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前的苏久,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记忆,但模糊的记得童年很幸福。
爸爸嫌她是女孩,于是把她送到乡下,和外婆呆在一起。
乡村的空气很清新,遮天蔽日的大榕树枝繁叶茂,就算是夏日,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燥热。
每晚,外婆都会躺在门前那把褐色的木质躺椅上,苏久就坐在外婆腿上,仰着脑袋看星星,就这么随着微风摇啊摇。
外婆的扇子轻轻晃着,驱散了夏日的炎热,也挥散开夜空的云雾,将满天星辰送到她的眼前,在四岁苏久的眼里,天空璀璨又梦幻。
外婆家附近的邻居总是夸她特别乖,不乱跑,不捣乱,会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榕树下自己玩,不吵不闹。
但外婆总会笑着说,“她啊,太闷了,就是不爱说话。”
是啊,小时候的她,不爱说话的。
夏天结束的某一天,外婆也走了。
苏久的爸妈又将她接了回去,这次回家,家里多了一个她没见过的男孩,她多了个弟弟,叫苏归。
爸爸告诉她,外婆再也陪她玩不了了,以后弟弟陪她一起。
于是,门口的摇椅变成了两个黄色的小木板凳。
天上的星星,变成了城里的月亮。
那层覆盖在星河之上的朦胧,再也没人帮她驱散开了。
苏久会带着弟弟一起发呆,一起晚上坐在门口看星星,一切还是那样幸福。
直到某一天,苏久听见妈妈问爸爸,苏归已经两岁了,怎么还不能开口说话?
她也渐渐发现不对劲,无论她怎么和苏久对话,他都是只张张嘴。
苏久找到了当时她认为最有知识的人,幼儿园老师,向她询问这种情况,老师的答案是,要让父母带他去医院看看。
她也是这么告诉她的爸爸苏军志的,那也是第一次,苏久挨了一巴掌。
苏军志被气的双目通红,指着苏久:“你弟弟不过是开窍晚了些,你竟然咒他是个哑巴?”
但事实证明,老师说的是对的,弟弟就是个哑巴。
苏归确诊的那一天,苏久的噩梦,开始了。
她还记得那天阳光明媚,阳光散落在各处,微风穿过走廊,掀起窗户边的轻纱,恰好能看见窗外绿枝的一角缀着金色的光边。
苏军志坐在餐桌边,手里死死攥着那张报告单,眼神从不甘缓缓转变成气愤,目光扫过面前三个人的脸,最后落在了苏久身上。
眼里的怒意一下子被点燃,将皱成一团的报告单砸到苏久头上:“是你干的对吧!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自己不爱说话把你弟弟也带成这样!”
苏军志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瞪大眼睛,声音陡然增大:“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之前还咒你弟弟来着。”
“说!是不是你个贱东西对你弟弟做了什么!”
苏久没听懂,一脸茫然的抬头朝父亲看去:“爸爸,医生说的是,苏归是天生的哑巴,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倒是开始说话了,还敢顶嘴?!”
“看我不打死你!”
微风扬起,春风和煦。
苏久不记得那天的阳光到底怎样明媚,但记得,那天的“风”落在身上,很疼,很疼。
“从今天开始,你要连带着弟弟那份,一起给我说出来。”
她一开始还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话,我不说停,你就不许闭嘴。”苏志军恶狠狠的盯了眼她,随即抱着苏归坐到沙发看电视。
嘈杂的动画片声音,混杂着苏久的说话声。
她不知道说什么,从餐桌上的物品,一直念到家里的每一样摆设。
嗓子似乎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湿润,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干疼的如同小刀在不停拉割着喉咙内壁。
直到六年级时,她选择了反抗。
一如既往,苏军志拿着她的课本放在桌上,让她每一晚从第一篇课文念到最后一篇。
这一次,苏久选择沉默不语。
苏军志反常的没打她,而是笑眯眯的又问了她一遍:“你确定你不读?”
苏久依旧不吭声。
“好。”苏军志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细细长长,圆柱形的长条,点着。
房间顿时弥散开烟雾,苏久呛得咳了一声。
下一秒,她感觉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胳膊一直蔓延到全身。
苏军志用泛着红光,被点燃的长条,死死抵在苏久的胳膊上,像一头疯癫的恶兽,看向她问:“读吗?”
那一刻,不知道脸颊流淌着的到底是她疼的发抖的泪水,还是冷汗。
苏久抬眼,看见母亲站在门口看她。
她向她张了张嘴,想救助。
母亲却避开了眼神,抱着衣服匆匆离去。
那一刻她知道,没人能帮她了。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调皮的变成光点跳动在床头。
苏久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眼,抬手摸了下眼角边残留的泪痕。
她昨晚似乎梦到了好多事情,她又看见了外婆,看见了那片星空。
还似乎有人拍着她的背,像坐回到外婆的躺椅上,哄着她入睡。
梦的结尾,是另一个好的故事。
这是她的人生,她的世界,那些人不过是劣质的npc罢了。
苏久从被窝里做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把窗帘全部掀开,感受着微光落在脸上的感觉。
说不出来的惬意,还让人感觉活力满满。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苏久转身拿起来查看,是一条天气提醒。
初秋,天高气爽,注意添衣哦!
