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妞一早起床来到后厨,看准时机,挤到姜欢身边。
等站在她身边,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一脸艳羡。
“欢儿,你这刀工真是好看,不像我,练了快五年,给爷爷打个下手都不行。”
姜欢笑了笑,“这刀工不仅要长练,还要有技巧的练。”
赵二妞好奇,“什么技巧,”刚说完,就后悔了,她犹豫了一下,问她:“你,能不能教教我。”
姜欢顿了一瞬,“好呀,你如果真的想学,我就教你。”她看了一眼赵二妞,问她,“今日晚上就开始,如何?”
赵二妞一愣,“今天晚上,今天晚上我有事。明日,明日我有时间。”
姜欢笑道:“好,那就明日。”
“欢儿,我听说,你做的那汤很手欢迎,你能教教我吗?”
她话一出口,姜欢就面无表情的看向她,她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就是看你那么忙,想帮帮你。”声音虽小,可姜欢还是听清楚了。
她转而一笑,“好啊,你能来帮我,那是再好不过了,我还怕麻烦了你呢?”
“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赵二妞见她笑了,顿时松了口气。
他看着站在旁边的赵二妞,心里的怀疑,一点一点的加深。几日前看见她,还躲着她的人,今日已改反常,突然凑到她身边,还要学刚做出来的盐豉汤,这不想让人换衣都难,
但她依旧教了赵二妞,将做法和步骤详细的讲给她。
赵二妞虽认真地学着,可脑中已能想到,等她做完这事儿,赖二带着她远走高飞的情景,一脸的沉醉,姜欢见了也提醒她。
今日又是初一,胡掌柜来酒楼盘账,方瑞也将这几日酒楼所发生的事,一一与胡掌柜的讲。
胡掌柜到底是经营酒楼几十年,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定是清风楼内出了贼,而且这个贼,依旧还在清风楼里,这对酒楼来说始终是个隐患。
这边姜欢还在教赵二妞,虽说她已学厨五年之久,手上的手艺还是不行。
但汤对厨师的技术要求不高,只要配料放对,火候掌握好,就不会出现大错。
赵二妞今日一整天,只跟着姜欢做盐豉汤,早已把配方烂熟于心。
晚上,她就早早的进了屋子。
姜欢看到后,她私下就让方瑞去跟掌柜的说了一声。
酒楼打烊后,便不复白日的热闹,各个帮工洗漱一番,也都锤着腰背回去休息了。
亥时二刻,酒楼都已陷入寂静,犹如暴风雨到来前的平静。
可赵二妞还如昨天那般,偷偷溜了出去,现在的她,正和赖二说着话。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她背后传来,这声音吓的她,瞬间僵住了身子。她对面的赖二,见她不对劲,便侧头往后看去,谁知他一下就对上了胡掌柜的眼睛,吓的他扭头就要跑。
方瑞见他要跑,边和旁边的人说,便抄起家伙,追了上去。
赵二妞这才转过头,虽说已经猜到,但是心里还是存有一丝希冀。当看到站在哪里的胡掌柜,以及后面站着白师傅,赵师傅和姜欢等一行人。
她脸色苍白,右手瞬间背到了身后。
胡掌柜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人儿,眼中带着些许陌上,好似有些不认识她了。从小在酒楼长大的姑娘,如今怎会变成这样。
赵师傅看到这一幕,早已怒火中烧,迈着大步上前,将她手里的东西夺了过来。
提灯一看,竟是盐豉汤的配方。
赵师傅气的手抖,欲抬起手打她。
胡掌柜这时出声了。
“住手,老赵,我们回去再说。”转过头,又吩咐道:“方瑞,将这小子也押回去。”
“是,掌柜的。”
胡掌柜带着一行人,回到了酒楼大堂。其他人站在两侧,胡掌柜站在中间,白师傅、赵师傅和姜欢站在一侧,等做人站定。方瑞刚压着赖二进来,胡掌柜就吩咐他。
“方瑞,你去后院,将其他人也叫过来。”
方瑞满脸惊诧,但不敢多问什么,低头应了声,就去后院了。
姜欢站在白师傅身后,低着头沉思,胡掌柜将所有人叫来,是要杀鸡儆猴,如果这样,那赵二妞就称帝不能待在酒楼了。
想到这儿,姜欢看了一眼,站在白师傅身边的赵师傅,他现在已冷静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赵二妞,眼里满是失望和痛恨。
在人还没到时,赵师傅实在忍不住,走到赵二妞面前,悲痛地质问她。
“我不知你是怎样想的,为何要干出背信弃义之事。”赵师傅不知想起了什么,声音带了些哽咽。
“想当年,你才十岁,你娘就想把你卖给人家做童养媳,是我不忍心,将你带了回来,后胡掌柜又收留你,让你在留在了清风楼做事。可如今,你—。”
听完白师傅的话,姜欢没想到她的身世竞如此凄惨。又想到这几日她一反常态的行为,只因妒忌吗?
