道我在看他，俊眸弯弯的看我，优雅又从容。
我眼珠转了转，估计脑袋傻了，竟问了一句想咬断自己舌头的问题，“那你睡哪儿啊？”
他被我问的一愣。
不过，很快笑着摇摇头，眉目含笑的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坏心眼的孩子。
我瞄了瞄我的床，心里莫名有几分期待。
他抿着唇，粉嫩的颜色有点诱人，倒是将问题抛回来，“你说呢？”
我的脸更红了，一口将药全部喝完，递给他佯装镇定的说，“这屋子小的可怜，的确没有别的地方。你看，我这床……这也够大，要不……啊……”
还未等我说完，跟前的男人手臂轻轻一揽，将我带入怀中。
我的脸瞬间撞在他雪白的衣襟上，硬邦邦的胸膛里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声。紧接着，他的声音从胸腔里闷闷入耳，擒着笑意，“小坏蛋……”
小……坏蛋……
这是在叫我吗？
我被这个亲昵的称呼扰的思绪乱飞，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
明明是夜晚，我眼前却像是看到了几缕阳光。
下巴靠在他香香的肩窝里，依偎在那温暖的怀抱中。
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清香味道缠绕着我，让我如痴如醉。我们就这样安静地抱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
冯无方放开我的时候，我甚至还有点恋恋不舍。
要是能抱着他睡就好了……
他轻笑揶揄我，“在抱下去，你的心会不会直接跳到我面前来？”
我的脸更红了！
好吧，我承认，我的心跳声比出嫁娘的鼓声小不了多少。
夜晚竹林的虫儿低声鸣叫，屋内的烛火随风摆动。
许是我下午睡了太久，如今一点儿也不困。冯先生安静沉稳的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看书，那是我平时做的事情，如今被他霸占。
但我甘之如饴。
因为，我可以在床上明目张胆的看着他。
可能是发现了我直勾勾的目光。他放下书，低笑道，“你这样一直瞧着我，就不会腻吗？”
怎么会？就是这样瞧上一辈子也不会腻。
“冯先生，你不知自己多好看呀……”
他笑着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慢条斯理的说，“人的皮囊不过是最浅薄的呈现，修养和品质才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我没想到他也在乎这些。
有种从前宛如上神的仙子，一下堕入凡尘的即视感。
故意装作听不懂，笑着调侃他，“若我就是个浅薄之人，只贪图你的外表美色，你怎么办？”
他嘴角微翘，氤氲出更让人着迷的笑意，“外表也是我的一部分，喜欢本就不分伯仲。”
“哦？那你刚刚还说……”
他探身靠近，男子气息迎面而来。
我这才意识到，在温润的男子，靠近了也有一定的压迫感。手指轻飘飘地点了下他的左脸，压着笑意，低声靠近他耳边说，“冯先生的样貌和修养不分轩轾，我都喜欢。”
他耳畔一红，嘴角含笑的偏过头，“好了，吃了药早点睡吧。这样病才好的快一些。”
我侧身躺在枕头上，也不在同他玩笑，半真半假的微微叹了声，“要是你能一直在这里陪我，就好了。”
冯无方垂眸凝视着我，好半天都没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在开口时，他忽然问我，“睡不着？”
我点点头，枕着手臂同他四目相对。
冯先生可真好看，能一直盯着这张脸，估计我会做个好梦。
他被我盯的脖颈泛红，知道我没那么容易睡着，“要不要说说话？”
我这辈子还没有被人哄睡的经历，如今哄我入睡的人是冯先生，我简直无比欢喜，望着他明亮的双眸，猛地点头。
他笑着说了些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说着说着，聊到了那年除夕夜，我向他表白的事情。
冯先生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鬼鬼祟祟暗恋他的白衣女鬼是我。眉宇间透着无奈，只觉得十分奇怪。我问他哪里奇怪，他自己也说不出。
但他可以肯定，飞燕不是给他跳舞的女子。
我虽对当年的荒唐之举悔不当初，但同他这样信誓旦旦，也升腾起了兴趣，“你怎么这样确定不是飞燕？”
他清澈透明的眸盯着我，解释道，“我是乐师，自然知晓每一个舞者都有自己的节奏，她们舞出的动作虽相似，可状态心境截然不同，自然不可能是一个人。”
我翘起嘴角，将真相告诉了他。
他的吃惊程度不小于当初知道我是女子。
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漂亮的嘴唇微张，好半天才开口，说了四个字，“竟然是你！”
