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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深泉边的赫伊西

一汪清泉如同蓝色宝石一般静谧地被幽幽的深绿色林木藤曼环抱在中央,上方未有树木遮盖,光照从那圆形的空缺照射在泉水之上,如同圣光皎洁,从艾尔弥斯的角度,能看清那光如同光束,如果伸手就能握在手中。空气清新,还带着一些湿润的草木的芳香。这是多美丽的画面!

他从密林里弹出了身子,这里就像是一块被圈好的禁地,所有的无论在外面长得有多么张牙舞爪的树木到了这里都不得不收起了自己的利爪,不敢侵犯分毫。他的动作引得一阵“沙沙”的草木声响,但除此之外的,在这幽静的场所,那轻微的水声也被无限的放大。

艾尔弥斯往水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在水面与森林的交界之处屹立着一个男人,他的宽阔而又白皙的背背对着艾尔弥斯,长而卷的浅色头发如同瀑布一般披散在肩后,尾端陷入了泉水之中,在晃荡的波澜里看不清踪影。他听到了来自一旁的声响,扭过了头望向了艾尔弥斯的方向。

艾尔弥斯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男人。当然,那日他与赫伊西初见之时就已经对着一点有了深刻的认识,但在现在他还是狠狠的被震撼到了,以至于在那一刻就像是被人夺走了呼吸。

他缓缓的,无自觉的往池边走去。赫伊西也看见了他,他抬起深幽的眸子,却看不出眼底的情绪,平静而又拒人千里之外的。直到他张开了唇,他呼唤了艾尔弥斯的名字,这一刻他原先的那些非人的情绪就都消失不见了。这时候才能与他对话。

“赫伊西,你怎么在这?”艾尔弥斯迷乱的思绪被他的呼唤重新拉进了现世,从始至终赫伊西都是淡然的。

声音越过水面落入艾尔弥斯的耳中。

是赫伊西,那个神秘的男人。他看向旁边,鹿在一旁用嘴磨蹭自己的后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是鹿将自己带来这里的,艾尔弥斯本该这么说,但在这一刻他想起母亲的话,左右摇摆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大脑。

够了,不能再和他牵扯下去了。母亲真的会生气。

自己现在做的,就是应该转身离开。

但转身离开,自己真的做得到吗?片刻的沉默连鹿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它抬起头来,竖起耳朵,黑漆漆的瞳孔眨着眼,盯着艾尔弥斯。

鹿,它还在看呢。这一切都是因鹿而起,现在又把自己引了过来。

遥远方向传来哗哗的水声让艾尔弥斯的思绪回笼,他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了水中的男人的身上。赫伊西转过了身体,正面面对着艾尔弥斯,露出强健的胸膛。现在的他仿佛水中的精灵。

赫伊西没有再说话,他这么静默的站着,好像如果艾尔弥斯不回话他也不甚在意。

艾尔弥斯在内心叹了一口气,看着水中的赫伊西,他侥幸的想着,“只是偶尔一次,母亲不会发现的。”

他走近了泉边,泉水中倒映着他并不平静的神色。他在水边坐了下来,看向水中的赫伊西,“鹿将我带过来的,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赫伊西轻轻的“嗯”了一声,却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鹿。

艾尔弥斯用手在水中哗啦了几下,泉水冰凉舒适,触碰到肌肤爽快异常。他兴致勃勃的玩了会水。赫伊西站在离艾尔弥斯不远处的水中看着他玩耍。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在看到艾尔弥斯胡乱的拨弄水花也能乐在其中后,他本没有太多神情的面容轻轻勾起了一抹笑。

“要下来么?”赫伊西轻柔的声音响起。

赫伊西当然想下去,想将衣服都除去到泉水之中好好的泡一泡,甚至他觉得自己还能在这里游会泳,这里看起来这么美,能在这里泡一会该多么快乐?

但他和自己说好了,在这里只能停留片刻,和赫伊西说几句话,用手感受一下水的温度,欣赏一下这里他从未见过的美丽风景,然后就该回去了,回到月亮神殿。

他面露难色,心中一时间纠结万分。

赫伊西向他走了过来,带起一阵哗哗的水声,他在艾尔弥斯面前停住了脚步。艾尔弥斯对着他笑,他不知道赫伊西走过来的意图,所以只好先笑。

艾尔弥斯彼时是一只手撑在岸边,另一只手还放在水里拨弄着水花。赫伊西伸出手直接抓住了艾尔弥斯撑在岸边的那只手,一用力,艾尔弥斯只顿时觉得重心不稳,下一刻他就神情惊愕,天旋地转的落到了水中。

赫伊西!

他怎么能直接把自己拉下水呢?

