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
白师傅和白婶婶,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觉,只要大门处一有动静,白婶婶就奔出来看。
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白婶婶又听见动静,忙起身来到门外,见姜欢从马车上下来,她激动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姜欢。语带哽咽地问她,
“欢儿,你这几日都去哪了,快给你师傅担心死了。”
姜欢两世为人,从未被这样对待,她略显迟钝地抬起了手。
回道:“我就是被那日来清风楼闹事那人暗算了,现如今我已经没事了。”
白婶婶摸着她胳膊,问“那你受伤了吗?”
姜欢有些尴尬地微微挣开,笑着转了一圈,回道:“我没事,你看我,这不什么都没少。”
白爷爷也走了出来,看着完好无损地姜欢道:“既然无事,赶紧回去好好洗漱一番,去去晦气。”
陈佑这才上前告辞离开。
“姜娘子,你已安全回家,我也回去复命了。”
姜欢却叫住了他,“过几日,我的食肆开业,想请裴大人前来,尝一尝肆中美食,可否代为转达。”
陈佑点头答应,“我会转告我家大人,姜娘子告辞。”说罢,便驾着马车走了。
这边姜欢也跟着白婶婶和白师傅进了家。
但她只在家修整一日,第二天,便急着去了杜家 ,白婶婶拦也拦不住他,只好随她去了。
杜府大门前,一名小厮听了姜欢的话,快步跑回府上,将杜回州叫了出来。
杜回州一见她,这几日的肚里怨气,立刻就有了发泄的对象。
“这几日你都去哪了?找你找不到,你这食肆还开吗?”
姜欢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想将自己绑架之事说给他,便解释说:“前几日有事,耽搁了些时日。”她见他还在气头上,说话间带了几分讨好,“我这不是一回来,就来找你了吗。”
“铺子现如今怎样了?”
杜回州“哼”了一声,回道:“前院的铺子和后院的屋子,我都已经派人打扫干净了,只剩下修缮了。这修缮之事,我可不做了,你自己去弄。”
姜欢听完,两眼满含感动的看着她 。
杜惠州却只给他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夹杂着一句话,“想要感谢我,就给我做一桌好吃的来。”
姜欢大声地应了一声“好。”转身摇了摇头,暗叹真是个吃货。
和杜回州见完面,她直接去了上溪坊。
原先的铺子都已收拾干净,打开铺子大门,入目的便是明亮的地板,和一干二净的厅堂。从前面的铺子进到后院。后院的变化是最大的,让她差点以为走错了门。
原先杂草丛生的院子,现在都已收拾的干干净净,青色的地砖,原是布满青苔,现也除的一干二净。
院子中央的小井,也都露了出来。
但她一进屋门,就被屋里的空旷给吓到了,除了四面墙,加上房顶和地面,真真应了家徒四壁这四个字。
姜欢无奈的退了出来,后便马不停蹄的去找来泥瓦匠和木工。
原先的铺子和屋子,保存的大体完好,但还是有些烂瓦破砖,这些都是要拆下来的。
再者,没有任何家具物什,也便于姜欢重新打造,好处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装扮,坏处是姜欢的钱袋子又空了。
修缮这时自古以来,都是难的。开头便是将铺子加后面的六间屋子的墙面,全部粉刷一遍,再把烂的、坏的瓦片换掉。
铺子前面连着的那个房子,姜欢直接改成厨房,再在两房之间的墙壁上,打出一个四方形的洞,作为传菜的窗户。
后面的房子,正对前面的,做成了客厅,两边的耳房,一间是姜欢的卧房,一间改成了净所,剩下两侧的屋子便成了客卧。
前面的铺子做成食肆,最重要的便是桌椅板凳的布置,她画了张图纸,上面描着就是食肆最后样貌。
木工师傅们有了图纸,便就有了参考,这做起活来,便快乐许多,不过几日,这食肆里的桌椅板凳就弄好了。
这些一完工,姜欢就请自己最大的股东,杜回州亲来参观最后成品,来恢复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
先是头顶的那黑底白字的招牌,上面刻着姜记食肆四个大字,异常的招人眼球。
推开铺子大门,往里面一扫,清一色的红木桌椅,桌子是四方桌,椅子是靠背椅或是四方宽凳。四周间有三张桌子,用屏风给隔了出来,相当是一个小包间,既满足了有人喜欢热闹,有人喜欢僻静的喜好。
再再旁边摆些花盆绿植,和一些姜欢再集市上讨来的,所谓的古董古画,姜欢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摆在那堂上,看着那文艺的气息扑面而来。
堂上连接着厨房,出了厨房,就是后宅的拱门,进了拱门,就是另一番景象。
院子的四角,均被姜欢开垦出来,撒上菜种,只等时间一到,便开花结果入菜。
中间则放着一张躺椅,一张矮桌,四个圆凳,看着和谐极了,但在杜回舟的强烈要求下,姜欢不得已又放了一张躺椅,躺椅上还铺着锦缎,看着就与四周格格不入。
姜欢也觉得碍眼极了。
都已布置妥当,在谷雨这日正式开业。
谷雨,自雨水动后,土膏脉动,今又雨其谷于水也。雨读作去声,如雨我公田之雨,盖谷以此时播种,自上而下也。①
姜欢开的食肆,也是与粮食打交道,在谷雨这日开业,是再合适不过了。
开业这天,人来的不多,但是与她相熟的,白爷爷、白婶婶、胡掌柜等人都来给姜欢捧场,因人手不够,杜回舟便充当了跑堂,但是姜欢为此付出了割地赔款的代价。
后院的东屋,成了他的卧房,没错,自后院修缮完毕后,杜回舟便搬来了此处,没再回过家门。
另姜欢想不到的是,裴泽楷与沈毅,带着陈佑一道前来,恭贺食肆开业。
沈毅手上还拎了壶好酒,递给姜欢。
“没想到,士别三日,真让人刮目相看,这短短几日,你就开了间食肆。我今日定要好好尝尝你的手艺,你那碗鱼羹,我到今日还念念不忘呢。”
姜欢满眼笑意接过酒,伸出手将三人请进食肆。
“今日定让你满意,也算是好好答谢那日裴大人的救命之恩。”
沈毅见她只提起裴泽楷,不由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见他依旧那副喜怒不形于色,便玩笑道:“原来只答谢他一人啊。那我就不用答谢吗?”
