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余小岛的弧状时间轴 > 第170章 祝福(一)

第170章 祝福(一)

司妍女士曾经最大的烦恼是“我儿子什么时候能长大?”

由于唠叨次数太多,许长春经常敷衍她,“急什么,男孩子长大就是一眨眼的事。”

司妍追问:“一眨眼是多久?”

许长春笑而不语。

许清晨认为老许同志在装逼,有什么玄妙,一眨眼自然是很快,快到来不及反应呗。

那个绵长夏日,余小岛不辞而别后,许清晨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他写了许多张试卷,打了许多个游戏通关,睡了许多场昏天暗地的觉,做了无数个颠来倒去的梦,没再碰一次乐高人仔。

小孩儿才玩。

等到漫长的暑假过去,开学摸底考结束,许清晨不仅数学物理化学每单科增长二十分以上,总分更是比期末考高出整一百二十分。

全年级轰动,据说全校教师大会高主任做报告时,素日沉稳的谭校长差点一口喷出中年男人必备红枸杞。

开学那一天,许清晨准点起床,穿衣洗漱,还顺便整理了下床铺。

出门前,他像个懂事的小学生笑着朝司妍挥手,“老妈再见!”

司妍凝住儿子的背影,突然掩住脸,伏在许长春肩头酸涩地哭出声:“这小小的人怎么一眨眼就长大了?”

许清晨糊涂了,怎么会是一眨眼呢?老子明明捱过了几百年。

在谁也无法定义的一眨眼之间,许清晨变了。

两电瓶车路口相撞,吵得鸡飞狗跳,他没兴趣看热闹;骑车入校后他规规矩矩地下车推行,步履不缓不急;见到高主任礼貌问好,语调正常地像个乖乖宝:高主任,早上好!

高主任受惊放大的瞳孔里,那翩翩少年郎行止端方,沉稳有度,脱胎换骨没这功效,许清晨大概经过了一次回炉重造。

七班教室,杨劲霸打量着正襟端坐的少年,满意地摸了摸下巴:这小子是成熟了,老高没胡扯。

然后从教室外领进一个新生,扬起放羊倌的小鞭子抽了抽:那儿有两个空位,你随便坐。

新生朝教室后方看了一眼,视线落在最后一排空位停留了两秒。

“嗞”地一声座椅擦地响,许清晨猛然起身,抬起下巴朝杨劲霸昂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尽到了告知义务:“我换个座位。”

说完肩膀半搭着书包,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坚守半年的僵尸星球。

那是余小岛的座位,谁也别想碰。

杨劲霸:......

混蛋东西,沉稳个鬼!

放学时,方南山在班门口被许清晨逮住,少爷斜倚在栏杆上,无聊地转着一只篮球,像在专门等他。

见到方南山,许清晨大手一缩,抓住篮球,冲他昂了昂头:“打球啊?”

方南山盯住他看了一会儿,丢下书包笑道,“走。”

“看什么看?”许清晨朝他瞟一眼,挑了下眉头,“怎么瘦的像个娘儿们!”

说完才惊觉,原本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的兄弟俩竟一个暑假没见。

许清晨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努力了许多个日夜好不容易攒起的一点欣喜瞬间被消耗的干干净净,他一秒被打回暑假的状态,胸口堵得慌。

球场早已被高一新生占领,那些小男生精力旺盛,土狍子似的跑过来跑过去,周圈女生被满溢的旺盛荷尔蒙气息所控制,尖叫声铺天盖地。

随着一声重重的砸地声,一只篮球骨碌碌地滚到了许清晨脚边。

滔天的热焰骤然冷凝,汹涌的尖叫声如遇休止符,戛然停住——那就是江中传说中的男神么?还买一送一?!

更猛烈的尖叫声再次袭来,连场上奔跑的男生都止不住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

有个热情的小学弟主动吆喝:“学长,帮忙捡个球?”

男神没功夫帮忙,看他们的表情,像同时遭了雷劈。

左边那个面相斯文清秀,看上去清冷的男生眉目低垂,鸦羽似的长睫掩住了眸光之下的淡淡失望;而他身旁那个五官更深邃立体,气质更疏狂的男生则眉峰高耸,凝视的目光中竟渗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谁他妈把树砍了?!”

