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一条走廊,吴青桐的房间正好在走廊的尽头,也不需要辨别方向,只要朝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就可以了。
这条走廊是和吴青桐暂住的房间一样,是棕色的木头风格,脚下的地板也是和吴青桐房间里一样深色的木地板,但是并不显得沉闷,走廊的两边分别有两个房间,吴青桐房间对面的那两个房间中间还分出来一条略微小一点的走廊,一眼望得到头,是一扇窗户,窗户打开着,风微微吹进来,旁边的纱帘也跟着摇晃。
吴青桐顺着走廊走了出来,看见沈婆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带着一个红框眼镜织毛线。
沈婆婆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是吴青桐出来了,放下手里的毛线,对她笑了笑,“起床了呀,早餐在厨房温着呢,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
“不用了婆婆,我还想多走几步呢,您忙您的,告诉我厨房在哪,我自己去拿呀。”吴青桐觉得一直让沈婆婆这么照顾还怪不好意思的。
“那你自己去拿吧,厨房往那边走,那个玻璃门。”沈婆婆给吴青桐指了指方向,“就咱们两个人在家,也没什么讲究,你要是愿意,可以把饭拿到这里吃,咱俩也聊聊天。”沈婆婆冲着身前的矮桌扬了扬下巴,矮桌上还放了一杯柠檬茶。
“好嘞。”吴青桐顺着沈婆婆指的方向,找到了玻璃门,去拿早饭。
吴青桐走进厨房,先拧开水龙头,把昨晚的玻璃碗给洗了,再从碗架上面的各个型号的碗和盘子里挑了一个小碗和小盘子,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拿了一个煎饼和一个水煮蛋。
吴青桐端着碗和盘子走到沈婆婆身边,把早饭放到了矮桌上,又从旁边拖了一个厚垫子,盘腿坐下来开始吃早饭。
吴青桐和沈婆婆聊了很多,沈婆婆跟她讲了好多关于玉良镇的事情。
比如沈婆婆现在在织的,是一个认识的人家里的小辈要生小宝宝了,所以她想给小宝宝织一双小鞋子,还给吴青桐看了她已经织好了的一双小熊鞋子。
吴青桐还知道了,虽然玉良镇看着与世隔绝,但是外面有很多玉良镇的同族,只是有的已经和人类生活了几代,血统就没有那么纯了。
虽然玉良镇的族民并不在意血统问题,但是外面的同族会和他们有点不一样是真的,比如不会变成兽形只是外形看起来比普通人强壮什么的。
“花宝就是人类和玉良镇的混血,爸爸是人类,妈妈是玉良镇的族民,”沈婆婆说,“花宝打出生以来就不会收回耳朵,体能之类的也比不上其他族民,比别的族民长得都小一圈。”沈婆婆嘴上说着,手上织毛线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但是花宝依然是个很好的孩子,在这里也生活得很幸福,每天见到他都是乐呵呵的,心情都跟着一起变好了。”
花宝的事情是镇子里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花宝也从来没想隐瞒什么,所以告诉吴青桐也没有关系。
玉良镇的族民都十分团结,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大家团结了,生活才会美好。
沈婆婆还说,玉良镇虽然很少和人类社会打交道,在他们心里,一直都觉得人类虽然身体没有他们强壮,但是是很聪明的生物,还很会赚钱,所以他们这里的学校会开设一些关于人类的课程,他们是很乐意接受来自人类社会的知识和智慧的。
玉良镇的族民也会喜欢看人类的电视剧电影,喜欢玩人类的游戏什么的,除了不为人知以外,是真的很好地包容了人类各种各样的文化。
