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一片阴影遮挡视线,第五茗顺势抬头躲避,一张俊逸清秀的脸,闯入她的眼睛里,尤其眼角那颗痣,实在多情,忍不住让人想多看几眼。
妖物!!!!
不对不对…是妖孽吧!!
这幅容貌,真该给天上仙君瞧瞧,让他们好好参考一下,不要总一贯的修严厉之象,肃雅之容,这非凡貌美的容姿,看着多让人心驰神往,我见犹怜,赏心悦目。
不对…
这想法,怎么好像以前也有过??什么时候!好熟悉啊…
她口中干吞,紧张道:“多谢…哎,你没事吧,我的意思是你没伤…伤着吧…”
真是不争气,她说话都已经语无伦次了。
那方,晴日语气担忧,焦急心疼道:“公子,你手没事吧,这东西怪异得很,有些灼人,你别伤着了,要不要抹些药膏?”
来人头未转,朝第五茗笑了笑,又摇了摇头,道:“无妨。”
顿了,那人向第五茗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道:“好看吗?”
也不怪别人这样问,从第五茗怀中多上一只玉瓶,到她盯着对面人的脸瞧,不多不少,正好过去了一刻钟。
尤其她的神情,与货箱旁的晴日一般无二,有些痴迷,有些傻气,还有些“贪念”。
第五茗愣愣地点头道:“好…好看。”
来人又道:“喜欢吗?”
第五茗嘴角咧了咧道:“喜…喜…啊!”
喜什么喜!!!
回过神,第五茗脑子里,万马奔腾,瞬间清醒,方“想清楚”这人问的两个问题是什么,急忙自我辩解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公子容颜绝佳,人人见之欣喜…也不对,我没轻薄公子的意思,也没有调侃公子…对不住,我刚才走神了,没听清公子的问题,乱答的话,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来人笑意潺潺,道:“明白。”
第五茗长舒一口气,道:“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来人再问道:“今日这幅装扮,看了许久…觉得怎么样?”
什么意思?不是明白吗?!怎么又问这种问题。
再有,谦谦玉公子,如此迷人的装扮,就是一个歪瓜裂枣套在身上,也会有两分姿色。
诶!
这位公子真有什么意思?精心打扮,孔雀开屏,是…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希望得两句夸赞??
第五茗想不“明白”这人用意,到嘴边夸赞的话,是张口吐出来也不对,不吐吧,两厢对望的处境,又着实怪尴尬的。
最主要的问题…对话卡在了别人的提问上,第五茗心里如针在刺,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就这时,晴日声音再度响起,嘤咛婉转道:“公子,你快过来这方,茗道长的宝贝,很厉害…会伤到你的。”
顷刻,第五茗如敌全退,大松了一口气,笑眼咪咪,朝对面人的手中看去,顺势转移话题道:“公子方才碰了那些东西,现下手掌应该灼热难忍吧?不用忍着,这些东西寻常人都碰不得,且快些寻渔小娘抹点药膏,止止疼吧。”
晴日又担忧,又害怕,在原地急得跺脚,催促道:“公子,那边真的危险,过来让晴日给你上些药膏吧?”
这人淡定如斯,头也不回,直接拒绝道:“无碍,不需要。”
船头,川大爷听了一个大概,望见晴日神情焦灼,好言相劝道:“小公子不用拘泥,我们都是水上人,不讲究那些,真若是伤着了,要及时治疗,这离靠岸远着呢,万万别落下疤痕。”
玉骨冰姿,确实不能留疤…第五茗一同劝道:“公子,抹点吧,渔小娘一番盛情。”
第五茗的劝解好像有些用,这位公子嘴唇蠕蠕,没有说话,转而将手摊在第五茗面前。
谁知,那双手,竟完好如初,一点损伤都没有。第五茗怔愣出神,心中疑惑,盘算此人身份,而对方,却在这时,从怀里掏出一只玉面青线的锦囊。
锦囊好似通人性,瞬间敞开了口子。对面之人双手递奉,道:“捧着不方便,装进来吧。”
第五茗拒绝道:“公子客气了,我自己抱着便好,这东西装不住…”
对方动作未停,他让手中的锦囊,凑近第五茗怀里的那堆东西,轻轻唤了一声“爻仁”…
咬人?
摇人??
哪两个字…
一个锦囊,怎么取上名字了…模仿仙君修炼法器…?
法器?!