艾尔弥斯脑里匆匆划过这样的思绪,下一刻他就在水中极力挣扎了起来。

在水中睁开眼,视线模糊,他看到了乳白如同玉器般的躯体,挣扎着自己的手不知碰到了什么温暖的物件。接着,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抱住了他的腰,他借着这股力量在水中站稳了身形。

水将眼睛模糊,他看到眼前人似乎散发着光芒,细看那是从天空而来的日光。

他推开赫伊西,往后退了几步,擦脸,抱怨:“你!我的衣服全湿了!”

赫伊西目光下移动,他平静道:“我不想你这么犹豫。”

所以直接将自己拉下了水?艾尔弥斯被他的解释气得有些想要发笑。他趁着赫伊西不注意,偷偷往他面上泼水。赫伊西没有躲开,而是直接接下了。水泼在他的身上顺着他的肌肤划过,晶莹水滴顺着低垂的睫毛重新回到泉水的怀抱。

艾尔弥斯扔下赫伊西,向泉的那侧游去。他自小就生活在丛林,水性极好,几圈游下来不见喘气。他回头,见赫伊西仍旧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艾尔弥斯游到赫伊西跟前,笑着说:“和我一起游几圈,如何?”

赫伊西摇头,道:“我不会。”

艾尔弥斯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又振作,他说:“我来教你如何?我可会游泳了。每次与精灵们比赛,我总是第一名。”

赫伊西还是摇头,他说:“我想看你游。”

艾尔弥斯觉得自己一个人游泳很无趣,将赫伊西扔在一边也不是朋友的作法。但赫伊西要求了,他还是敞开了往深处游了好几圈,回到赫伊西身边的时候,他手中多了一样东西。他从水中拿了出来,那东西在他手里,还在往下滴水,他有些得意的笑,说:“看,我在底下捡到的,好看么?”他的手中是一块形状圆润的石头,许是经过不知多少年水的沁润,看起来晶莹剔透。

赫伊西仔细的看了看,说:“好看,亮晶晶的。”艾尔弥斯很大方,将这石头又递出些,说:“送你了。”赫伊西静看了一会,他似是不解的问:“有什么用吗?”

“没什么用,只是好看罢了!”艾尔弥斯摸了摸石头,将上面的污渍擦去了些。

“好看,就要收下吗?”赫伊西又问,他似乎真的很想知道里面的关联在哪。

艾尔弥斯眨了眨眼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在意这个的,他将手上的石头收了回来,放到了岸边,他转头说:“你要是不喜欢,那就算了,我带回去送给精灵们。她们可喜欢这样闪闪的东西。”

鹿撅着蹄子,走了过来,他舔起了那块石头。艾尔弥斯在旁边看,他抓着鹿角一阵晃动:“都是你,该死的鹿,你还敢跑到我跟前来。”鹿根本不怕他,他有赫伊西撑腰,甩甩鹿角继续舔石头。艾尔弥斯转头问赫伊西,“鹿有名字吗?”

赫伊西也来到了艾尔弥斯身边,与他一同看着舔石头的鹿。赫伊西一过来,鹿明显乖些,不舔了,很标准的站坐着。“没有,”赫伊西说,“名字,对于它而言没有意义。”

艾尔弥斯趴在地上,看了会鹿,说:“那我来给他取个名字,好不好?”

鹿支起了耳朵,看向赫伊西,眼神里是拒绝。赫伊西点头,说:“随你,如果你开心的话。”

艾尔弥斯满意的笑了,他转头看向鹿,说:“以后你,就叫。”艾尔弥斯手指点了点草地,说:“就叫‘罗姆’。”鹿不明白为什么,艾尔弥斯解释:“神殿后面有一只讨厌的猴子,也叫这个名字。”鹿这下搞懂了,艾尔弥斯在报复它。它的蹄子在草地上划拉了几下,鼻子里喷气,却无可奈何,赫伊西大人还在这里。

......

艾尔弥斯要走了,他起身,浑身湿漉漉的。他将捡到的那块石头给了鹿,鹿虽然讨厌他,还是将石头叼在了嘴里,哼唧哼唧了几声。“笨蛋罗姆。”艾尔弥斯拍了一下鹿的屁股,将鹿吓得原地起跳。他将工具都整理完毕,往赫伊西那边看去。赫伊西坐在泉边,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衣服,他的影子倒映在水中,映照出那张宛若雕塑般的面颊。艾尔弥斯真的没见过几个比他还要美貌耀眼的人。他看了一会,有些发呆,直到赫伊西碧蓝的眸子转过,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

艾尔弥斯回神,他咳嗽了一声,说:“我要回去了,之后,不知是否还能再见,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赫伊西湿漉的长而卷的浅色头发被他放在一侧,他抬起头,平淡的语气问:“我想与你相见,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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