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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剑问道叩天命(六)

天衍问她,她的剑为何?

天地人三剑,大道至简,世间万剑莫不归于其中。

可她的剑为何?

她学剑,是因母亲。

她寻得七业,是一场意外。

而七业选择她,则是因她身上的先天剑骨。

幼年之时,剑器于她,是为了能够自保,获得力量,谈不上这所谓的剑之大道。

再大些,雪地泣血,她只觉母亲不该手下留情,剑之一器,便是为杀。

后至息岚,她不再碰剑,手中握紧的兵器是不是剑,对她来说也没有多大区别。

可剑对于自己当真没有意义吗?

她记得那一式月川剑招,记得手中握剑时发自内心的悸动,记得七业选择她那一刻时自己刻意忽视的欣喜。

祁桑在心底叩问自己,她其实是喜欢剑的吧?

七业择主——又何尝不是自己也选择了七业?

“灵剑择主,是七业选择了我……也是我选择了它……”

祁桑情不自禁地呢喃出声,她看向手中的剑,七业因感受到她起伏不定的心绪,剑身不停抖动。

因天衍的剑气威压阻隔了她和七业的神识连接,她此刻听不到七业的传音。

但她确实从未问过自己,自己的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也猜不出七业它自己的道是为了什么。

片刻的出神后,她感到一阵茫然,朝天衍道:“可我并非剑本身,又怎知它为何?尊驾所言的三剑,乃是持剑者为剑所选之道,将凡俗之事缚于剑身,以道理圣言遮其本真……人心存幽微,道亦不可言,我说不出剑自己的道,也看不清自己的道。”

她站在万千岔路的起点,却不知该往何处落步。

“那若问剑本身为何,你又是如何以为的?”天衍问她。

祁桑思忖一瞬,回:“剑器开锋,杀伐之兵,当是为杀。”

天衍推开七业,食指与中指抵在剑刃上,笑:“那何为剑之杀?”

“心无旁骛,只在一剑。剑出无回,万法见破于锋刃方归。”祁桑看向剑尖,那赤红的剑身映在她的眼底。

天衍:“人心难测,心与剑如何合一?”

祁桑回:“眼藏剑形,耳听剑鸣,气随剑意,五感交融,剑与心无别。”

“剑器无心,不过是剑附和人心。”

祁桑下意识反驳:“剑器无心却有灵,灵性之剑亦是有情众生,何论无心?”

天衍闻言,欣然一笑:“所以,灵剑择主,乃问心,人心与剑心契合一瞬,剑的道与人心所选之道不过殊途同归。那么,祁桑,你心中的剑究竟是为何而出?”

“……”她的剑心究竟为何?

“七业是凶剑不错。杀伐之兵,煞气缠身,剑上善恶两面,论得太多倒失去其本质。且简单些去看——剑锋为杀,人心为鞘。祁桑,你心中的剑为何?”天衍见她迟疑,再次重复了一遍。

剑鸣铮铮,声声入耳,似无字叩问。

剑锋为杀,人心为鞘。

她心中的剑为何?

“我心中的剑——”祁桑似乎在一霎那明悟本心,顾忌一扫而空,“我的剑当是为自己而出。”

以人心为鞘,不滥杀,不惧业,不掩其茫。

祁桑看向天衍,眼中的迟疑不定尽数褪去。

她握紧七业剑柄,坚定道:“返璞归真,人心、道心、剑心落于一处,吾之一剑自可破万法。”

秉乾难得安静,乖巧趴在地上假寐,没来捉弄他们几个玩。

筠泽听着天衍与祁桑的对话,一时有些恍惚。

犹记,百年前,渊罅裂口大开。

他赶赴故羲城的路上不过恰巧路过临涣,察觉魔气炽盛,血光冲天,便折返来到晏府,在血海中见到那个唯一活下来的孩子。

筠泽低头看向拽住他衣袖的那只手,鲜血淋漓,血肉翻飞,是这孩子被离厌剑刃划开的伤口。

可这孩子竟不觉得痛,只死死攥住,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盯着那投在地上狰狞的影子,他不免叹息:“你当真要拜入陆吾?”

