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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杖罚

“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一声令下,房内小厮不敢怠慢,即刻应声称是拔腿往外跑去,不消片刻便拿来邢杖。堂下被三人按住的廖玉玉见状即刻慌了神,心里“哎呀妈呦要死要死”已经嚎了个遍,却是难以发出一丁点声音,只是抱住脑袋一副认命状。

他悔呀!悔不该把堂上那该死的朱怀轩写得那么有钱有势!

原来这廖玉玉本是21世纪平平无奇的中度抑郁症患者一枚,男,芳龄27,家境普通、长相普通,就连工作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客服。此人没有什么优点,也就是打字速度快,闲暇又没有什么爱好,也就是爱把脑子里那点儿东西用键盘敲打敲打、整合整合来消遣消遣自己。他是一个几乎没有社交的人,整天上班也是对电脑下班也是对电脑,哪怕自己文件夹里几十万几十万字的堆了十来本原创,也从来没有勇气去投任何一家的稿。

廖玉玉原本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在现代来说,勉强算是少数群体其实已经又不在少数,看起来正常又早已与周边世界格格不入,不论最终自己走向如何……但毕竟症状只会越来越严重,这是前天他去复诊、医生和他说的。

总会被莫名的突如其来的情绪吞噬,于是他就越来越依赖于对手下键盘的敲敲打打,聊以慰藉。

而就在十分钟前,廖玉玉码字码了近小半年的那篇超长狗血失智恋爱脑裹脚布《花魁你到底爱不爱我》正准备写完结篇,他这边情绪刚刚酝酿到位,翘起的小兰花指正要敲击第一个键盘时,电脑突然就黑了屏,紧接着瞬间又冒起刺眼绿光,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穿着件大红褂子正被几个家丁小厮追赶得蒙头乱窜。

花了五分钟屋里屋外苟延残喘时摸了摸地形,又花了将近三分钟被按着脑瓜子嗡嗡的接受盘问,最后瞅着眼前的场景懵逼了一分多钟,在堂上朱怀轩的一声令下后他终于整明白了一件事情。

至关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他好像,被电脑吸进了自己用键盘构造的世界中来……而且还就是自己刚准备完结的那篇花魁文,因为他在被拖入后堂前隐约听着周遭宾客喊“岑渊公子”并试图恭祝新婚快乐来着——这不是重点!关键是“岑渊”这雅号还是他廖玉玉为了证明自己有文化查了半小时新华字典拼凑起来的啊!可谓是全文最让他费脑时刻,难免尤其的印象深刻。

Anyway!而此时此刻,岑渊小儿居然要狠狠地打玉玉老子!岂有此理!简直是叔可忍、玉不可忍!!

“呜呜呜呜呜呜呜疼啊~疼~啊”于是随着一杖打在软绵绵的屁股上,玉玉被疼得忍不住小声呜咽起来……

见此状,看着像是盛怒难消的朱怀轩内心又有些不屑起来,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谁知这轿夫竟是个如此没种的,才一下子便哭了起来,心中的愧疚之意便莫名少了一二分。

说来虽今日大婚,为的却是令其父得偿所愿。

城南首富朱秉儒年少成家,十五岁时得嫡长子朱怀轩,原配夫人花氏却因月里偶感风寒为庸医所累未根治反而落下病根、一年总有过半时日卧在病榻,十分惧热又极不耐寒,只每每春末夏初与秋不凉之时方可略走动走动。

朱秉儒虽为商贾之流,却在民间极具厚望。其祖父朱昌为开国之臣,位居左相,朱昌前半生辅佐君王平天下,可谓鞠躬尽瘁,以致年逾五十才喜得独子朱烈。朱烈未辱门楣却也未承父业考科举做文臣,而是在十三岁时入了军营,从小小的押运兵起,直至十七岁那年升至营排,又逢边关战乱,御驾亲征的皇帝被俘,朱烈此子竟胆大包天敢冒充太子,以己身做人质换得皇帝归营,又巧计里应外合脱险,一战成名。那场仗打得艰辛,历时三载,大捷后论功行赏,皇帝非但不怪罪朱烈当年假冒太子一事,反而当朝封他做了将军,后又因屡立奇功,至朱烈29岁生辰之日,当今又封他做了忠烈王,即开国至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异姓王。

因朱门一代开国辅政,推行益国良策,朱门二代经年沙场,战功赫赫,到了朱秉儒这里,众人都道是前途一片坦荡,用其作者玉玉言之便是:真他娘的是出生就在罗马的官三代啊!而谁知此子竟志不在朝堂也不在沙场,他爹朱烈也和自己的爹朱昌一样生来命里只带独根独苗,而这朱秉儒却是叛逆得很,从小斗鸡走狗不学无术,人家儿郎在学堂之乎者也、在战场鲜衣怒马之时,他在自家后院池塘摸鱼抓虾好不快活……其忤逆种种不堪细讲……以至于在他十来岁之时便不顾多方阻拦,硬从都城下到拥月,才有了后来种种。

时至今日,虽朱秉儒年少时放荡不羁,却也侠肝义胆不拘小节,虽为富商巨贾却从来济世救民不求回报,倒也凭着好家世和真本事,闯出了自己的名堂,同时也打破独苗魔咒,在拥月城开了枝散了叶。

只有一样,虽都城有一王位亟待着他去承袭,他心中却诚心诚意祈祷他那暴脾气老爹长命百岁,他不要做王,他就只想要那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偶尔也会万花丛中过。

说起这花,那城西花折柳,高挑身段,削瘦肩膀,肤若凝脂,眼似皓月,柳叶弯眉,樱桃小口,实在堪称绝色!

