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安全的考量,近些年客栈的房牌上都有小型传送阵,客人注入灵力便可直达客房。
宁笙和常行被传送入房间,二人坐在椅子上。宁笙顺便通过房牌传音,叫了些菜上来。
做完此事宁笙才看向常行,却见他正对着她手里的房牌发呆……?
宁笙拿着房牌,在他眼前晃了晃。常行这才收回视线,转而盯着她瞧。
房间里一时落针可闻。
宁笙不知常行在想些什么,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就听常行问道:“这些……随处可见么?”
他的眸光又落到了房牌上。
宁笙忽然间福至心灵,常行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可一世,实力也强横至极,身份似乎也很复杂。
但有一个重要的事实被她忽略了,常行在不欲天那等深渊之地可是待了上万年之久啊。
万年时光,什么不会变呢?恐怕一些当今世人习以为常的事物,对他来说,也是新奇的吧?
怪不得他在柜台前一直看光幕,方才又始终有些呆愣地望着房牌。
宁笙轻咳一声,索性直接将房牌塞到他手里,“你想看就直说嘛!类似房牌这样的事物,大概是在近一两千年开始慢慢出现的,都是为了方便行事、节省时间。”
“以后还会再见到的。你也别太难过了,虽然你有万年的时光荒废了,但说不定你接下来的日子还不足万年呢?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好好努力,追求大道!”
宁笙郑重地去拍常行的肩膀。
常行:?
说的什么屁话。
他低眼把玩着房牌,漫不经心道:“我没难过。”
“啊是是是,你不难过,我知道。”宁笙连连点头。
常行:“……真不难过。”
宁笙:“嗯!”
常行见她嘴上“嗯嗯嗯”的,却依旧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充满怜惜。
……他才不要别人的怜惜。
待饭菜呈上来,宁笙高高兴兴地抓着筷子就是一顿猛吃。
好饭!好菜!好吃!
常行本是不吃的,但见宁笙吃得大快朵颐,也跟着有些胃口大开,便也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菜。
吃得差不多了,宁笙准备开始每日必须的修炼,今天也在努力变强!
这时常行却开口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
宁笙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询问,她还以为常行不会在意她的想法,自顾自地去做自己的事。
她也不隐瞒,直接道:“你也知道,我是被骗进不欲天的,现在我只想回家。”
“今天在客栈门口你也见到了,那个找我的人就是我的姐姐。只要跟姐姐汇合,我就能回家啦。”
只要回到宁氏,阿惋的身体她也就可以还回去了,在她回自己家的路途上更进一步!
常行望着她脸上满满的兴奋激动,却不能像方才看她吃饭时那样一起跟着生出欢喜,他出言打破她美好的幻想:“那本尊呢?”
宁笙一愣。
“你把本尊放在哪里?”
“你我之间还有主……婚祭,没忘了吧?”
宁笙一拍脑门:“对啊!咱们的夫妻关系还没解开呢!”
常行轻哼:“没忘就好。”
与此同时,识海内:“夫妻?!”
宁惋方才听常行在客栈门口说的话便觉不对劲,此时更是要被这两个字吓晕了。
宁笙僵住了。
这一天一夜下来,又是发现宁惋的魂魄,又是宁惋险些被常行杀死,又加之离开不欲天后看到郎寇与宁悯……她几乎没有时间跟宁惋仔细解释她与常行的关系。
宁笙连忙对着宁惋安抚:“阿惋,这事儿说来话长,一会儿咱们好好谈,怎么样?”
宁惋此时已经在识海内冷静了下来,心绪也恢复淡定,她反过来安慰宁笙:“阿笙别紧张,我没事的。”
在通晓宁笙过往记忆的情况下,宁惋心里已大致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天啊,阿惋怎么可以这么温柔!
因着宁惋一句话,宁笙心里立刻放松下来,又连忙去回应常行。
“我也觉得这是个问题。”宁笙数着手指,十分认真地分析,“咱们得赶紧解决,不说婚祭,起码得把十步内的限制解决掉。”
常行撑着下巴,斜靠着扶手,分明是严肃的话题,眼里却露出笑意:“十步的限制是跟婚祭连在一块的,要解决也只有一个婚祭。”
宁笙皱眉沉思。
常行就那样气定神闲地望着她,似乎想看看她能想出什么主意来,又似乎在细致地打量她。
真的很平静。
他既享受这种平静,又不适应这种平静。
感知不见那些纷纷扰扰的、数不胜数的繁杂**,整个世界只剩他自己。
可是自他诞生在这个世上,就伴随着那些**与渴求,高尚的低劣的、肮脏的纯净的、高昂的阴沉的。他既厌烦着,也同样寻求着——他需要那些欲求,来填饱自己。
常说世上的修者欲壑难填,实质上欲求不满的恶鬼,是他自己。
是他这个由**集成的劣等生灵。
但那都是从前。
现在,他更想知道面前这位女修的心理,想知道她每时每刻在想什么,想知道她心底的渴望。非常想。
谁让任何人的心思他都一清二楚,偏偏就不能完全看透她呢。
比如此时,她在想什么办法来与他隔绝关联呢?