原来暑假期间学校对篮球场旁这小块空地进行了微整容,香樟树就地砍头后腾出的巴掌大点儿地被废物利用改造成了羽毛球场。

此刻,一个人字形警示牌正立于原香樟树干的位置:场地维修中,禁止使用。

“学长帮个忙呗。”又有学弟嬉皮笑脸地喊道。

方南山好心想帮忙,许清晨却伸手拦住,他看了眼焕然一新的球场,突然怒起一脚。

倒霉的篮球此刻毫不知情它已沦为许清晨撒气的对象,只听“嗖”地一声,篮球横越整个球场直接砸向办公楼,正对高主任办公室那扇小铁窗。

众新生瞠目结舌:原来传闻中许司令脾气乖张没骗人啊。

“让你砍我的树!狗东西!”

“狗东西骂谁?”高主任背着手,突然出现在许清晨身后,多日未见,大肚腩愈发肥厚流油。

许清晨回头一瞧,晦气地闭了闭眼。

“不砍它留作什么用?给女生体育课偷懒乘凉,还是专门等谁来爬?”高主任冷笑一声。

许清晨没好气道,“您心情不好找其他出气筒撒去,少在我面前阴阳余小岛。”

方南山一把拽住许清晨胳膊。

高主任气得跳脚:一大早那个知书达理的翩翩少年是谁?你这小兔崽子又回来了是吧?

停停停——不能动怒,不能骂人,要树立一个和蔼可亲的好形象——这么多新生看着,忍住!

高主任扯出个橡皮糖才能拉出的笑脸,“那疯丫头转学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心情哪里不好?”

“好个屁!自己心里没点数么?脸拉得像根腊肠,”许清晨火冒三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老婆孩子不要你了......”

话没说完,方南山生拖硬拽把他扯走了。

“许清晨!”高主任气血翻涌跳起脚骂,“你敢再说一个字!”

方南山赶紧捂住许清晨的嘴,直到两人横穿过经纬楼,许清晨还在骂:“你有大病!”

“收敛点。”方南山温声道。

“收不了!”许清晨挣开方南山的手,气得直叫,“你没听见他说什么?”

方南山倏地一笑:“这么维护她,还生她的气?”

许清晨一愣,猛然反应过来,偏脸喝道:“别跟我提她!”

暑假时两人虽没见面,但几乎每天都手机联系,一人提问,一人回答,几百条聊天记录里没出现过余小岛三个字一次。

就好像,余小岛从未在他们之间出现过。

初秋凉爽的晚风里,方南山轻轻说道,“老高有一点没说错,她走了。”

无端由的,许清晨的心好像被人攥住猛地捏了一下,眼角余光穿过经纬楼阴暗的长廊看向小操场,那儿再没有一个少女会斜倚着树干,用喝美酒的姿势干掉一瓶北冰洋,从枝桠间探出笑脸扔手榴弹似的朝他砸羽毛球,时间的巨浪滚滚向前翻涌,连个让他回忆的慰藉都不肯留。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乱走了好久,许清晨才回头看向一直无声跟在身后的方南山,他抬了抬眼皮很快又垂下去,“你......为什么没跟她一起走?”

“去哪儿,云州吗?”方南山笑道,“那不是我的家。”

“可余叔跟外婆承诺过以后把你当成亲生儿子,哪有爸爸女儿走了,把儿子一个人丢下的道理!”许清晨闷声道,“哪有这样的父亲!”

或许因为他是事实真相知情者之一,这句抱怨并没什么底气。

方南山没说话。

在他无家可归的时候,余舟许了他一所住处,使他不必流离失所;在他贫穷无助时,余舟替他缴全了学杂费,留下足够的生活费,并提前预充一整年的牛奶卡,水果店及各类副食品店储值卡,有些店铺名称他甚至没听过;在他矫情自卑时,余舟顾忌他的尊严,把选择的权利交到他手上,不让他为难;在他迷茫困惑时,余舟告诉他,有些事情,就交给时间吧,现在的你解决不了的问题未必能难倒以后的你。

父亲还能做到怎样?

