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依旧为亵裤一事讨论不休的群鬼,酆小洪回头浅笑,道:“好。”
虽是说另起话题,二人却是至此,相顾无言。
良久,“亵裤”风波渐渐淡去,第五茗一侧,排了一队又一队,此地的话题,也慢慢换了一拨。
这时,瞧见堂口前鬼魂数目更多,内境口处一批没死心的摊贩,走了过来。
他们一边展示货物,一边叫卖道:
“风筝…看一看风筝呗。夜里阴风大,正适合放风筝。”
“等着也是无聊,超好看的异志怪谈《三嵇境·九绊一烬》,讲的也是仙妖人鬼,姑娘来一本?”
“诸位刚死吧?瞧这衣服,都破了…你们哪个村的?要不要买一套衣服换上?路上也好风风光光,不然黄泉路中,奈何桥上,要叫其他鬼看笑话。”
…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死了之后,适应魂魄之体的能力越来越强。
小鬼们的胆子,也越发大了不少。
第五茗喜故事,喜热闹。
“亵裤”风波过境,她仰头眺望,比起一旁拘谨的乡民,更是自来熟地,和路过的‘商贩’有来有往,好不自在。
“看我的,看我的!”
“城隍庙内,我敢保证只有这一套…绝对是极品!!!”
“二位如此登对,路上穿正合适。”
这只小鬼可能眼力不足,但热情十足。
只要是面生的鬼,他都会把手里的东西送上去问问。
而相看过的鬼,均是无语。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其他人仔细观摩时,皆为所卖之物震惊,怒火顿生,但耐不住这小鬼一脸灿烂,好言好语,让他们都不好意思污言相向,只能悻悻然摆摆手拒绝,冷眼相送这热情小鬼。
一路送到了城隍庙堂前…
一路送到了平安村穷鬼这方…
一路送到了第五茗和酆小洪跟前。
宽袍锦衣,云纱绰绰,正红色丝质缎面顺滑,在小鬼的拖动下,从第五茗的手指尖拂过。
第五茗连连叹道:“这衣服还不错…摸着滑溜,定是京都才有的好东西吧?”
热情小鬼收拢手上的衣服,笑道:“姑娘神目,这两套衣袍,正是从京都买来的。”
面对服饰,身为女子,第五茗也情难自禁地眼冒星光。
只想一睹衣服的风采,她叹道:“必然十分养眼,小哥快快展开瞧瞧。”
一堂子鬼,就剩这堆鬼是生面容,衣服再卖不出去,就没有鬼可以去兜售了。
热情小鬼有些为难,却依旧笑着,道:“是的,这衣服是万里挑一的好。”
“锦绣银线,精工细作,上面的缎子缀了琉璃珠子,月辉下流光溢彩。姑娘这般娇俏容颜,穿上以后肯定如天仙下凡,嫦娥在世。”
形容得如此出彩,第五茗倒是有些却步了。
她只想看看,她没钱。
手上退缩,脚上也跟着半退了一步。
热情小鬼担心机会流失,急忙客套起编好的‘叫卖语’,道:“姑娘哪个村的啊?”
“要不要买了这套衣服换上?”
“穿上新衣,路上也好风风光光,不然黄泉路中,奈何桥上,要叫其他鬼看笑话了…”
第五茗局促道:“我平安村人,没钱…”
而这时,酆小洪的声音,在这鬼挤鬼、声音喧闹之地,竟然十分清晰,抢应道:“我买了。”
第五茗正和卖衣服的热情小鬼推据。
听见酆小洪此言,浮动的锦衣,被她下意识抓在了手里。
一瞬尴尬,她才意识到酆小洪说了什么话,她又做了什么事…
白牙一展,松开手,她一边向小鬼告饶,一边侧身悄声道:“仙君,你真会开玩笑,我们哪里有钱。”
“到冥界地胖的银钱,都会有烧寄人的印记,要去了地府才能兑换流通,你莫不是忘了?”
