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等一下。”沈星宜站定在原地，有那么些慌张和不解浮上脸，她下意识拒绝黎萱。
“你是不是真的……”黎萱笑地一脸奸诈。
“哪有！”沈星宜条件反射般地否认，小嘴倔强着，“只是这样贸然去打扰人家真的好吗？”
“你还说你没有？”黎萱继续说着，“再说了，这有啥的，街上遇到朋友，刷个脸打个招呼，不是很正常嘛？”
两个女孩在店门口拉扯了几番。
终于，黎萱先拉着沈星宜，推门而入，头顶传来清脆的叮铃声。
“嗯？人呢？”黎萱看着那桌上早就没人了。
“人呢？”
没过几秒，方琪的身影倏然出现在旁边，她的声音与黎萱的疑问如出一辙。
沈星宜和黎萱面面相觑。
“敢情是趁我上厕所跑了是吧。”方琪看着餐桌上吃了一半的食物，稍有些气鼓鼓。
她的目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似乎在追寻什么，望向远处的街道，随后不动声色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我认得你们。”她啜了一口果汁，轻描淡写地说道。她的目光先是落在黎萱身上，语气平静如水：“陆恒知的小姨。”然后视线转向沈星宜，“陆恒知的绯闻女友？”
后面那句话貌似略带点戏谑。
不过光看她表情倒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好像也不是很在乎。
“你们来找陆恒知？”
“在外面碰见，进来打个招呼，谁知道进来就不见了。”黎萱大方地回应着。
那方琪听了笑出了声：“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
沈星宜极力掩饰自己刚刚瞪大的眼睛，立马看向黎萱。黎萱接受到沈星宜的信号，立马开口道：“好啊。”
沈星宜心中暗暗叫苦：我没听错吧？
她眼看着黎萱毫不犹豫地坐了下来，并顺手拉着她一起落座。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坐在了椅子上。那一刻，一股难以名状的怪异感瞬间蔓延开来，似乎从那张椅子沿着她的脊柱一路爬上她的脑壳，令她莫名地感到局促。
这家店的特色是甜品和特调饮料，其实他们刚刚也吃喝饱足了，所以黎萱点了两份三角蛋糕作为饭后甜点。
“陆恒知怎么会跟你一块吃饭？”黎萱单刀直入。
方琪的目光微闪，笑着淡然道：“今天我生日。”
大概是过了几秒，两个女生礼貌性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谢谢。”方琪那双眼睛扑闪着，目光又转向了沈星宜，“你喜欢陆恒知？”
“她说没有。”黎萱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那陆恒知喜欢你。”
“这个应该有。”黎萱看了一眼沈星宜，坦率道。
这个忽如其来的甜品局，吃得沈星宜五味杂陈的。她像一个巨大的玩偶一样，杵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反倒是黎萱的丝滑融入让她咋舌。
坐在黎萱旁边的沈星宜的双唇一直紧闭，时不时眉头微皱，她不理解怎么这两个人好像有一种认识了很久的感觉，自然而然地谈论起陆恒知的事情。
她时不时看一眼方琪，她的头发又长又直，穿着吊带裙，露出来的肩膀直得很。
不知为何，她却隐隐想起初中的那个午休，那个凶神恶煞地女孩，那个忽如其来的巴掌。
“吃啊，这个草莓味的，你尝尝。”黎萱用叉子戳了一块递到沈星宜的嘴边。
她机械地张嘴，咀嚼，吞咽。
“这家店是真不错啊。”黎萱一边吃，一边点头，很是愉悦。
沈星宜忽然开始害怕起来了，她怕对面的方琪会不会忽然泼她一脸果汁。
幸好，她没有。
直到后来她们结束了用餐，甚至还笑着说了再见。
只是那个晚上，她和黎萱都重新认识了一遍方琪。
身边的人都以为她只是一个矫揉造作的富家千金，那个老在学校里缠着陆恒知的女孩，一下子说讨厌他，转头又追着他的女孩。无论陆恒知怎么刻意地和她保持距离，她都毫不在意。
她说，其实她和陆恒知的处境很像。只是她第一次遇见像陆恒知这样有分寸感，有礼貌的男生，和那些有钱人家里的小少爷还真不太一样，好像无论她做了多过分的事、生了他多大的气，他都不会生气，也不会趾高气昂，更不会卑微乞求。
“说实在的，这样的男生其实也应该很值得被喜欢吧。”这是方琪在饭桌上说的最平淡的一句话。
方琪说她下个学期就出国了，后面也不会再缠着陆恒知了，至少他之前答应她的事情，今天也做到了。
“我很佩服学舞蹈的女孩，都挺能吃苦的，可这爱情的苦可别硬磕。”这是她们分别前，方琪对沈星宜说的最后一句话。
沈星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像一只在春天振翅欲飞的蝶。
“没想到，她还挺酷的。”黎萱小声感慨道。
“是啊......”沈星宜回过神来忍不住吐槽道，“你怎么这么社牛！”
黎萱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瓜：“你绝对，被，陆，恒，知，吃住了。”
-
临近春节，张颖跟沈星宜说她明天要去听一个讲座，问她要不要一起，是关于高中生分科后的一些相关讲座。