法器!!!
第五茗怀里的东西,在那一声“爻仁”中,全部被收了进去。
锦囊大小未变,重量未变,形态未变,自动收口,轻盈雅致…
她抬眼看去,突然觉得那副容貌美得过于妖冶,惊恐道:“法器!!!乾坤袋?!”
对面之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他手上不急不慌,缓缓地捋了捋口子上的绦绳,仿佛那叫“爻仁”的乾坤袋做了一件极棒的事,他正在给它嘉奖。
囊面微微一颤,欣喜若狂,波澜起伏。
非常物,非常人。
第五茗警惕道:“你是谁?潜于这条渔船所谓何事?”
她偷瞧了一眼面色凝重的晴日,又朝远处认真划船的川大爷望了一眼,回转目光,紧锁眼前人,手悄悄攀附上另一只手的手腕,漏出锋利的指甲,扼于脉搏,顿生肃杀之气,准备好随时放血,殊死一搏。
那人见状,眸中一怔。
随即,他便听见第五茗压低声音,威胁道:“我警告你,船上的生人你若是敢伤害他们半分,你必遭天谴,五雷轰顶。我乃是司命府前任司命,句句话言如写命,你最好收敛点。倘若你化得一副好皮囊,蒙骗良家人,不做善心事,残害苍生,本君虽未归位,也绝对会寻时机,让你生不如死,魂飞魄散。”
那人,笑容渐散,长叹一口气,无奈唤道:“上君…”
上君?!!
上君。
第五茗牙口紧咬,依旧避免不了,漏出一副大吃一惊的神情。
要知道,「上君」一称,唯有天上仙和地下的鬼差知晓,也只有他们会这样称呼她。
她跌坐在地,面色尴尬,道:“你知道我身份?”
心中暗忖:地下鬼出行,会和她一样,手不离冥钱黄纸,烈日下,更会将冥钱黄纸拿来遮阳,不会堂而皇之,以鬼身直接暴晒于阳光下…
第五茗拧眉,大胆猜测道:“天上的?哪宫哪府的?”
那人一边扶起第五茗,一边答道:“泰山,隗晎。”
隗晎!!!
第五茗眼睛瞪得溜圆,眉头微拧,好似不太相信。
隗晎再报了一次,道:“上君,我是隗七。”
没错,此人正是隗晎。
七日前,隗晎得知第五茗为了避着他们,消失在西北一地。
本想以通印气息,找寻第五茗踪迹,奈何,通印上缠了掩尸草,他觅不到一丝通印气息,便猜到了,当日之事是第五茗有心为之。
他不愿用法身强召通印,选择了损耗修为,去卜算第五茗的行踪。同风有情一群人的事情处理完毕,他便雇了川大爷家的船只,留在岸口。
守株待兔。
第五茗一愣,猛地把身体抽了出来,后退两步,踟蹰道:“隗…隗七啊…居然在这里见面了。”
她侧转身子,躲避对面人的视线。心中嘀咕道:原来,这就是你的真容…
和过往一样,好看。
难怪方才生出臆念,想让仙君们照此修整容貌。真是会修啊,这是一副新的身容吧?也不知道费了多少法力在上面…
第五茗一拍脑门,垂眉低眼,暗悔道:我该想到的,司命府那群人,怎么可能写出此等不凡的凡人!!!
当真是上了“贼船”。
好尴尬啊…
这番举动,没安慰到她自己,反而吸引了隗晎的注意力。
须知,天上地下,知她者,莫过于他。
隗晎轻笑一声,寻了一个心思,眼睛轻轻朝第五茗腰间一挑,转移话题道:“上君,这是何必呢?”
第五茗低头看了一眼,双手急忙抓住一摇一摆,因隗晎注视而兴奋跳动的通印,将上面的掩尸草拔了下来,扔进身后的江水里,夸张道:“哎呀,什么时候挂上的杂草呢?哎呀…我太不小心了。”
偷偷抬眼,瞟向隗晎,第五茗低声嘀咕道:“不小心…是不小心的,你知道的,我粗心大意惯了,真是不小心的。”
隗晎无奈抿嘴,上前一步,刚好距离第五茗半臂距离,抬手,指尖在第五茗腰间通印上轻触,道:“上君,以后别让杂草再钩挂上,没有用了。”
通印不再闪烁,恢复如常。
仙家宝贝,越是正常形态越是不正常,第五茗知道,隗晎给通印“开大”了。
第五茗神情一萎,喃喃道:“哦…好,我知道了。”
一旁,晴日见两人亲密异常,有些不悦。她腹诽不已:第五茗虽是道士,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名女子,怎能如此亲昵男子!