末了,她叮咛道:“可万万不要使仙法变金银的事啊…”
酆小洪道:“我知道。”
在一众人的期待中,他提高声音道:“我有钱。”
听见酆小洪说出“我有钱”三个字,第五茗更是局促。
她失色道:“仙君怕是忘了,你早年丧亲,幼时无依,没有人会给你送钱。”
随即,回正身,她对卖衣服的鬼摆手,道:“因身体原因,他生前事可能并不记得。”
“你快写离去吧,我们不买…不买,平安村人,穷…”
唰!
与此同时,伴声而出,一叠银票落在了那套衣服上。
握住银票的手,正来自穿着滑稽的酆小洪。
“哇!”
同村人第一次见着这么多钱,哪怕是死人了,他们也从未烧过同等数额的冥钱。
第五茗震惊道:“你哪来的?”
酆小洪道:“风雨江上捡的。”
第五茗疑惑道:“你捡的?”
她的疑惑,主要不是在「捡」字上,而是此话中的「你」字。
堂堂泰山一仙君,有神格,可呼风唤雨,有魂命,行走冥界地府无人敢不尊,何至于要去「捡」钱用?
也让人想不通,为何要捡钱用?
还有,这世道,哪里有钱可以捡?
荒唐。
酆小洪点点头,再次肯定道:“嗯,我捡的。”
说罢,贴之第五茗耳侧,他小声道:“上君想喝茶酒,又不许我施法,风雨江遭了那么一番罪受,便把水中的冥钱都拾进了兜里。”
“本想到了野**再用这钱,看样子,衣服比茶酒更急迫一些。。”
第五茗掐头去尾,脑中盘旋着‘上君想喝茶酒’,手指自己,喃喃确定道:“为我…捡钱。”
原来如此…
她一脸忧色,心中计量:说是来报恩,竟是在这里等着我。
仙君捡钱是笑话,栽到我头上,倒像是上仙作风。
第五茗嘀咕道:“好吧…我是挺好欺负的。”
酆小洪没听清,疑惑地“嗯”了一声,等了半天,却没等来第五茗其他的话。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是以没有再多问。
另一侧,同样还有一批人,也盯着酆小洪,一脸愁容…
同村人这时才回想起来,风雨江上两送葬队伍抛洒买路钱的事,纷纷懊悔当初,自嘲声阵阵,他们频频质问起自己:为什么就只知道看热闹呢?
为什么没想过弯腰捡几张银钱傍身呢?
是瞧不上?
还是同村人都在,抹不下面子…
众鬼遐想万分,酆小洪注意力只在第五茗身上。
他见第五茗神游其外,笑了笑,小声道:“「上君黄泉路拾银」,日后怕是要变成「神君人间河捡钱」了。”
一语毕,他神情有些辨不出的异样,似在道歉,又似在炫耀。
第五茗回神道:“你什么意思?”
酆小洪道:“我擅作主张,你可会怨我?”
这几字重量非常,第五茗的心忽地一提,冷笑一声,僵硬地摇了摇头。
她心里却骂骂咧咧道:拉人做挡箭牌就算了,居然还**裸地羞辱!
岂有此理!!
「上君黄泉路拾银」是第五茗的一个笑料。
那年从饿鬼道出来,初入畜生道,第五茗第一次以被拘鬼魂的形势,走了黄泉路。
一路,十分的“不熟稔”。
六天宫还没有更正为冥界地府,话语权最大的,也仍是酆都大帝,泰山仙府懈怠疏管,六天宫之景,可谓是一塌糊涂。
宫殿破旧,桥廊摧残。
地下之界无花无草,亦无生机,连最重要的黄泉路,也是坑坑洼洼,颠簸难行。
第五茗第一次走黄泉路,对此地有一些了解,加上有鬼差指路,倒还算走得顺坦。
而那日,路上的其他幽魂,却不如她自在。
恰好,有一位地方上养尊处优的豪绅,他走惯了软垫横铺的大路,在这破烂的黄泉路上,行得是非常艰难。
一踩一个坑,一踏一处凹,走了十步,摔了二十跤。
这多出来的十下,是他用手爬时,因为黄泉路实在破烂,连连狗啃屎栽倒所致。
为他引路的鬼差见豪绅着实辛苦,便出了一个主意,让豪绅把陪葬物品抛洒在路中,为自己垫脚,这样路就能被铺平,豪绅就能一路好走了。
豪绅活着时,拥有最多的就是银裸子,最喜爱的也是银裸子,为他陪葬的宝贝,自然也是银裸子…
按照领路鬼差的话,豪绅不停地抖动连接人间棺材的袖口,一路铺行。
银裸子泛的冷白光,须臾,便充斥着整个黄泉路。
豪绅果真有了一条他的“康庄大道”。
待豪绅走过,他身后跟上的小鬼们,也挺机灵,不仅蹭到了好路,还眼疾手快地往怀里拾取银裸子。
“钱…”
“好多钱…”
“银子傍身,小酒吃撑。”
“我的…我的…”
“你再抢,信不信我不客气!”