身上还穿着他准备的衣裙,颈上还挂着他给予的璎珞,上面镶着转灵珠,头上也簪着他挑出来配套的步摇。
就连丹田里,一呼一吸间也时不时蕴藏着几丝来自他体内的灵力。
这么一想……
他们之间完全没什么必须分开的必要。
现如今就很不错。
起码这样不停地揣摩和猜测对方的心思,真是一个相当有趣的过程。虽然她其实有些好猜。
只是有个一体双魂,不过也不算太麻烦,改日给那一魂弄副□□就是了。
宁笙没管他像钉子似的定在她身上的视线,她脑子里快速捋了一遍,倏地眼前一亮。
“我知道了!”
她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才道:“当初我进入不欲天之前,举办过婚祭祭祀仪式。为我举办仪式的人同时也是当时提出婚祭的人,找到她,应该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提出婚祭的人?”常行若有所思地挑眉,“一定程度上,不就是一个要杀你的人么?”
他总结得很到位,并立刻得出应对的法子,眸中酝酿出兴奋的杀意,“我帮你报仇,把她杀了吧?”
“?”宁笙被他迅速却又清奇的脑子惊住了,“停停停。先别喊打喊杀的,就算要杀,也要先把信息问到手吧,不然岂不是亏了。”
常行听她说完,凶神恶煞的表情一下就变了,乐不可支地兀自笑了半天。
“笑什么?”宁笙抱臂不满。
常行好不容易停下笑:“笑你傻啊。”
一听这话,宁笙大怒:“你再骂!”
常行道:“这还用问,直接抽魂炼魄,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宁笙:“……”
她看见活阎王了。
说是这样说,常行看起来却没有要立刻执行的意思,倒叫宁笙悄悄松了口气。
但不管怎么说,是一定要再见到尤施的。
想通这一点后,宁笙又在心里问宁惋:“阿惋,你想现在与你阿姐相见吗?”
宁惋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
“反正常行已经知道双魂之事,也知道你可以脱离躯体,你何不去寻你阿姐,将最近发生的事说清楚,也好早些做打算呀。”
至于向明显更强的常行寻求帮助,二人都默契地不提,毕竟要他来帮忙,恐怕会叫宁惋当场魂飞魄散了事。
宁惋还在思索是否可行。
宁笙又问:“阿惋,以你如今的情况能寻到你阿姐在何处吗?找到后能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宁惋当即点头:“自然,宁氏族人之间都有联络对方的法子。这样也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总要叫阿姐知道。”
“好。”宁笙与她做好了决定,她便对常行说了此事。
“去寻姐姐?”常行一字一字地慢吞吞念道,“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也是你的姐姐?”
宁笙问:“这一样吗?”
常行反问:“这怎么不一样?”
“不是你说的,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吗?”宁笙回击。
宁惋在识海里止不住地想笑。
常行:“……哦,那你去寻吧。”
宁笙扳回一城,颇有些得意地挑挑眉毛,翻手摸出个小纸鹤,吹了口灵气,才叫宁惋渡到上面去。
纸鹤灵活地煽了两下翅膀,绕着她飞了一圈,在常行彻底不耐烦之前从窗户口消失。
临飞出前,常行抬手朝纸鹤弹了道法术。
宁笙看出来那是防身之法,便未加阻拦。
没想到,他也是很贴心的嘛,宁笙默默想。
夜色如水,月色入户。
宁悯坐在窗棂旁,低眸望着手里的家主玉佩发呆。
这枚玉佩本不应在她手里,应该在她母亲,如今的宁氏家主手里才对。但家主玉佩号令全族,又可观测族人方位,临走前被母亲亲手交予她。
她心里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既是母亲对她的坚定信任,亦是无声的嘱托——一定要寻到阿惋。
她又想起今日在客栈门口看见的稍矮些的女子,她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阿惋。
因为她感受得到,那时阿惋的眼神有多么明亮炙热,她的妹妹一定很想家。
但她并没有相认,想来阿惋改头换面,自有她一番道理。
这么一想,她又开始咬牙切齿,该死的郎寇!
这时,手里的家主玉佩忽然隐隐发烫,翠绿玉石之上渐渐闪出乳白色流光。
宁悯瞬间挺直了脊背,这是——
“阿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等她真正确定这是妹妹的声音时,怀里已经撞进了一只纸鹤,纸鹤的翅膀扑腾个不停,还发出叽叽喳喳的动静。
“阿姐阿姐阿姐!呜呜呜阿姐~我受了好大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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