这时的赵二妞突然抬头,看着眼前扶养自己长大的爷爷,眼圈有些红润。
“爷爷,胡掌柜,二妞知道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清风楼。”赵二妞这时转过头,看向姜欢,“可是,我不服气,凭什么姜欢只来一个月,就成了白师傅的徒弟去,还代替了我爷爷,成了清风楼后厨的二把手。”
此时,方瑞已将后厨的人都已带到,这些人,都是后厨的帮工,他们站在门外,看着屋里的情形,一脸疑惑。可赵二妞的话一出口,他们便明白了几分。
赵二妞指着门外的人,道:“这里面的帮厨,那个不是习厨有五年之久,最长的就有十年,她姜欢凭什么,就凭她做出的那两道菜吗?”
白师傅见姜欢被指责,怕她成为众矢之的,忙站了出来,替她说话。
“二妞,你不要污蔑欢儿,欢儿的厨艺不在于那两道菜,在于她的巧思”
说起这个,白师傅就看着那些帮厨,“你们肯定都疑惑,为何我对姜欢赞赏有加,只因她会创造。”
“匠人与匠人会有不同,那厨子和厨子也是不同,好的匠人凭借几十年的苦练,能够做出精致的作品,再次一点一点的,则会模仿出作品,而出色的匠人,她不仅有苦练的技艺,也有自己的想法,这厨之一道,与之相同。”
姜欢见白师傅替她将话说完,可心里的疑惑始终未解,她看着她问:“赵二妞,我自认为,自我来到这里,便将你当成我的姐妹,也以为你能明白,我门身为女子习厨痛苦。可真的事嫉妒,让你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赵二妞本无话可说,再听了姜欢的话后。
她轻声的说了一句,“不是妒忌,是渴望。”
姜欢瞬间明白了,在知道了她的身世后,明白了她渴望赖二队她许的承诺,渴望能有一个,在这世界上属于自己的家。
旁边的跪着赖二,见形式不对,百年开始大喊大叫,希望能震慑著他们。
“你们最好松开我,不然我就去官府状告你们,无故竞私自关押良民,可是要打板子的。”
胡掌柜他无赖的样子,面容严肃地告诫他,“不劳烦你了,明日我会亲自去县衙,将你的几日前的行径,于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赖二没想到胡掌柜这般果决,他立刻被吓得脸色发白,刚准备说他是裕和楼的人,就被方瑞捂住了嘴,拖到了后院柴房。
胡掌柜眼含凌厉的扫向众人,“今日之事,你们谁都不准说出去,最好烂在肚子里,如若让我听见,那就不用留在清风楼了。”
帮厨们战战兢兢答道:“是。”
胡掌柜挥了挥手,“都散了,回去休息吧。”
帮厨们纷纷散开,回到了后院。
“姜欢,你也回去吧。”
姜欢行礼告退了,“是。”
等大堂只剩下胡掌柜、白师傅、赵师傅和赵二妞四人。
胡掌柜才开始对赵二妞的进行处置。
赵师傅这时上前一步,对胡掌柜拱手行礼道:”胡掌柜,二妞今日所做之事,确是该送到县衙,可,能不能网开一面,毕竟她还未嫁人呢。”
胡掌柜明白赵师傅的苦衷,他也不愿,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背诵自己送到县衙,于是叹了口气。
“唉,老赵,你不用多说什么,我知道。我本就打算将她送到乡里庄子上,在庄子上找个好人家嫁了。”
赵师傅听到胡掌柜,如此良苦用心,泪目哽咽,“多谢胡掌柜。”
等此事告一段落后,姜欢找到胡掌柜,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而胡掌柜因为此事,这几日一直留在酒楼里。
姜欢见了掌柜后,将自己想了一夜的结果话说了出来。
“胡掌柜,经过此事,我想,我已经不适合在留在酒楼里了。”
胡掌柜不解,“为何这样说?”