豪绅顺利前行,黄泉路上,却因这些银裸子乱作一团。
鬼嚎遍野,惊动了驻守在鬼门关外的牛头马面。
牛头马面立即携百余鬼差而至,瞬时将这一混乱的场面镇压住了。
问责小鬼之时,众鬼差发现,天界、冥界,赫赫有名的上君第五茗,居然也参与在其中。
鬼差们唏嘘不已。
牛头道:“上君,你这是凑的什么热闹啊?”
一脸苦闷,望着这群幽魂,他心里刚草拟好的官话,顷刻烟消云散,转而问起第五茗来。
第五茗蓬头垢面,怀里捧着最多的银裸子。
她含含糊糊道:“酒瘾犯了,捡点钱用,这不是常识嘛…”
“反正那鬼拿来铺路也是浪费,不捡白不捡。”
牛头道:“上君,你可是仙啊!”
第五茗赧然,踹了一脚路上碎石,找补道:“你说你们六天宫也不差钱,鬼差一个比一个贪,怎么就没一个拿钱出来修路的,真该把路补补了,太烂了,可以的话,在路旁种点花,看着也养眼。”
“如此,不管做仙做鬼做畜生,不就都没心思再「捡钱」了。”
这一世,第五茗投胎做了一只蜜蜂,除了酒,最喜欢的便是花。
牛头:“…”
马面:“…”
一众鬼差:“…”
一旁小鬼:“…”
事后,在场的鬼差无不把这事当谈资。
再后来,因为第五茗的名声越来越臭,鬼差对她困恨有加,便又添油加醋地将此事当做笑料,四处散播。
“成交!”
这时,一声鬼叫震耳欲聋,传入人群。
原是第五茗思及酆小洪的“心思”,气愤地大喊了一声。
卖衣服的热情小鬼见着机会,反应迅速,登时抽走酆小洪手中的银票,顺手把衣服往第五茗怀中一送,道:“好勒。”
捏着银票的厚度,小鬼甚为满意,把另一套衣服往酆小洪怀里一丢,道了句:“多送你们一套,不用谢了,我这只鬼,最喜欢做好鬼好事。”
话没说完,这鬼已经一溜烟,钻入了来时的方向。
熙来攘往,第五茗再想反悔,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卖衣服的热情小鬼了。
围观的幽魂,却莫名地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依稀记得,那只鬼双眼泛着精光,样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嘴角却能时时刻刻,含着笑容和好话,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白捡东西,第五茗喜悦都来不及,怎么会反悔,又怎么会同旁观之人一样多心。
瞧着那只鬼走得有些慌乱…
第五茗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道:“哎呀…钱被拿走了,看来只能换上了。”
看看酆小洪手中的衣服,她示意道:“换上吧,身上这套衣服的确不像样…被传开了,估计又是一个笑话。”
酆小洪点头道:“好。”
第五茗和酆小洪白捡一套新衣,同乡众人那叫一个嫉妒。
面色本就惨白,现下更是铁青…
直到第五茗和酆小洪双双拿着衣服转了一圈,套穿在身上以后,众人脸色瞬间柔和,还扑哧大笑起来。
其中一妇人,道出了他们哄笑的原因。
“哈哈哈,居然是套新婚服…丢脸的咯,谁死了会穿这种衣服啊。”
众人笑话完二人,便一窝蜂散开,躲避这刺眼又‘祥瑞’的大红喜服。
收拢在一起时看不出有多喜庆,此刻穿在身上,铺展开来,才发现,竟是一对红色喜庆婚服。
然而,鬼魂换衣,新衣上身,旧衣便会随风而散。
第五茗脸色黑了又黑,不仅没了喜悦,一时之间,口中还丧失了言语。
酆小洪安慰,道:“上君,勿恼。”
“你若是介意和我一起穿这种衣服,我这里还有些银钱,我们可以去前方再寻一套裙衫。”
这是同谁一起穿的问题吗?