“请尊者收我为徒。”晏淮鹤目光坚决,一字一句道。

“孩子,你……”

这孩子握剑的手分明在抖,他本不该手染血腥。如此状态步入剑道,险绝无路,终有一日,会伤及自身。

晏淮鹤却不肯退一步,咬牙道:“尊者不必担心,淮鹤能握紧的。”

筠泽犹豫片刻,看向那染血的离厌,只问:“那……在你心中,可知剑为何?”

他回:“剑只是剑,持剑之心不论为何,剑都只是剑。”

筠泽又问:“你的持剑之心为何?”

“为杀,诛魔除恶,荡平天下诸孽。愿以此身为刃,不死不休。”

愿以此身为刃,不死不休……

魇相杀意之重,已影响了这孩子的心智。

筠泽摇头:“以杀止杀,是为护。”

“淮鹤身侧已无可护之人,既如此,杀便是杀,何谈相护?”晏淮鹤脸上没什么表情,冷静至极,毫无温度。

筠泽又道:“以杀入道,苦难加诸于身,独承万千业报,是为大义。”

晏淮鹤摇头:“未能公允无偏,心中甚有私欲,何能担得上义之一字?”

“所以,你的剑心只为杀?”

晏淮鹤回:“我的剑为杀,心却只能算附和剑意的应声虫,算不得剑心二字。”

筠泽默了一瞬,无奈地摆手:“罢了罢了,仰灵峰又不是藏着什么密不外传的神器。你若想跟着本座学剑便跟着罢,左右养活一个孩子也不是那般困难。”

“多谢尊者!”

其实,这孩子不适合学剑。

通透却又太过自贬,极端却又看得分明。

但那一日,或许被他坚决的眼神所触动,筠泽还是将他带回了陆吾。

而后,晏淮鹤便成了他的弟子,百年磨砺,剑心越见凶险。

若说祁桑的剑,是以人心为鞘,剑锋为杀。

那晏淮鹤的剑,便是以人心为刃,剑器为鞘。

筠泽不禁加重对他们二人的担忧,截然不同的剑意,被捆缚于心魂契上的缘分……

这契印,必须解开。

他出神的片刻,天衍已将七业剑身上的银蟾泪淬炼完成。

但七业剑灵还是无法化形。

天衍也感到一丝意外:“看来,还需七业自行努力。”

祁桑平稳落于冰面,七业再入手时,其上的钝感消失得一干二净,调用天地灵气也不会感到有所阻力。

身上的剑骨亦被打通,和七业的感应更为清晰。

她向天衍谢道:“多谢尊驾。”

顾子野走上前来,笑道:“‘人心为鞘,剑锋为杀’,为一人而出,亦有千万人之意……怪不得沉剑湖今日异动。也是了,先看清自己,才能望见天下众生,与师尊的剑意不谋而合。或许,你能在问道阁遇上师尊……”

“问道阁?”祁桑不解。

顾子野并不多说,只道:“等会儿你就知晓了。”

祁桑收了七业,转身好奇地朝天衍问:“那这天地人三剑中,尊驾应为天剑一道?”

天衍闻言,为之一怔,却笑而不语。

“并非。”筠泽走上前来,出声解释,“自弈闲封剑悬圃,天衍的剑心便也一并沉寂了……真要论起来,守望陆吾数万年之久,此等剑意,至情至性。天衍,你倒是越来越像人了。”

天衍温和地看向他们,一言不发。

她似乎永远都是这般淡然疏离地笑着,有人能从中看出距离,却也有人能从中感到温暖。

祁桑问:“封剑悬圃?”

“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秉乾悠悠然开口。

陆吾第三代掌门弈闲先天剑骨,三岁便能握剑,十五岁便入陆吾,再十年对陆吾剑式灵活贯通。

他在藏书阁埋头翻阅剑谱数年,却始终未能找寻到适合自己的剑招,便耗费三年零一个月有余自创一套飞雪逐月剑法……

当时的陆吾掌门正是因为这一套剑法而选定了弈闲作为下一任掌门。

顾子野在秉乾停顿的间隙,补充了句:“说起来,飞雪峰和逐月峰便是因此剑招而来。飞雪逐月剑法,共三十二式,与天水剑法同为陆吾弟子必修的两套剑法。”

“从弈闲入门开始讲起,怕是讲个三四日都说不完,傻虎不愧是傻虎。”筠泽打断秉乾慢吞吞的话。

秉乾甩起尾巴毫不客气地拍了筠泽一下:“急什么?”

