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才收治了一名突发心梗的病人,奉医生揉了揉脸,拿起已经放凉了的早饭。
咚的一声轻响,一杯咖啡被放在了台面上。
他转头,对上郁思嘉笑盈盈的脸。
“你怎么来了?”奉医生奇怪道,“今天你不该休息吗?”
“是休息,”郁思嘉又拿了一袋饼干出来,分给其他医护人员,“我来看下昨天手术后的病人情况,等下就走了。”
急诊的医护人员都笑说:“我们就盼着郁医生来,每次都有好吃的。”
郁思嘉得意:“有眼光。”
奉医生无奈地笑:“快去玩吧,难得的休息时间,别耗在这里了。”
“知道了。”郁思嘉跟众人挥了挥手,才要走,又凑回奉医生身边,“刚刚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你们那个新来的孩子坐在花园里掉眼泪呢,你记得关心人家一下。”
奉医生抬手捏了捏眉心:“我知道怎么回事,放心吧,我会的。”
郁思嘉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
奉医生手背向外推了推:“走吧。”
离开医院后,郁思嘉来到商场。系里有位同事快要过生日了,她来挑一件礼物。
那位同事最喜欢某品牌的鞋子,所以她没有多看,径直去了那家店面。
店里已经有位顾客在试鞋子了,是很年轻的女孩子,穿着粉粉的小香风套装,短裙下是修长的腿,踩在一双银白色的高跟鞋上,显得整个人更苗条了,像刚抽条的嫩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郁思嘉不禁多看了两眼。
“郁小姐想看什么样的鞋子?”有熟悉的导购过来服务。
郁思嘉笑笑,将同事的鞋码告诉她,好找几款出来挑选。
导购请她先坐了,拿了瓶水给她,这才去拿鞋子。
年轻的女孩子还在试鞋子,这回是一双黑色的细高跟。大概是嫌颜色太深沉,她又要换浅色的来。
导购有些为难:“这款就只有黑色的。”
女孩子圆圆的眼睛一瞪,才要发作,又有人进来,带着笑的声音问:“怎么样,看中哪双了?”
旁人倒也罢了,只是这声音落在郁思嘉耳中,令她有些难以置信。
好在她坐的沙发卡在了一个奇妙的角度,她能看到来人,来人却无法窥见她的容颜。
她看着男人走向女孩子,微微发福的身材裹在剪裁得当的西装里,好显得没那么油腻。
女孩子看见他来,一改先前要发火的神情,弱柳似的附到他身上:“我觉得这双好看,”她翘起一只脚,“可我不喜欢这个颜色,她们说没有别的颜色了。”
“那就换一双。”男人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
“可我喜欢这个款。”女孩子噘起了嘴。
男人于是看向导购:“能定制吗?”
导购大概是个新人,一时答不上来。
原本服务郁思嘉的导购出来,顺手解围:“可以的林先生,就是周期会有点长。”
男人又看了眼女孩子。
女孩子依偎在他怀里,十分懂事地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他拍板。
新人导购领他们去付款。
“郁小姐,久等了。”老练导购拎着六款鞋过来让她挑选,又补充说,“都是才到的新款。”
郁思嘉选了一双香槟色的缎面芭蕾舞鞋,她记得同事有条象牙白的纱裙,正好配这双鞋。
导购就喜欢她这种不多事的顾客:“那您稍坐,我去包起来。”
郁思嘉才回了条消息,就听见一个声音自上方传来:“思嘉。”
她摁灭手机屏幕,抬头对上那位林先生的视线。
“我……”
郁思嘉看向他身后的女孩子,她正朝这边好奇地打量着。
“彤彤她知道吗?”郁思嘉平静地问。
林先生沉默。
看来是不知道了。或者,是他以为的不知道。
“你们的家事,我不会多嘴。”郁思嘉不再看他,“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导购提了袋子过来,犹豫着要不要拿给她。
郁思嘉明白,想必在她心里,一定觉得是吃到了大瓜。
有人敲了敲橱窗玻璃,郁思嘉转头,看见秦彻正佝偻着腰,朝她挥了挥手。
郁思嘉起身,从导购手中接过袋子,扫码付钱,再未看林先生一眼。
“思嘉!”偏偏那人不识趣,还要叫她,“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郁思嘉回过头,林先生一脸的期待,他身边的女孩子却登时就变了脸色,却什么也不敢说——她还算聪明的,知道自己的身份。
郁思嘉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她直言:“不必了。”
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的话了。
反倒是秦彻更为好奇,他说:“你注意到没有,那个女孩子,她长得有几分像你。”
郁思嘉瞥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他耸耸肩:“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说的话,我有的是时间倾听。”
郁思嘉好笑:“又想空手套故事?”