这是不能穿啊!
比起先前那身破衣,这套更会惹鬼笑话,第五茗毫不迟疑,道:“仙君身上还有多少钱?”
酆小洪将手伸进怀中,逗留了许久,掏了又掏,他慢悠悠拿出冥钱。
当着第五茗的面数了数…
他展示,道:“两张五十面额。”
“好似有些少了…”
第五茗面如死灰,道:“两张?这能买什么!那嫂子鬼的小亵裤估计都买不到!!”
长舒一口气,缓解心中郁气。
她拍拍胸脯,又拍拍酆小洪肩膀,宽慰自己,又安慰酆小洪,道:“算了算了,衣服而已,红色能避妖邪,吉利。”
避妖邪?
鬼,就是邪…
他们身在冥界之地,凡是所遇,皆是邪。若是都避完了,他们就别想入鬼门关了。
酆小洪显然是知道这一点。
他反过来开解第五茗,道:“只要上君不介意,这套寻常红衣,没有敬过神,应当惹不出事。”
第五茗整理衣袖,道:“我不是担心这事…”
对着衣摆叹了一气又一气,她最后道:“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酆小洪“嗯”了一声,便没再继续接话。
他扬了扬手中的钱,得到第五茗的眼神示意,正准备把手中的钱放回怀里,那只手却在伸进衣口里之前,特意先抚平了胸前凸起的一团囊鼓。
那厢,第五茗面上虽说着“算了”,实际却还在纠结。
“冥界鬼差都是老熟人,第一世做人,我渡的又不是情劫,穿上婚服入地下,定是要给他们留话饼子了。”
一字不落,全进了站在她身边的酆小洪耳里。
酆小洪怀里的手突然一紧,过了好一阵才松缓掏出,垂在身侧。
他口气低落,紧张道:“这两张钱是捡来的,不花出去也不太好,到了野**,我可否用它请上君饮一壶茶酒?”
第五茗抿了唇,道:“不用不用。”
酆小洪道:“上君不要客气,这钱是捡来的。”
第五茗尴尬道:“仙君怕是不知道如今的市价…”
“你那两张,可能还不够买一个酒位。”
酆小洪一怔。
须臾,他面上虽堆有一丝歉意,眼神却陡然犀利,低语道:“买衣服花太多钱了…”
这是干嘛!
这表情什么意思?!
第五茗连忙又拍了拍对方肩膀。
顺带伸长手,把酆小洪半圈在可控距离内,谨防他去找刚才卖衣服的小鬼。
“无妨无妨…”
“衣服毕竟是新衣,小鬼带来也不易,要怪只怪这钱不值钱。”
“仙君慷慨,给了就给了,反正是捡的嘛。”
思及酆小洪刚刚提议的事情,她给出解决方案,道:“等到了野**,我有相熟的店,到时候请仙君喝上两盅,不不不…就算仙君请我饮酒了。”
“那只小鬼,仙君便不要与他计较了。”
酆小洪目光中微有困惑,却没有多问,而是嘴角一松,指了指放钱的胸口。
顺第五茗的话,他道:“我不白喝,给钱。”
“只要能陪上君饮一杯便足矣。”
第五茗道:“什么赔不赔的,与仙君共饮,是我的福气。”
酆小洪道:“也是我的福气。”
第五茗总感觉刚才有一局,她正好踏入了。
心中理不清,她便没有继续想下去。
愕然点点头,她附和道:“能饮酒,便都有福。”
这时,前方三座牌楼后,国色天香石画屏墙旁,绕出一名黛色衣袍的壮年鬼差。
他神情焦急,脸色匆匆。
一步一闪,即刻便到了三座牌楼前的石狮子旁。
目光搜寻,这鬼差高喊道:“平安村蒲小明可在?”