苏久扫了眼,退回到桌面上,指尖悬空在屏幕上方,顿了顿,慢慢移到下面,点开了信息,看着屏幕上未知号码后面缀着的两条信息。
然后默默把它添加进了黑名单。
接着转头刷牙洗漱完了之后发现今天竟然起的这么早,才七点,连温随舟房间似乎还没有动静。
于是苏久蹑手蹑脚的溜出了大门,去小区门口早餐摊上买了两个豪华煎饼果子,给温随舟带了个回去。
苏久换了一套刚买的新衣服,这套色系,看起来就像个冒着热气的栗子,看起来秋意盎然。
忽然脑袋一抽,扫了个共享单车骑着去上班了,她还是在温随舟前面到的公司。
等九点上班,苏久看见温随舟拎着煎饼果子,一进公司门就一脸不解的边走边看向她,好像在说:“你买的早餐?你竟然起这么早?你还正常吗?”
苏久朝他悄悄滋个牙,笑了笑,手在桌子底下默默敲了敲有点酸胀的小腿。
她是不太正常,低估了他家到公司的距离,骑自行车还蛮累的……
大概工作了两个多小时,苏久感觉到一丝倦意,还是起太早了,起身去茶水间泡点东西喝 ,正巧撞见在里面摸鱼的唐缘。
她偷偷凑到苏久边上,神秘兮兮的问:“我今早看见三元要做甜品系列了,叫什么元沅,昨晚你和温顾去宴会是不是也听到消息了?”
这么快元夏堂就官宣“元沅”了?不会是和万猎那边谈妥了吧。
苏久点点头,端着杯子接热水。
“昨晚好玩吗?你们都干啥了?”唐缘一时不知道该问哪个,于是一股脑的说,“我还没去过这种场合,是不是都和电视剧里一样,在豪华宴会厅里端着香槟,站着聊天?”
苏久听着挠了挠头。
她就站在豪华宴会厅的角落,默默吃了数不清的蛋糕。
至于干了什么,她回想了下,回答:“抢……单?”
抢万猎的单子,也不知道成没成功。
唐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抢单?啥?”
她话音刚落,几乎是同一时间,办公区进来三四个人,前台领着他们进了温随舟办公室。
苏久看着为首的人,端着茶轻轻吹了下烫水,抿了口,然后微笑。
来的是元夏堂。
看来,这单是撬成功了。
苏久默默端着茶,回到工位,抢先一步做好准备工作,打开邮箱给吴遇成发邮件。
……
元夏堂离开后,齐染一下子蹦到温随舟办公桌上坐着,拿起桌上的合同又翻了一遍,指着那串数字点末尾的零。
“我的老天爷啊,这佣金,不行,我得再数一遍。”
温随舟屈指敲了敲桌面,瞥了眼他没坐相的样子:“给你三秒,从我桌子上下去,不然我就在这块桌板上钻个洞,以后你就坐在这上班。”
齐染坐回到椅子,理了理衣服:“神经啊,我上班还是坐厕所上蹲坑啊。”
“不是,这单真是从万猎那里撬过来的?”
“昨晚万猎去的是朱觉。”温随舟淡淡说。
齐染一副怪不得到样子,瞬间懂了:“就朱觉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像元总这种高风亮节的能人怎么可能看上他。”
他已经开始拍上元夏堂马屁了。
“再加上你那么一’勾引‘,哎!单子就来了。”
温随舟大拇指轻轻一动,手上的笔轻松的转了一圈,抬眼看向齐染,说:“是苏久的功劳。”
齐染拍手:“那可得给小苏发奖金。”
温随舟说着,打开微信给苏久发消息:可以约候选人了。
苏久秒回:已经约了。
微信上栏依旧显示正在输入中,但过了半天没有信息发过来。
温随舟微微抬眉,从办公室玻璃看出去,看不见苏久人,她头埋在办公桌挡板下,从他的视角看过去,看不见一点脑袋。
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苏久刚才邮件发出去变没有回应,于是干脆打电话过去。
她让唐缘帮她打了个电话,吴遇成一听是冉舟的人,语气急转直下。
听着这语气苏久觉得多半是没希望的时候,吴遇成竟然又答应了要和他们聊聊,可语气听着可不像是乐意的感觉。
但说的话倒是挺乐意的感觉。
苏久趴在桌子上,咬了下指甲,继续打字:但是,他似乎乐意聊聊,又不乐意见到我们。
温随舟:?
苏久:只聊不见面,一般遇到这种情况,绝对是个养鱼的渣男!
温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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