方南山想不出更好的答案。

“其实那天余生和婆婆一起来问我的想法,是我自己拒绝去云州的。”方南山轻声说道。

许清晨瞳孔倏地一震,声音颤道,“你不想......和她在一起吗?”

方南山看着许清晨,这个帅气小伙儿头发需要打理了,发尾爬到后颈,像极了一簇小狼尾,刘海变得又密又厚,差一点就挡住了眼,这样的发型让许清晨看上去少了几分凌厉的锋芒。

从方南山个角度看去,许清晨曾经桀骜的轮廓被一圈淡淡橘色光晕笼住,线条变得柔和,甚至还生出了几分颓废的沧桑感。

小岛一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许清晨。

方南山微微笑了下,“我留下来,对我们都好。”

许清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他好像听懂了这句话,又不太确认。

许清晨听司妍提过,茶室关门了,因门面不存在租借问题,所以只是象征性摘去招牌并贴上了暂停营业的告示,方南山带着白桃,居住在茶室二楼。

至于金色家园的三居室,余舟没有出售,房子里的家具包括从聂老师家搬去的那部分全部完整无缺的保留了下来,余舟把家门钥匙留给方南山,说他随时去住都行。

好像江城仍是家,父女俩只是外出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待处理完毕,他们自会回来。

然而谁都知道,余小岛不会再回江城了。

她选择了离开。

不知不觉两人又走回到小操场,此时适才打篮球的那帮孩子已经离开了,篮球场安安静静的,只剩几个女生坐在休息台上聊天。

两人顺着台阶爬到了休息台最高处,方南山坐下来,双肘屈膝,手撑住头,朝他仰望的方向看去,暮色渐沉,一轮明月正逐渐圆满,从银白色变成耀眼的金黄色,举头可见。

千里之外的云州,暮光与月辉也会同时落入你的眼吗?

许清晨背靠球,双手抱头倚住方南山肩膀半躺着,一条腿松松散散地垂下,另一条腿微微弓起。

是蓝调时刻,晚风吹来一阵阵清凉,许清晨看着天空中随风而聚又随风而散的云,微眯起双眼,晚风吹啊吹,吹向云州吗?能顺道捎去我的想念吗?

随着一声金属撞击的清脆音,方南山将手中一串钥匙展在许清晨面前。

许清晨猝然坐直身体,“这是......她的钥匙链?”

许清晨其实一眼就认出来了,那钥匙环中央嵌着一把金丝大环刀,镶了十八孔,每次许清晨把她惹急时,余小岛就会亮出宝刀,磨刀霍霍向猪羊。

当然,那刀软绵绵的,砍在脖颈上怪舒服。

“她在家里留了礼物给你,说等你三科总成绩多考六十分后让我转交。”方南山笑了声,“没想到这么快。”

还有这种奖励?

“我多考了一百二,翻倍吗?”许清晨突然有种中大奖的感觉,嘴角不自禁地弯了起来。

“小伙子,挺贪心啊。”

“是什么礼物?”许清晨又问。

方南山不觉好笑,“这是给你的礼物,我怎么会知道?”

许清晨顿时囧住,他看了一眼方南山,又看向钥匙扣,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你......有吗?”

“有什么?”方南山的表情更微妙了,“要是有,那我总分不得爆表?”

许清晨怔了怔,一把推向方南山胸口,“不要脸!”

躲在不远处暗暗观察的高一小学妹忍不住发出土拔鼠式尖叫:啊!......基情四射!

两人心情这会儿都好了许多,静坐片刻后广播站的音乐放到了尾声,教师办公楼陆陆续续走出一群赶晚自习的老师,方南山一眼看见他们班历史老师高谈阔论的身影,和许清晨匆忙打了个招呼后,便直奔回班。

许清晨不想回去。

晚风吹得舒服又凉爽,更重要的是,回班就不能玩金丝大环刀了。

休息台仅剩的几个女生也陆续结伴离开,其他人影都缓缓往台阶下走去,一个孤单的人影踱着忐忑的脚步离许清晨越靠越近。

一双白色女式球鞋出现在许清晨低垂的视线中,鞋头有磨损的痕迹,可是很干净,一看就保养得当。

许清晨认得这双球鞋,他下意识地大手一手,藏起钥匙链,身子往后一仰,扯出一道安全隔离带。

“你不用怕我,我不会扑上来。”柳月榕轻声道,她身体依然有些发颤,虽然已经尽了全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如果可以表现出一点得体的幽默,那便再好不过了。

许清晨笑了笑,“如果拥抱可以让你感觉好一点的话,我不介意。”

柳月榕的脸腾地烧了起来,为什么他的坦荡总能让她的心思显得那么龌龊不堪?