姜欢笑着解释,“沈公子说笑了,您也是姜欢的救命恩人,今日就一起答谢了。”说着,就带着三人来到一道屏风后面落座。
待他们坐定,就回到后厨,开始忙了。
要说这开食肆的,定会比摆摊子的忙碌,何况如今后厨,只有姜欢一人做菜,幸好的是,今日来的人也少,也算忙的过来。
虽说铺子开在最好的地段,但刚开业,旁人也不知道深浅,总要旁观几日,于是开业这天人也不多。那开业这天也算是试试水,姜欢是在心里这般安慰自己。
早在开业前,姜欢便把菜单给定下来了,先是四菜三汤两假菜和时令小菜,后又有果子饮子美酒和茶。极大地给足客人选择空间。
沈毅他也不客气,直接将菜单上菜点了一遍。
姜欢一听,两眼一黑,但又想着这是救命恩人,心里不断催眠,才说服自己撸起袖子加油干。
待菜上齐,姜欢也一道把白师傅那桌的菜一道做完。
两桌下来,姜欢累的不轻,这让她一个想法,要雇个人,帮她打下手,不然等到真正宾客满堂之时,她一人备菜做菜,太过慌乱劳累。
这边杜回州也耷拉着胳膊和脑袋,有气无力地走到姜欢的身边。
“这样下去不行,”他叹口气说道,“我一人报菜上菜太累了,要雇个人才行。”
姜欢赞同地点点头,提议道:“不如顺便再雇个厨子?”
杜回州上菜上的都累,何况姜欢这个做菜,他也痛快地点头,“那明日我们就去。”两人就这般说定。
当姜欢歇完,就去了大堂,先去的是白师傅那里。
白师傅一见她,忙拉着她,指着桌上的一道肉脍,一连三问。
“这道菜叫什么?你是怎样想出来的,且如何做的?”
姜欢回道:“此菜名为鸳鸯五珍脍,取鸡鸭鱼、牛羊的身上脂肪最少,最为鲜嫩的部位。将其切成极薄的薄片,配上椒盐等蘸料而食。”
古时,人们大多数喜肥肉而厌瘦肉,肥肉的营养充足,在古代这个缺乏营养的时代,人们大多数都以肥肉为主。
曾经有鬼故事,说是古时候有个人,他是个清官,既不占不贪,也行不徇私枉法。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是一日他在家中办理案子,突然他的小妾前来给他换衣,刚把他的官服脱掉,这小妾就倒地不起,浑身抽搐。
他又惊又怒,忙把那小妾捆住,喝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只听他那小妾用低沉的男声回道说:“我...是...鬼...”
那官员劝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既是鬼,为何不去阎王爷哪里报道,偏偏跑到我家捣乱!”
那鬼回道:“我是上村的农民,你在此地做官,应记得去年发过的那场洪水吧?大水过后,老板姓没饭吃,等到官府开始赈灾,有些人已经饿死了,成了饿死鬼,我就是其中一个。阎王爷不收饿死鬼,所以我只好回到阳间做孤魂也鬼了。”
那官员接着问:“那你跑来我家作祟?”
鬼说:“您是官,您的日子肯定比我们过的好,家里肯定有很多好吃的,我是想偷些东西来吃。”
那官员明白了,便答应他,每日家里给他备些饭菜。可那鬼却说,希望每日多准备些肥猪肥鹅。不要炖鸡,鸡太瘦,没设么油水。
连鬼都喜肥厌瘦,更何况人呢。
可是姜欢做的这道菜,偏偏都以瘦肉为主,肯定就不是平百姓所喜欢吃的。但对白师傅这样的庖厨来说,味道胜于一切,这道菜显然是极得他喜欢的。
在姜欢解释完后,这道菜便一扫而空。白师傅接着指着其他的菜,继续和姜欢探讨起来。
谷雨解释出自《月令七十二侯集解》
这个有关肥肉的故事出自南宋志怪小说《夷坚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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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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