可不是我嘛……
我告诉他，我为了编排那个舞蹈，偷偷去歌舞房学了好久。又一个人在无人后山不断练习。
冯先生眉目含情，瞧着我的目光更加深邃。
不过，话都说开了，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抓着他的衣袖问，“那日，你说有了意中人，究竟是谁？”
他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我喝醉时一口咬定他不娶妻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笑着摇头捏了下我的脸，“还能有谁？我那时候不过是仓皇失措，信口唬你的！”
真的吗？冯先生没有喜欢的女子？
他继续解释，“当日你如同仙子下凡落在我眼前，我哪见过这样的场景。不过，我也并非妄言，如今我的意中人，不正是你么？”
我抿唇一笑。
他低颈凑近，怀着愧意道，“那日是我太笨，没有想到是你，伤了你的心。”
我摇摇头，“先生觉得我跳的好吗？”
冯无方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我被他夸的头埋的更深，扫过自己不能动的双腿，身子一僵，百感交集，眼尾开始渐渐红了，“可惜，我再也不能给先生跳舞了。否则，我一定要当面再舞一曲。”
冯先生抬起我的下颚，驱散我的委屈，“如果当初知晓是你，我就不会让你跑走。如今，你虽暂时不能跳舞，但你我心意相通，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点点头，吸了吸鼻子，下定决心，“冯先生，有朝一日，等我腿好了，我一定再给你跳一曲留仙裙。”
“留仙裙？”
“恩，那日我跳的便是留仙裙。那是我这辈子的第一支舞，也是唯一一支，只给先生。”
他抱着我，气息温软，薄唇贴近我的耳边，“好，我等你。”忽然，他想了什么，又问我，“对了，那日王莽也在，后来貌似他去追你，你可看见他了？”
冯先生的话让我脊背一凉，思绪万千。
是啊，我怎么忘了，那次王莽也在。
不知不觉，他亦参与了我人生中很多个瞬间。
那些回忆，不论美好或惨烈，都有他的身影，挥散不去。
冯先生说的话，让我回忆起那日王莽追上我后，发生的事情。
原本已经模糊的场景，不知为何，突然清晰地浮现。
“我就知道是你！”
“哭什么，有胆写那些东西，就得有勇气承担被拒绝的后果。”
“王莽，这下你也会被天下人耻笑了。”
我抬手捂住嘴唇，想起了那日我为了壮胆喝的酒。
竟然莫名其妙的……亲了他。
“你不喜欢我，为何又来招惹我？”
王莽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
天啊……我都做了什么……
那些遗忘的画面一股脑闯入我的脑海。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吻，王莽才对我……
冯先生看我一副不知所措的呆傻模样，俯身问我，“小凤，你怎么了？”
我不想让冯先生误会，磕磕巴巴的躲开了他的视线说，“是……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那日还有王莽。你当日怎么会和他在一起？我记得我偷偷给你留了字条，约你前来，王莽是如何知道的？”
冯先生神色一僵，似乎也有不愿让我知晓的秘密，淡笑道，“那日，他碰巧来找我。你的纸条在桌上被他看到，他便跟着我一同去了。”
“原来如此。”
我一心都害怕冯先生再询问我和王莽后来发生了什么，也没注意到他神色有异。
也没多想，明明是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王莽为何会在除夕夜那天去找冯先生……
想起冯先生也看飞燕舞过留仙裙，便趁机转移话题，问他，“我和飞燕都跳过这舞，冯先生觉得谁跳的更好？”
冯先生眸色一颤，近在咫尺的眸子宛如星辰，有着让世间万物都黯然失色的光芒。那精美绝伦的面庞近在咫尺，我被夺走了呼吸的能力，眼里心里顿时再无旁人。
那些纷乱的思绪瞬间驱赶殆尽。
他白皙修长的指，摸了摸我嫣红的嘴唇，呼吸慢慢靠近，“在我这儿，只有一个留仙裙，就是你燕赤凤的，别人的都不做数。”
男子身子微探，轻柔无比吻下来。
唇齿相依的一瞬，脑中无数烟火腾空绽放。
冯先生的吻跟他的人一样淡雅清新，柔情似水，一点点辗转着勾勒着我的唇形，被擒住的唇没有感觉到一丝不适，反而缠绵致极，甜入蜜饯。
他没有半点越界，只在我唇间流连。
我渐渐不满足那温柔如水的吻，试着小心翼翼的回应。可这举动在他眼中颇为大胆。生涩的舌，让原本从容不迫的男人身躯徒然一颤，呼吸稍急，扣住我脑后的手也微微用力。
很快，他另一只手环了上来，白皙有力的手落在我瘦弱的背部上，微烫的身板也逐渐靠近压下。
头微微侧偏，吻得更深。