沈星宜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才不去呢！肯定又让你给我报班，要不就是卖辅导书的。”
张颖闻言，若有所思道：“也不是没有道理啊，不过你陈阿姨约了我一块，反正也没啥事，去了解一下高考的各种政策也好。”
陈阿姨住在楼上，她的孩子在另一所中学读书，也是读高一。
“行吧，行吧，那你去吧。”
沈星宜不以为然，转身进了房门。
其实沈星宜也一早有了安排。
明天她要和LEAF那些学员一起去剧院演出，相当于算是一个结课展演，她却是有最后的单独个人舞台。
简直天时地利人和，妈妈也不在家，她也不用找借口了。
-
“星宜，你这个妆造也太好看了。”黄奕琳按着沈星宜的肩膀，恨不得脸要凑到她的眼睛上。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沈星宜嘟囔着，“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
黄奕琳整个寒假都呆在外婆家，最近才回来。
“没想到啊，我还以为你都不跳舞了呢。”她拿着拍立得给沈星宜拍照，拍立得发出“滋啦——”的声音，一张白色相纸缓缓升起，她伸手取出相纸，捂在手里，等着它显现。
“可能是最后一次舞台了。”
沈星宜接过那张拍立得，一个女孩穿着一身白色间红色的古典绑带裙，裙摆是渐变的薄纱红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流光幻彩。
连她自己都在心里想着：真好看。
“加油！我去台下给你录视频。”黄奕琳安抚了她的情绪，便离开了化妆间。
沈星宜长吁一口气，要上场了。
柔和的舞台灯光静静变幻，从蓝色慢慢融入紫色，舞台上的少女手持刀扇，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般的舞姿，既有轻盈又不失飒爽，像风中飞舞的剑影。
真美。
随着《望千年》最后一个动作完美落下，台下瞬间响起热烈的掌声，像潮水般包围了她。谢幕时，灯光骤然暗下，舞台背景的灯却忽然重新亮起。
“先别走。”有人叫住她。
沈星宜下意识地站停，回眸，却看到陆恒知。
他站在舞台幕后的侧边。
“你怎么在这里？”她很是惊讶。
“等会你就知道了。”他藏在黑暗里，带着几分神秘。
片刻之后，舞台中央的屏幕亮起，开始播放一段视频。沈星宜站在侧边，略微侧头，试图看清内容。起初她以为是LEAF的宣传片，但随着画面的展开，她看到了自己。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满脸的惊讶。
因为这后面的视频内容全是她训练的画面。
屏幕上，她反复练习同一个动作的窘迫、因为练软开而咬牙坚持的痛苦面具、被老师训斥后的不安心虚，甚至还有那些轻松流畅完成动作时的微笑与喜悦。所有这一切，仿佛将她这些天在LEAF学舞的时光一一呈现，有欢笑、有泪水、有兴奋，但更多的是她在困难面前的坚持与战胜困难的开心。
画面结束时，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视频编导、剪辑：陆恒知。
沈星宜的心瞬间被攫住，仿佛有人轻轻按下了暂停键，她呆立在原地，目光缓缓移向身旁的男孩。
她快哭出来了，她说不出任何的话。
“只要你不放弃，全世界都在帮你。”
他看着她，平静而温和地说出这句话。
“你干嘛啊......陆恒知......”她几乎是哭着说完了这句话。
好像陆恒知比沈星宜本人，更希望她圆梦一样，记忆里的陆恒知一直陪着她，支持她，鼓励她。
她突然不懂了，为什么他这么希望她坚持学舞，甚至比她自己还要坚定。
陆恒知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指尖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他的动作轻得像羽毛，仿佛在呵护一个易碎的梦。
“你今天这么好看，可别哭花了脸。”
-
那天晚上，先卸了妆，再换上了平日的衣服。
沈星宜假装自己是从朋友家回来的，一边进门还装着跟黄奕琳报平安。
临睡前，妈妈张颖推开她的房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她的床边坐下。
“我知道你没睡，下个学期和班主任说转成艺术类吧。”
说完，她起身，轻轻带上了房门。
沈星宜猛地睁开眼睛。
她刚才并没有睡着，这是真的吗？她下意识地掐了自己一下大腿，“嘶——”，好痛啊。
是真的，是真的。
妈妈同意她考北舞了。
她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猛地拉开房门，飞奔进妈妈的房间，激动地喊道：“妈！我真的可以学舞了！？”
星星：十万个为什么之陆恒知为何要帮我哇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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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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