如果有的族民觉得人了社会更好更适合自己,玉良镇也不会阻止他们出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镇子里的族民也会和人类社会做生意上的往来,就比如沈婆婆自家的水果店,就一直有从人类社会进货,玉良镇的族民也很爱吃。
同样,在外的族民要是觉得人类社会没有玉良镇好,玉良镇也欢迎他们回家。
一般情况下,族民们并不会告诉人类自己能变成兽形的秘密,毕竟站在人类的角度,不管怎么想都太吓人了。
“如果是遇到青桐这样的好孩子,那我认为告诉她也没关系。”沈婆婆笑着逗吴青桐。
吴青桐还小心翼翼地问了玉良镇的组民变成兽形后是什么动物。
沈婆婆说这个问题族里也没有研究清楚,只是说外形大致有点像狼,但是细节上还是和狼有点差别的,比如爪子是要比狼的爪子更大更厚什么的,更重要的是他们比狼的体型要大太多,毛色也比狼要丰富很多。
平常的话玉良镇的族民会更喜欢用人形态去生活,因为人形态要比兽形态更加小巧灵活,玉良镇也规定了超过十二岁的族民就不允许在公共场合随意变成完全兽形了,但是只是变出耳朵或者变出尾巴什么的还是允许的。
两人就这样絮絮地聊着,不知不觉吴青桐就吃完了早饭,还抢着洗了碗。
饭后沈婆婆问了吴青桐的身体,吴青桐自己是感觉没问题了,但是沈婆婆说还是检查一下更放心,于是就跟着沈婆婆往族巫房去,族巫房就是沈婆婆说的族巫工作的地方。
吴青桐和沈婆婆出门时正是街上热闹的时候,街道两边开着各种各样的店铺,花花绿绿的,大体上都是张扬又粗犷的风格。
店铺的种类和人类社会的差不多,杂货店啦超市啦什么都有,还有的店铺在门口摆着音响大声地放着音乐或者是各种活动折扣的介绍。
街道上也有很多族民在走动,就如同沈婆婆说的那样,族民们都是高高壮壮的,就连沈婆婆这样头发花白的老人,也比吴青桐高了半掌。
吴青桐在人类女性里面虽然不是最高个子的梯队,但是也算是高挑的身材,而这里的女性普遍都比吴青桐高一个头,男性吴青桐甚至只到他们的肩膀。
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高个子,吴青桐倒吸一口气。
似乎有很多族民都认识沈婆婆,每走几步路都会有族民凑上来和沈婆婆打招呼。
吴青桐前面走着一对小夫妻抱着自家的小宝宝出来晒太阳,小宝宝被爸爸抱着,脑袋放在爸爸的肩膀上,和吴青桐看了个对眼。
“嚏!”小宝宝打了一个喷嚏,脸上的肉还颤了颤,头上噗地一下长出来两只尖耳朵,毛茸茸的,周围的大人都被这可爱的一幕逗笑了。
“我们玉良镇的族民小时候是控制不好自己的形态的,像这种抱在怀里的小婴儿突然变成浑身毛茸茸的是非常常见的事情。”沈婆婆看吴青桐也在对着小宝宝笑,就对她介绍这种现象。
路边栽着的树也十分茂盛,偶尔会看到几个老人坐着小板凳坐在一起闲聊。
那些老人见到沈婆婆都会随便闲聊两句,吴青桐不可避免地会被问到。
看到这些老人健谈的架势,吴青桐觉得,估计等着今天过完,整个镇子都会知道这里新来了一个人类吧。
一个老婆婆还拉着吴青桐的手,摸了摸:“这么软啊,真的是人类哎,给你糖吃。”说完,往吴青桐手里塞了一颗糖。
也有一些很少接触人类的小孩,借着给沈婆婆打招呼的空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偷偷观察吴青桐,还腼腆地对吴青桐笑。
吴青桐还听见周围人小声议论:“哇,这是人类吧,看起来小小一只哎。”“看起来软乎乎的,好可爱,想捏。”
吴青桐不自觉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捏到了明显的肌肉块后,放下了手。
一边的沈婆婆注意到了,对吴青桐解释道:“镇子里已经好久没来过人类啦,这些年轻人都只见过在镇子里生活久了的人类,生活习惯什么的早就和我们差不多了,像你这样刚来镇子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呢,要是冒犯到了,请谅解一下啊。”
