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硬币从梁哲涵颤抖的指间滑落,清脆地砸在水泥地面上。
琴声戛然而止。
苏婉瑜猛地抬头,目光直直地望向窗户。那一瞬间,梁哲涵看到了她眼中未来得及掩饰的慌乱——但很快,那抹情绪被另一种更冰冷的东西取代。
苏婉瑜缓缓站起身,指尖从琴键上收回,仿佛刚才的温柔只是错觉。
梁哲涵的心脏疯狂跳动,耳边是自己血液奔涌的轰鸣。她张了张嘴,想喊她的名字,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
苏婉瑜走到窗边,却没有推开那扇年久失修的窗户。她只是站在玻璃的另一侧,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梁哲涵,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么晚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你在这里做什么?"
梁哲涵的呼吸一滞。她不敢相信苏婉瑜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就好像她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隐秘的默契,就好像那些音符从未传递过任何心意。
"我……"梁哲涵的声音发抖,"我听到琴声……"
"听到了,然后呢?"苏婉瑜淡淡地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那枚铂金戒指,"这首曲子和你没关系,回去吧。"
——她在撒谎。
梁哲涵死死盯着她的手指,那枚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认得那段旋律,每一个音符都是她亲手写下的,承载着她不敢宣之于口的爱意。而现在,苏婉瑜站在这里,用最平静的语气告诉她——和她没关系。
"为什么?"梁哲涵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嗓音低哑得几乎不像自己,"为什么要弹我的曲子?为什么要……"
"只是随便练练。"苏婉瑜打断她,眼神移向别处,"别想太多。"
夜风卷着初秋的凉意拂过,梁哲涵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你明明知道……"她的声音哽咽,"你明明知道这首曲子是写给谁的。"
苏婉瑜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但她的表情依然平静。
"梁哲涵,"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开她的心脏,"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
梁哲涵的眼泪砸在地上,和那枚硬币一样,无声无息。
"是因为那枚戒指吗?"她颤抖着问,"还是因为……你从来就没在乎过?"
苏婉瑜沉默了很久,久到梁哲涵以为她不会再回答。可最终,她轻声说:
"我们本来就不该开始。"
这句话像最后的判决,彻底击碎了梁哲涵所有的幻想。
她后退一步,眼泪模糊了视线,可苏婉瑜的身影依然清晰——挺直的背脊,冷静的眼神,还有那枚刺眼的戒指。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苏婉瑜时,她站在指挥台上,背影孤独却坚定,像一座永远无法靠近的冰山。
原来……她真的从未真正靠近过她。
梁哲涵转身离开,脚步踉跄。她没有回头,所以没看到苏婉瑜死死攥紧的指尖,没看到她微微发抖的肩膀,更没看到——当她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时,苏婉瑜终于支撑不住,缓缓跪坐在琴房的地板上,无声地流泪。
月光依旧温柔,琴声却再也没有响起。
校园的雨下得突然,梁哲涵抱着琴谱躲在图书馆屋檐下,耳边不断传来女生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苏老师和陈明学长要结婚了!"
"他们超配的,一个是钢琴系女神,一个是金融系才子..."
"好像连婚戒都..."
哗啦啦的雨声忽然变得刺耳。梁哲涵死死掐着琴谱边缘,纸张在她指间皱成一团。三天前那枚铂金戒指的反光,此刻又灼痛了她的眼睛。
雨幕中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苏婉瑜没有打伞,就这样淋着雨慢慢走着,昂贵的羊绒大衣被雨水浸透成深色,发梢不断滴着水。
"苏老师!"梁哲涵冲进雨里,琴谱散落一地也顾不得捡,"您没带伞吗?"
苏婉瑜转过头,脸色苍白得可怕。她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轻轻摇头。
雨越下越大,梁哲涵脱下外套想给她披上,却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我听说...您要结婚了?"
"今天刚分手。"苏婉瑜的声音比雨水还冷。
梁哲涵的手僵在半空。雨滴顺着苏婉瑜的睫毛滚落,像眼泪却不是眼泪。
"...为什么?"
苏婉瑜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梁哲涵想起三年前琴房窗外,那个没来得及触碰就破碎的月光。
"知道吗?"苏婉瑜抬手擦掉梁哲涵脸上的雨水,指尖冰凉,"分手是我提出来的。"
她转身要走,梁哲涵却抓住她湿透的衣袖:"那枚戒指..."
"从来就不是婚戒。"苏婉瑜甩开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铂金戒指,当着梁哲涵的面扔进了下水道,"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积水吞没戒指的声响被雨声掩盖。梁哲涵站在原地,看着苏婉瑜头也不回地走进大雨里。她没看见苏婉瑜颤抖的肩膀,没看见对方咬出血的嘴唇,更没听见那声被雷声吞没的——
"因为我终于敢承认...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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