姜欢解释道:“其实赵二妞说的话,不无道理。姜欢来的时日较浅,比其他的都师傅都晚,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又因,姜欢其实想自己,出去闯一闯。”
胡掌柜听出她的坚持,便知已是留不住她。
“年轻人出去闯一闯是好的,既如此,那老夫就将这个月的工钱结给你。”
姜欢:“多谢胡掌柜,姜欢想在临走之前,将那两道菜的方子留在清风楼。”
胡掌柜听到姜欢这样说,心中止不住的叹息,这样聪慧有能力的人,清风楼却留不住。
姜欢了后,一直等到戌时,赐给白师傅说了此事,又将那两张食方给他。
白师傅听完后,一阵沉默不语,脸色止不住郁色。
吓得姜欢一说完,就站在旁边,如同石柱一般,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少顷,白师傅才问她:“给胡掌柜说过了。”
姜欢忙回道:“说过了,也应允了。”
白师傅又问:“那你接下来,准备住在哪?准备干什么?”
姜欢思索一会,回道:“想租个铺子,开个食肆。”
“租铺子也要时间,这段时间就先住在白家吧。”说完,不等姜欢回答,就先走了。
此时都已讲完,姜欢身上感到一阵松快。
话一说完,事已办妥,姜欢瞬间感觉身上轻松不少。
他回到屋中,开始打吧行礼。她东西也不多,只有白婶婶给自己买的两件粗布衣裳,以及胡掌柜给的五十两银子。
看着手里的银子,她知道自己干了一个月,能拿五两银子便是多了,可剩下的四十五两,应是胡掌柜买下那两张食方所给的。
本来她给食方,是想偿还恩情,可仔细一想,她之后要开食肆,手里要有银子才好办事,这恩情也只待日后偿还了。
第二日,白婶婶就得了消息,将驴车停到了酒楼后门,姜欢提着小小的包袱就上了车。
没有人送她,姜欢也不喜欢分别,况且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只要在这宣州城里,总有相见的一天。
驴车哒哒哒的,走在宣州城里的路上,拐过一条街,突然看到街头聚着一群人,旁边还站着州府的衙役,管控着秩序。
他们站在这群队伍的两侧,不仅不驱赶这些人,还跑到队伍中,帮那些人拿东西。
这让更多的人往此处涌动,渐渐的路被挡了起来。
姜欢两人驱车靠近时,才发现路已堵死,不能走通。
看着前面涌动的人群,如同一群群蚂蚁,拖家带口的搬迁。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大冬天的,他们都穿着破布麻衣,彼此搀扶着往这儿走来。
姜欢此时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白婶婶却看到这些人时,脸色瞬间发白,忙调转车头,不待解释的,驱赶着驴子,赶紧离开了此地,又转了几个个弯,就换到了另一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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