秦彻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怎么会?我请你吃午饭。”
顶楼的餐厅,一向以价格过滤食客,时常显得门可罗雀,却始终未见倒闭。
郁思嘉和秦彻挑了张靠窗的桌子,服务生上了两杯水,告知他们今日的菜式——是的,这里的厨师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从来不接受点单,反而顾客要听从他的安排。
郁思嘉是既来之则安之,横竖这顿是秦彻请客,她吃什么都行,不挑。
放在桌上的手机在服务生离开后响了一声,联系人的名字实在是太过久违,郁思嘉明显愣了下。
秦彻靠在椅背上,见她稍稍挑眉,他也跟着挑眉:“怎么了?”他问。
郁思嘉摇了摇头,又觉得好笑:“我就说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举着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名叫“彤彤”的人问她:好久没见了,有空出来吃饭?
秦彻很聪明:“刚刚那个人的太太?”
“嗯。”郁思嘉点头,“是我曾经的朋友。”
秦彻的眼神耐人寻味起来。他不是毛头小子了,同为男性,很容易看出对方眼中难以掩饰的**。
郁思嘉瞥他一眼,知道他在想入非非,恐怕跟店里的导购一样,已经脑补了一场狗血言情大戏。
她放下手机:“准确来说,我和她,还有她先生,都认识很多年了——她先生,是我的同班同学。
后来我先认识了她,又介绍他们俩认识。知道他们在一起之后,我挺高兴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联系得少了,甚至于他们办婚礼,我是前一天才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她们以为我会去做伴娘。”
她说得云淡风轻,秦彻看不出她真实的情绪。
“最后她亲自来同我说,邀请我去参加婚礼,我拒绝了,只说了声恭喜。”
“只给了祝福?”秦彻意有所指。
郁思嘉脸上笑意加深:“对啊,我一毛钱礼金都没随。”
秦彻也笑了起来,看不出她也会如此任性,毕竟平时她对谁都挺好的。
“我自认为自己什么都没做,却平白失去了两个朋友。幸好那时候我已经很成熟了,知道无论友情还是爱情,甚至于是亲情,都只能陪伴某一段时光。”郁思嘉晃着杯中的水,一手托腮,“所以也没怎么难过。”
秦彻搭在扶手上的食指动了下。他抬眸看向对面的人,她似笑非笑,眼神中带着几分迷离。
“中间我们又碰到过一次,是在母校的纪念庆典上。她主动找到我,告诉我她先生的秘密——我全然不知。”
秦彻了然于胸。
“我以为她会离婚,毕竟以前她也是个很能干的职场女性。但她的要求却是,要我别再见她先生。”郁思嘉失笑,又摇头,“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是真的没这个朋友了。”
秦彻盯着她的手机,又看向她:“那你要回复吗?”
郁思嘉想了想:“不了吧,只当没看见。”就像没看见她先生在外包养新人一样,那是他们的家事了。这趟浑水,她不沾。
秦彻点点头,赞同她的做法:“那个男人,还有这个女人,他们已经不配你为他们思考了。”
郁思嘉垂首一笑:“但以前的陪伴也是真实的,美好的。只不过,”她拿起玻璃杯与他的碰了一下,“我已经有自己的路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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