这样的吻与他刚刚的蜻蜓点水完全不同，舌轻松欺入，反客为主攻城略地，辗转在我的脑海。我整个人好像漂浮在了云端，寻不到落点。
原本紧闭的双眼迷茫地睁开，美好清隽容颜就在我面前，离我那样的近，这是我做梦才有的距离。我情不自禁的数着他卷翘的长睫。
他的唇稍稍离开，伴随着凌乱粗重的呼吸，声音好听又蛊惑，“闭上眼。”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缕沙哑，我老实地闭上了眼，手环在他劲瘦的腰间，感受到他体温渐渐升高，像是旭日一般温暖。
温热的唇再次袭来，看惯了冯先生的清心寡欲，如此缠绵热烈让我的呼吸渐渐不稳，脸上如同沸腾的开水。
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一下抽走，支撑不住，一个不稳，在我的惊呼中，二人跌落至床榻。
再次睁眼，害羞的无法面对这干净的容颜。
心跳如雷的转过头，想钻到一旁的被子里去躲，手腕却被男人一把擒住，深深地摁在床榻中深陷。
冯无方脸压下来，准确无误地吻住了我。
我忍不住喉间轻吟，如烟如雾。
他身子明显顿了下，呼吸愈发激烈，撑着手臂，包裹着美好骨架的皮肉骤然紧绷，深深吸了口气，吻停了下来。
我以为是我哪里做错，惹他不满，傻呆呆的仰面瞧他。可他只伏在我的身上热热地喘息，身体甚至都没有压到我。
他隐忍克制的望着我，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
我不知那里来的勇气，伸手拉住了他。
我知道这个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我不想让他就这样离开。
冯无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清湛的眸有一瞬浑浊。
我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夜晚给了我勇气，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纤细的手腕环上他的颈项，磕磕巴巴道，
“如果……如果你想要……我……”
我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只是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冯无方微微的喘，拉过我的手偏头亲吻，声音暗哑低沉，“你知道你在对一个男人说什么吗？”
“我知道。”
我快速回答，生怕他以为我有半点勉强。
他眼底的汹涌渐渐消失，又回到了那个温润如玉的模样，一言不发的笑着看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多么不知羞，脸色更红了几分。
他握紧我的手，坐直了腰身，也将我拉起，“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我不能趁人之危。就算要在一起，我也要明媒正娶，堂堂正正的和你在一起。那些事情，就等到我们洞房花烛时在做吧。”
我听得耳畔通红，咬着唇角摇头，“你没有趁人之危，我是自愿的。我喜欢你，所以我也想要你。”
他听完我的话，笑容更甚，将我拉入怀中抱紧，“小凤，是我不想你受到委屈。我愿意等，等到你嫁给我的那天。”
我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甜蜜涌上心头，“冯先生，这辈子我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而这幸福的原因是有你在我身边。”
我开始滔滔不绝，描述着我梦想的蓝图。
他温柔的靠在我的床边听。
我说的兴高采烈，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脸上略微不同的表情。或许，就是我这样的大意，才导致了冯先生日后的惨剧。
***
修！！！
下午争取在修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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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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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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