就在掌门继任典仪前夕,弈闲竟无缘无故失踪。

再现于人前之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把神剑,便是如今的天衍剑。

这柄诛神剑,本不该被凡人握于手中。

以凡人之躯窥见神意,无异于鱼群幻想自己于天穹嬉闹,天盲者猜测虹彩颜色……不在其间,无迹可寻,如何能悟?

可偏偏,弈闲在神战遗迹之中,依循自己的剑心,寻到了这柄神剑。

而后又经百年,弈闲剑心修炼至臻,已然抵达无限之境,堪称千古第一剑修。

在他得成大道,踏碎虚空而去前,他却突然卸下掌门一职,引动天地异象将天衍神剑封于悬圃。

第二日,这位即将登神的天才剑者,居然在仙海十四洲离奇失踪,再无人得见他的身影。

世人皆言,若不成神,必先疯魔。

或许弈闲自与天衍立下本命剑契之时,便已沦为非人之身。

“非人之躯?”祁桑注意到一丝不对劲,“所以,天衍剑无法离开陆吾?”

天衍回:“是。而我作为剑灵,在外现身的时间也十分有限。当日,若非小鹤捏碎剑令,我无法及时赶至。”

“……”一个嗜剑如命的剑修天才,当真会无缘无故放弃自己的本命剑吗?

“尊驾也不清楚弈闲掌门封剑的缘由?”

“弈闲他……”天衍垂下眼,语气很轻,“当日,他宁可冒着身死的风险,也要强行解开本命契约。至于原因,我猜不到。”

本命剑契若要解开,身为剑主将会受到反噬,修为越高,这伤害便越高。

是什么逼得弈闲行此极端?祁桑陷入深思。

“谈论起一个过去的人作甚?怎么不问问我?”筠泽看向神色如常的天衍,又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长长呼出口气,“师尊我的剑,可不在三剑之内,小桑你不好奇?”

祁桑回过神,笑道:“还没拜师就开始摆师尊的架子了?”

“就是就是,为长不尊,还是拜我为师罢?”顾子野接过话头,“陆吾之中大多为天剑与人剑,地剑少见,但师姐——也就是每日替你疗伤的那位峰主便是地剑。顾峰主我嘛,便为天剑……嗯,这么说来,你准师兄晏淮鹤倒是奇怪,看不出风格。而老七,这响当当的新剑尊,他的剑为‘有’。”

“‘有’?”

筠泽毫不谦虚地点了点头。

见他得意忘形的神情,祁桑习以为常,选择忽视,转而问道:“那是否还有一柄剑为‘无’?”

“不错。”天衍点头,“世上有一剑可斩晨昏,拨昼寻夜,逆转因果。化‘有’为‘无’,便是这世上唯一的一柄‘无’剑。”

顾子野有板有眼道:“剑心并非一成不变,若得领悟,由天剑化地剑也无不可……可这数万年来便只出过那一柄‘无’剑,除去剑心与剑意,那柄专为此打造的剑也是世间难得。

“弈闲掌门与老七皆为‘有’剑,可这‘无’剑除了那位创立仙盟的初代盟主符濯星外,再未有人能挥出这一剑……饶是那位盟主也是靠宿曜之极接引星辰之力,才得握起那柄剑。又或许,这剑从未存在过——逆转因果,代价怕是连神尊都难以承受。”

祁桑不知想到什么,喃喃自语:“逆转因果……”

“人生在世,总会有那么一两件憾事。若是得了这逆转因果的‘无’剑,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呢……”顾子野感叹了句,视线落在沉思的祁桑身上,直截了当地问,“你若是得了这柄剑,你会拿来做什么?”

“……”她迎上他的目光,一时沉默不语。

良久,祁桑才半开玩笑道:“那就将这诸世万千苦难尽数斩绝,没有了痛苦与憾恨,也不必付出这代价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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