第五茗高举右手,道:“在的在的。”
鬼差瞧清「蒲小明」容貌,和那一身熟悉的薄薄一层金光,倏地堆上笑容。隔着数十阶台步,他拘手行礼,嘴唇微张,不漏声色道了句,“明濡染见过上君”。
他随即挺直身姿,继续搜寻,道:“平安村酆小洪可在?”
又是第五茗的声音响起。
她举起左手,替「酆小洪」答道:“在的在的。”
食指一折,在明濡染看过来的瞬间,她指了指身旁人,提示对方要找的鬼就在这里。
明濡染面上从容,恭恭敬敬地向酆小洪,也行了一个参拜仙君的礼数。
等到酆小洪点头示意,他才谦逊恭谨道:“城隍大人有请,还要二位随我入内走一趟。”
不得不说,明濡染这鬼差当得是十分机灵…
酆小洪只是那么站着,身上未露金辉,他只因对方穿了死人最避讳的新衣喜服,且和第五茗身上那套衣服是一对,又凭着刚刚一瞬,在殿中听见埭骰埭桡述职描述的情况,知晓第五茗对此人照顾有加,便推测出酆小洪身份非同一般。
是以,未等酆小洪先亮明身份,他倒是先行了一个大礼。
第五茗领了酆小洪上前,笑道:“你倒是懂事。”
明濡染笑应道:“拖上君的福。”
他这话虽是拍马屁,却一点没说错。
第五茗从降生到如今,太受瞩目了。
冥界地府的小鬼阴帅皆知,第五茗是唯一入六道不饮孟婆汤之人。
在其周围见到的,要么是冥界上官,要么是天界仙君。
即便第五茗再惹鬼差嫌弃,也逃不过一个事实,常在她身边走动,定能攀交上一些大人物。
第一次做人,第五茗便对一名凡人昼夜垂问,明濡染猜测这凡人命数定是了不得。
不是天上来的,未来也一定会去天上。
于是明濡染心中有了计较:前途来了。
他主动向城隍官请缨了这趟传唤的差事。
那方,第五茗闻言一顿,心道:福?
片刻,眼珠子一转,她看看明濡染,又看看酆小洪,笑道:“不逢年、不过节,不庆生、不祝酒,我也是能给小鬼又带来福气了。”
她调侃自己下三道的气运,酆小洪听了一脸沉色。
一旁的明濡染最会看人眼色,此刻又怎敢接话。
他尴尬地陪笑了一番,便侧身引路,开道往牌楼内走去。
随着三只鬼走上台阶,四周黑压压交易的鬼魂又围了上来,他们叽叽喳喳道:“大人,他们是不是插队啊!”
“仙者…你是怎样让他们插上队的?我手上有点银钱,你看看?”
“还要等多久啊…什么时候能入黄泉啊…”
明濡染高声道:“且都稍安勿躁。鬼道开了,自然会送诸君上路。”
“我都等了三日了。”
“第一百一十梯队什么时候可以上路?”
“我们排在二十六号都没轮上,你们就等着吧…”
“我们队就两人,可不可以先放行?”
“…”
牌楼带有结界。
三鬼踏入一座一座连一座的牌楼地界,声音渐渐被隔绝掉了。
第五茗耳根清净,感叹道:“做上仙就是不错,拔起来的牌楼都这般好用。”
明濡染道:“可惜这间城隍庙位置不佳,不然也不止三座牌楼了。”
第五茗道:“三座?”
“此地香火如此之差?”
“城隍竟是才飞升三任上仙?”
酆小洪道:“和香火无关。”
第五茗长长地“哦”了一声,并未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缓下步子,仰头细细打量起每一座牌楼。
一官一牌楼,一任一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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