要晓得,世间有一种道士,修心不修身,是可以结婚生子的,晴日心下焦急,碎步挪换,朝两人这方走来。
说时迟,那时巧,江上突起大风,船篷身小,随风摇晃,动静是一点也不小。
晴日刚走到隗晎身后,伸长的手,连对方的一片衣袖都未碰及,便脚下不稳,滚了回去…她半个身子抵靠在货箱,哭丧棒勾住了她的腰带,她才堪堪停住,没有掉进船篷里。
在水上跑惯了的晴日,都站不住脚,就更别说,没怎么坐过船的第五茗了。她脚下不稳的程度,十分夸张。
可以说是,腾了起来…
然则,她站不稳,不代表其他人站不稳。
这船上,正好有两人屹立不动,身姿岿然。
其一,就是川大爷。他稳如泰山,划桨掌舵,破风前行。
其二,自然,除开川大爷,便只剩船上那最后一人。隗晎安如磐石,面不改色,不仅如此,他身姿不乱的情况下,还一手捞下了起伏飞跃的第五茗,紧紧箍在怀中。
船头,川大爷震喊道:“起风了,抓点牢固的东西,坐稳啦!当心栽进江里。”
风声簌簌,隗晎低头,在第五茗耳畔嘱咐道:“上君,当心。”
耳边温热气流滚动,不同与风的猛烈,柔煦地让人安心,又暧昧地让人发慌,第五茗耳尖骚红,侧头躲避,羞赧道:“你…你,你…不能让风停下来吗?”
一阵狂风袭来,隗晎手上再紧上两分,拒绝道:“不行。上君,这是在人界。”
第五茗双脚完全不着地了,一甩一甩,她面上虽淡定如常,双手却是早已拽紧了隗晎的袖襟,心如双脚,摇曳不止,别扭道:“哦…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渔小娘说你在等…等?等我?你是在等我!”
第五茗仰头看去,因贴得太近,加之隗晎在替她挡风,她只能看见对方的下颌,和频频打在脸侧的青丝。
看得入迷,她完全没察觉到,隗晎低下了头,直到耳旁响起对方的声音,她堪堪垂了头,红了脸,彻底藏不住了,一副小女儿家神色。
隗晎道:“是来等上君的,若是上君愿意等等我,其实,我可以从下面接你去城隍庙,但上君好像没给我机会。”
第五茗眉间刻川,嘀咕道:“上任一个鬼差而已,劳驾你接送不太好吧,再有你到这里等我干什么嘛,泰山仙府这么闲的吗?怎么还像以前一样,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早不当别人娘,你怎么依旧那么粘人呢。
最后一句,她咽在了心里,毕竟,没有人敢当一方帝君的“娘”…
隗晎道:“他们应该没那么闲…”
停顿片刻,他补充道:“我不忙。”
猛地,风停了。
真是要多突然有多突然…
风卷而过,四人眼前不再迷蒙昏暗。
江水面中,一道与天相接的龙卷风,呼啸而过,越行越远。
原来,方才船篷被卷入了一道龙卷风当中。现在狂风过境,烈阳依旧高照,水平风静,视线开朗。
晴日从船板上半撑身子,解开哭丧棒的钳制,仰头便看见,前方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失声道:“公子!茗道长!!”
一人俊,一人俏,不由得晴日不多想。
船头,闻声瞧过来的川大爷,老脸羞红,嘻嘻笑了笑,别开了头,继续划船。
第五茗脚在船板上站稳,身上有了劲儿,双手奋力一推,从隗晎怀里倏地挣脱而出,连退数步,一直不见停下的动势。
眼见她再退一步,便要掉进江水里,手上一紧,倾身上前的隗晎,拉住了她的手。
隗晎失态道:“我刚刚已经松手了,为什么…如今是为什么呢?我不过是同以往一样,掺扶左右,隗七难道不能做这种事了吗?”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啊!!
云泥之别,天渊之差,以前做“天”,自不用拘谨,率性而为。
今时今地,怎么可能同日而语。你成“天”,我为“地”,太过攀附,会有争议…不好不好,在命里来说,可是大麻烦…
大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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