她捏了捏拳头,咬紧牙关道,“我能坐一会儿吗?就一会儿?”

许清晨点点头,礼貌地问道,“你妈妈还好吗?”

“多谢你的帮忙,王主任对我妈妈格外关照,手术成功了,我妈妈在康复中,挺好的。”柳月榕偷偷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声音压得很低,“一直没谢你,是怕......再引起误会。”

许清晨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自嘲地扯了下嘴角。

看着许清晨憔悴的面色,柳月榕不忍道,“许清晨,其实......”

“柳月榕,你喜欢过一个人吗?”许清晨突然打断她。

柳月榕身子倏然抻直后背,警觉地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她盯住许清晨,嘴角动了动,尚未来得及出生,只听晚风卷来许清晨的声音:

“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你一定知道,如果你还喜欢她,不管她在不在身边,爱意是不会消退的。”

柳月榕默了一瞬,轻声道,“你一定很喜欢她。”

柳月榕个子偏小,皮肤偏黑,生的瘦弱还驼背,没什么气质可言,可偏偏她的声音很好听,自带一种午夜电台知心女主播的温柔亲切感,引得许清晨情不自禁地想要听她说下去。

“你一定很喜欢她,新年文艺汇演之夜,寂寞的音乐教室才会传来你为她空弹一整夜的钢琴曲;你一定很喜欢她,才会不停招惹她,跟在她身后,踩她的影子,直到她满操场追着你打,只有那个时候,你才感到自己被她同样珍视;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没什么不好,只要一抬头,无论她在哪组,都逃不开你的视线范围;不管上什么课,无论她起立答题,还是抄写板书,就算不发出一点动静,她都能得到你的关注,被你滚烫的目光包围......再没有一个女生能分得你半点注意......”

“别说了。”许清晨突然站起厉声喝道。

少年心底最隐秘的心思叫一个姑娘当面戳穿,许清晨感觉像没穿衣服一样羞耻,他浑身发烫,脸涨的通红。

晚风带来初秋的凉意,将少年宽大的T恤吹得猎猎发响,许清晨低头盯住柳月榕,怒火在胸口燃烧。

柳月榕仰起头对上许清晨的视线,她扶了扶金色圆形镜框,眯起眼,想要看得更仔细,那表情恨不能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间。

淡淡的金光洒落在柳月榕小麦色肌肤上,站在喜欢的人面前,她的脸竟一点没红。

“不用不好意思,我也是一样的。”柳月榕无声地笑了下,“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只有自己才傻不隆冬地以为无人知晓。”

许清晨长呼一口气,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他偏过头往别处看,“你会撤兵吗?休战吗?”

柳月榕傲娇地摇了摇头,“有些人就是不计后果,偏要跟随本心,一条路硬是要走到底。不走到最后,谁知道结果是怎样?”

许清晨朝她翻了个白眼。

柳月榕笑得更开心了,玩笑道:“要祝福我吗?”

许清晨更无语了:“我有大病!”

柳月榕咯咯笑出声。

上课铃欢快响起,许清晨朝她昂了昂头,“回去了。”

说完许清晨大步下楼,柳月榕跟在他身后,没走几步台阶,许清晨的大长腿明显拉开距离,且他丝毫没等人的意思。

“许清晨!”柳月榕突然大声喊住前面的人。

许清晨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你说爱意是不会消退的,”柳月榕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吼了出来,“那你最好说话算话,因为你的浪头落下来,就要被我的浪花比下去了。我宁愿输给我自己,也不要输给你!”