“不会冒犯到的,我第一次来,也觉得新鲜呢。”吴青桐摆摆手。
路上他们还路过了花宝开的花店,花宝把花照顾得很好,店里到处都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花宝送了吴青桐一小盆波斯菊,还郑重其事地告诉吴青桐这个是不可以吃的。
吴青桐看花宝如此严肃地叮嘱,有点想笑,但是看花宝那么认真,只能憋着笑再三向花宝保证自己会好好照顾这盆花,沈婆婆也在旁边做了担保,才放吴青桐把那一小盆波斯菊放在纸袋里提着走了。
两个人走出花店,直到确定在门口朝他们挥手的花宝听不见了,沈婆婆才对吴青桐解释:“花宝虽然有个人类爸爸,但是一直觉得爸爸身上的一些人类普遍都有的习性只是个例,并不能代表人类。”
“就比如花宝爸爸会吃叶子,花宝就一直以为只有爸爸才好这口。哪怕后来学校老师也说,人类是真的会吃叶子,花宝到现在也一人不相信。”沈婆婆笑,“花宝是这么说的,人类多聪明啊,叶子又苦又涩的,人类肯定不吃的。”沈婆婆模仿着花宝的语气。
吴青桐被逗笑了,“我们人类虽然也会吃一些树叶,像榆树叶,香椿什么的,但是也不是什么叶子都吃啦。”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我们说的叶子不仅仅是什么树叶,在你们那里好像叫白菜,小油菜之类的,像那种的,只要绿油油的,我们都叫叶子。”沈婆婆补充道。
“真的吗,我吃着也不苦也不涩啊。”吴青桐疑惑。
“也许你们真的不觉得吧,但是我们是不吃的,因为真的又苦又涩。”说完,沈婆婆还轻轻打了个哆嗦。
“你们有试过人类的那种做法吗,比如炒着吃,剁成馅儿包包子之类的?”吴青桐问。
“当然试过啦,不管怎么做,那种又苦又涩的味道真的十分强悍,直冲脑顶,怎么也去不掉。”沈婆婆嘴角向下撇了撇,仿佛真的吃到了一样。
“这样啊,怪不得呢,我看这边做菜都没有青菜之类的。”吴青桐回忆起在路上看到的一些餐馆招牌,恍然大悟。
“你想吃吗,要是想吃的话,我孙子每天都会去人类那里进货,我让他给带点回来。”沈婆婆问。
“不用麻烦的婆婆,你们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这几天住在这里已经很麻烦你们了。”吴青桐连连摆手,“而且我还是挺喜欢吃肉的。”
听了吴青桐的话,沈婆婆哈哈大笑:“哈哈哈,我就说嘛,肯定还是肉更好吃!”
两个人就这样聊着,拐过两个路口,还路过了镇上的学校,就到了族巫房。
族巫房的外观是灰色的,还有一些深棕色的点缀,吴青桐觉得这种颜色搭配有点像是拿石头和木头堆成的几个房子放在一起,但是墙壁屋顶窗户之类的都十分地整齐利落,一点也不粗糙,看起来十分结实。
沈婆婆领着吴青桐进去,熟门熟路地带着吴青桐在组巫房里穿梭。
族巫房的里面配色也和它的外观一样,墙壁是灰白色,地板和门是深棕色。
吴青桐观察到这里的族巫也和人类医生一样,都穿着白色的褂子,也像人类医院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科室之类的。
很快,吴青桐就被带进了一个科室,吴青桐配合着回答了几个问题,又进行了一些简单的检查,族巫说已经完全没问题了,明天再休息一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把吴青桐脸上的补丁拆了,还给吴青桐配了药膏,说是坚持擦伤口,绝对不留疤。
吴青桐就这样拿着药膏,又跟在沈婆婆的身后,左拐右拐地,出了族巫房。
出了族巫房,已经是十二点半了,沈婆婆早就料到了,已经提前通知了自己的老伴和孙子,还细细嘱咐了关于吴青桐的饭量问题,领着吴青桐去自家水果店蹭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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