朱怀轩想道,若不是老东西垂涎那花魁已久,成日在他面前又唉又叹,说什么碍于年纪大人家整二十岁,又为着个所谓名门体面不好直接纳入房中,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忙不迭要他这才弱冠的亲儿子尚未娶亲就先戴了绿帽……他才懒得管呢!实在是那荒唐亲爹堪堪差一点跪到了他面前他才不情不愿……可悲可叹!

当时正拜到了高堂,朱怀轩一边弯着腰一边在心内对父亲可谓破口大骂,谁知门内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那廖玉玉当堂喊道:“柳妹,玉哥哥救你来了!”只见红影一闪,一轿夫打扮的小哥便朝他冲了过来,他几乎是一瞬间,便丢下手中的连理红绸,自己上去就抓着人往后堂而去,原本着实不用如此大动干戈,但亲自将人抓至后堂途中他想了想又故意将人放了放,由着轿夫搅了回天地才将人捉了回来安生坐在堂上审。如今他想着,就是为着拖时间,做戏也要做全套!必须把小事闹大,他今日才得安生,只不过要委屈兄台受些皮肉之苦,过后必携礼重谢!

思极此,朱怀轩又朝堂下看去,小厮已落下第四杖,这邢杖为家法杖,自不能与衙门那样的相提并论,但打在肉上也是痛的,不过不至于皮开肉绽,而且抓人来时他特意交代过行杖之人,下手是有准头的,既不会伤人要害,又能令人不怀疑是在做戏。

廖玉玉被打的头昏眼花的,本来今天下班就没吃晚饭,回到家一下子灵感乍现,想着赶紧完结作品了却一桩事,却没想到莫名其妙被吸进了电子书里,这也算了,谁知道一进来就要挨打!这他妈找谁说理去?!最可恨的是书都快要完结了,他压根就不记得自己有描写过轿夫挨打的片段啊!事实上朱怀轩大婚是直接从船戏开始的,他根本就没有在他们上船之前费过任何笔墨,连喝交杯酒的环节都没有!怎么可能还拜堂啊!?

正因为这样,不按照作者的剧本来走剧情,那就算作者本人来了,面对亲逆子的无情殴打,那也是半点辙都没有啊……

怎么办……怎么办……廖玉玉此刻心里早已郁闷到了极点,屁股又痛、这故事发展逻辑又想不通,心理生理双重夹击下,他简直感觉抑郁症病情都要加重了……

“老实认罚,又哭个什么……堂堂七尺男儿,成何体统?”

玉玉正为自己悲催的命运呜呜呜嘤嘤嘤着呢,头顶冷不丁冒出来这句闲话,他费力的抬头望去,原本上座的朱怀轩不知何时已站立在身前,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哭一哭都像是犯了什么大罪一般,而一直不亦乐乎打他屁股的小厮也在此刻收了手。

“我……我疼……”虽然声如蚊蝇,但他内心想的却是,提桶?提什么桶??您**吧有本事你自己试试我大棒子打你屁股我看你还提不提得动什么狗屁桶!

“……抢亲之时怎的不知道要疼?”朱少爷见那轿夫委屈巴巴,适才丢失的一二分愧疚竟又没来由涌了上来。

“我……我……我……”我到底该怎么编啊?在线等,挺急的……

“行了,别我了……念你并未伤人,你且配合我演完这出戏,今日过后我必登门道谢!”

“?”

“我与你实言,堂上捉你实属情急之中无奈之举,今次娶亲实则并非我本意,乃家父促成。你也见了,八抬大轿,名媒正娶,家父为撑花魁脸面,破例大摆宴席,十里八乡有往来者今日皆聚于我门中,好在内院上座者又只有族中长辈亲友、花魁至亲,除喜娘陪嫁一干人等再无一个外人,我不知你用何方法混入内堂,但你出现却尤为及时,我反应极快,又事关新娘脸面,因此我捉你至后堂并无几人阻拦,但高堂之父若见我久不归去必会寻来,届时我要你……”

玉玉面上好像正聚精会神听着,心里却道这古人说话属实缠绕,我当时自己写这书的时候好像并没有使用过这种听起来文绉绉的手法吧?关键是我文化水平也不允许我那么写啊!到底咋回事啊?这真是我的那本纯恋爱脑花魁文吗?目前为止除了人物名字对得上号,其他的简直啥也不是……

此时此刻玉玉早已神飞天外,丝毫没注意到朱怀轩已话说一半渐渐停下,他开始细细打量起面前明显双目开始涣散的小轿夫,只见他用牙齿来回轻咬自己嘴唇,微眯起眼睛,似乎已经陷入沉思,丝毫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的样子……

“小轿夫,我还不知,你叫什名字?”他就这样问出了声。

来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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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杖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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