许清晨看着柳月榕,这一次,她全须全尾地站进了他的眼眸。

少年挑了挑眉,笑道,“如你所愿。”

柳月榕怔怔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他没回班。

“咔啦”一声锁响,匙柄插入锁芯,齿轮严丝合缝地咬合转动,防盗门锁卸去防御。

此刻,许清晨充满期待,同时内心惶恐。

握住钥匙的手忽地一紧,许清晨下意识感到掌心处一阵刺痛,他松手一瞧,原来用劲太大,中指指腹被金丝大环刀扎出了一个殷红色血点,他不在意地蜷起手指,换过另一只手拧开门。

一只巨大的,长宽几乎与客厅茶几同等大小的亚克力透明塑料盒刺入眼帘,盒子里的东西许清晨再熟悉不过,是他用微小的乐高积木片一砖一瓦亲手拼砌修建的浩大世界。

是送给余小岛的生日礼物。

为了构造理想中的世界,许清晨需要大量的拼砌材料,那是他第一次利用身份之便找到爸爸的秘书,利用其宽广的人脉资源和渠道,偷偷“搜刮”来许多套乐高城市经典作品,有的已经绝版,还有的漂洋过海隔了几个月才辗转到许清晨手上。

司妍最早在擦拭许清晨房间玻璃展示柜时发现了第一座埃菲尔铁塔,其实那铁塔本身灰溜溜的,藏在一众乐高作品中并不能引人注意,真正惹眼的是从塔底围绕塔身曲线蔓延盛开至塔尖的红色玫瑰花,那蜿蜒的红色曲线美得惊心动魄,让司妍忍不住挪开眼球。

过了一段时间,铁塔旁边又多出一座铁塔。

这次是东京铁塔,红色底座,红白相间塔身,尺寸虽比埃菲尔铁塔小了一号,却因明艳而热情的色彩显得更加夺目。

然后是伦敦大笨钟。

它被放置在玻璃展示柜中间层最显眼的位置,米黄色的塔身让它看上去格外温柔,与塔身后方等高摩天轮遥相呼应,如同讲述一段让人心醉的邂逅。

再之后是纽约自由女神像,旧金山金门大桥,威尼斯水城......

许清晨像一个暴殄天物的昏君,只选取每套作品中他需要的部分,其余配件一并扔进床底原本用来放脏衣的竹篮里,一天天过去,那竹篮内肉眼可见地疯涨出一座小山高的乐高丛林,最后在司妍做彻底清洁的某个早晨,一不小心被拖把撞翻,洪水一般泛滥了一地。

要不是许长春百般好言相劝,司妍差点把这一整柜的祸国妖姬全盘端了。

待到小岛生日前一周,许清晨像转移赃物的窃贼,趁司妍不注意,每日偷运一个小作品到他合作伙伴的茶室,再由小伙伴偷偷转运回家。

出发去铜城会考前一夜,许清晨翘了晚自习,来到这间屋子,拿出底板和亚克力塑料盒组件,赶在小岛回家前五分钟,将这个世界拼凑完成。

许清晨伸手抚了抚塑料盒,沿着茶几,他打量着亲手拼砌的作品,百感交集地顺时针方向转了一圈,最后视线缓缓停留在埃菲尔铁塔玫瑰花之下一处草地——那儿原来有两个小人仔,一男一女,女生看着玫瑰,男生看着女生,他们的脸是微笑图案。

小人仔不见了——小岛带走了他们。

许清晨不禁莞尔笑了一下。

他想,这个匆忙拼凑而出的世界并不完整,还有许多空间允许他发挥创造,他们可以一起去看更广阔的天地,见更温柔的山河人间。

于是高考过后的第一个夏天,亚洲板块多出一座东方明珠电视塔。

大学第一个夏天,大洋洲板块上拼出了悉尼歌剧院。

小岛离开的第三年,南美板块竖起一座巨型基督像。

第四年的夏天,非洲板块,金字塔。

第五年的夏天,大学毕业。

许清晨搭建了一座灯塔,红色的塔身,乳白色的塔顶,像浓浓的芝士浇在红色玫瑰花瓣上。

那是,云澳湾灯塔。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春水摇摇晃

婚后第二年

狩心游戏

骄阳似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