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之后呢。无论能不能做到，最多五年——三年后合同到期，她总会选择离开。
来七中当老师是她大四和目标院校失之交臂后综合考虑下的最佳选择。
可即使如此，叶霏帆也想在自己短暂的教师生涯中给未来回顾往昔的自己留下浓厚的一笔。
走出教学楼，眼眸感受到的亮度骤然增加，她眯了眯眼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摇了摇头，试图赶走脑海中越来越多的迷茫。
已经和最开始的叹忧相去甚远。
拐弯后避开了夕阳，藏身在教学楼的阴影中继续向食堂的方向走去。环境的骤然改变冲淡了她没由来地胡思乱想。
在窗口打完饭，端着餐盘坐在已经来了有一会儿的林巍旁边时，她又变回了平时那个活力四射的叶霏帆。
来答疑的学生出门后，叶霏帆看了看时间，估摸着这应该是今天最后一个来办公室问题的同学，便静下心来坐在办公室写教案。
但，静不下心啊，叶霏帆看着自己第三次伸向抽屉的手，无奈地对自己叹气。
时间不算早了，明天早上还有高三的加课。教案不是马上就要用的，可以明天再写。这么想着，叶霏帆的肌肉记忆先于有意识的动作，直接按下ctrl s后休眠了笔记本。
犹豫了几秒后，最终还是打开了抽屉。信封里的纸还保持着上次放进去的样子。
举起纸张遮挡住白炽灯，拇指隔空轻轻抚过右下角的红色印章。
叶霏帆轻眨双眼，仰头凝视着手里的纸张。通知书的纸质偏厚、透光的效果不像寻常A4纸那样，却更让人体会到对后方光源强度的渴望。
就这么看了半分钟，她深吸一口气再缓慢呼出。
或许，周日是时候出去转转了。叶霏帆默默对自己说。
不是为了完成任务似的逛广为人知的旅游景点，也不是在附近走了将近两年熟得不能再熟的街区。
去稍远一点的地点，找一个平平无奇的公园，看看别人家的烟火。
把通知书放回信封后明显轻松了许多。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叶霏帆急忙把信封塞进包里。
很快有人从外面推开了门。
林巍没有立刻进来，而是扶着门框喘着气，试图平稳下来呼吸，她显然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没走！”
“没带钥匙？”叶霏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本科的录取通知书不是什么需要刻意隐瞒的内容、前路迷茫时看大学录取通知书的习惯虽然奇怪但也不至于害怕被知道，但她总是下意识想把这当成独属于自己的一个秘密。
叶霏帆只要和不反感的人接触，很容易消除独自一人时的消极情绪。她举起手中的包晃了晃，语调和平时一样轻快：“我正打算回去呢！”
林巍缓过气儿来后走了进来。
“唉！到家门口才发现。室友今天在公司开跨国会议等回来不知道几点了。我明天还有早读和连堂。”
说着，她抬头看了眼时间，眼睛微微瞪大，笑着点头赞叹道：“可以可以，我们帆帆终于意识到周六白天也可以写下周教案了，恭喜你获得了不加不必要的班的自由！”
“…我只是晚上效率会高一点啦，这样周六也可以轻松一点啊！”叶霏帆撇嘴笑道，这句话她已经快背熟了。
林巍走向自己办公桌，目标明确地伸手拿开桌子上的一沓歪七扭八的草稿纸，果不其然自己那一串钥匙安安静静藏在草稿纸底下。
“帆帆，你没什么不舒服吧。”林巍果然还是觉得这样的叶霏帆有点不太对劲，一只脚都踏出去了，又退回来担忧得叶霏帆。
调侃归调侃，叶霏帆临阵接手高三毕业班实验班、还比其它老师多带一个班，工作量也确实大。和叶霏帆熟起来的这两个多月，她平时加班加点的工作林巍也看在眼里，而她的身体状况，自己也略有耳闻。
“嗯？没有啦！”叶霏帆歪头思考了一下，眨眨眼道，“只是突然发现，偶尔尝试换一种状态工作也不错？”
确实还是平常的叶霏帆，不像之前生病那样。林巍放心了：“哈哈哈，好。那我先走了，你注意身体哦~最近换季了。”
“好嘞！你也是！路上注意安全啊~拜拜~”叶霏帆目送林巍出了门，也开始收东西准备回宿舍。
左手捏着刚刚匆忙间放进包里的信封，最终还是带着信封回了宿舍——她本就产生了这几天带着它上下班的想法，在察觉到有脚步声之前。
在结清了最后一个人的工时费后，天已经半黑了。打印店只剩下狄枫、伏商羲二人和几个店员。
狄枫坐在电脑前把电子稿的pdf归档，伏商羲半靠在电脑桌旁、手向后撑在桌子上看着店员正把装订成册的笔记分门别类地放在几个较为显眼的地方，旁边是她们去年印的高一的笔记。
“查一下去年的库存和最近的销量？”伏商羲开口道。
“嗯，等一下，我先把今年的数据录完。”
狄枫的手快速按过键盘，轻车熟路打开库存的页面。随后她挑了挑眉，抬头望复印机旁的桌子上望去：“库存…除了语文还有五十多，其它的应该就剩那边那几本了。”
说着，她向旁边挪动，给凑过来看电脑屏幕的伏商羲留出位置。
“销量的话…和去年同期差不多。可以适当增印。”
狄枫接着补充道：“毕竟是去年的，虽然据你我了解考纲没什么变化，但最好还是在封面标注一下。”
“有道理。那改一下吧。”伏商羲回应道。
随后她看了眼摆着笔记和其它册子的桌子，开口道：“语文的，直接在每本上面贴个标注的条吧。”
“没问题。”狄枫应着，打开文件夹开始操作。
类似的操作已经做过很多次，狄枫右手移动鼠标，快捷键按得飞起。很快，她问道：“数量还是按照去年那么多了？”
“嗯嗯。”略微思考一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伏商羲笑着回道：“你家的店、成本也是你出的，你定就行。”
确定数量后把印刷装订的任务给店员交代下去，狄枫靠着椅背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等待的过程实在无聊，她顺着话题调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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