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到警局也就几分钟车程，严琰给汽修公司打了个电话，又查收个邮件再发个邮件就到了，两个人一路没说话，到了警局又是很默契地一前一后下车去办公室。
“小吴，画像增加一些内容。”严琰刚走进办公室放下包，看见小吴就说，“上世纪90年代末在角山县、芦山县都生活过、母亲从事特殊行业、母亲近期去世或改嫁的、居住在角山和芦山附近的20-25岁男孩，曾经在“月色KTV”及芦山发廊多次逗留过，与受害者有过两次以上的直接或间接接触。”
“啊？好的。”小吴还叼着半根油条，不敢懈怠，抽起一支笔就开始记。
严琰看见她这样子，从她手里拿下笔自己往小白板上写，“你们昨晚有收获么？”
“死者身份确定了。”老王大概是听到严琰的高跟鞋声，很不舍地从短沙发上坐起来，给小吴一个眼色，小吴马上领会，说道，“死者叫张铃艳，皖南金县人，七年前外出打工，经同乡介绍来到芦山县打工，刚开始在发廊做学徒，两年前跟发廊老板发生不正当关系而后被劝说开始提供特殊服务。”
一说到死者，小吴瞬间来了精神，油条迅速咽进嘴里，闷了口豆浆，站起来说，“我们刚刚联系了死者家人，死者父亲还在上海打工，联系到她一个老乡把电话转到她母亲那里，你猜她母亲说什么？”
“你们随便找吧，路太远，我们就不去认尸了。”严老师用带皖南强调的口音模仿一个农村中年妇女的口气。
“严老师，你真**啊！”老王恍恍惚惚地冲了包泡面，因为听到严琰这一句气流冲顶，一下就精神了。
“小吴联系的时候我就在边上，死者她妈跟你说的简直一模一样！”
“十几岁出门打工，辗转几地，不到二十岁就做了特殊职业，出来将近十年只回过三次家，一定跟家里关系非常不好。”严琰一边喝咖啡一边陈述事实。
老王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嘴里的泡面差点喷在小吴刚抹好隔离霜的脸上，“颜老师，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而且，你的皖南口音也真是像！”
“问讯记录就躺在桌子上，长眼睛的都能看到。”严琰点了点刚坐在对面的纪诚，“昨晚你们问讯结果？”
她脑子转得真快，一秒就换了个思路，纪诚如是想，“排查锁定的五个人三个在本市，两个在外地。昨天审问的三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据。而且，他们三个都不是单身。其中两个已经有小孩，家庭关系融洽。”
不知是不是昨晚睡得太少，他精神欠佳，目光不如初见时风发，只有些黑沉沉的亮光闪烁。
严琰心里了然，难怪一大早去找她，却一路上没见他谈案子的事，原来是案子没有实质进展，意兴阑珊。
严琰的脸上勾起浅浅笑意，不急不缓地点开小陈放在工作群里的数据库链接，开始浏览其余两个人的背景。她昨晚觉得还有一些细节没想通，晚上索性没管数据库里的信息以免先入为主；下意识地浏览昨天未在本市的两个人，她当然信赖纪诚的审讯手段，他是省局有名的“神探手”，侦破的大案特案的卷宗她也浏览过，审讯上不会特别有偏差。
“另外，就纪神昨晚补充的思路，”小陈扶扶金属边框眼镜，继续说道，“我跟小吴也做了梳理，最后确定了八个人。”
“先按照严同志的思路对这八个人进行排查。”小陈没想到纪诚这么快就也认可严琰的方法了。小陈是高科技刑侦的推崇者，他以前看过纪诚的简报，觉得纪诚的刑侦思路和一般方法就是他一直在探索的。现在纪诚跟严琰思路一致，他迫不及待追问原因，“为什么？纪神可以说一下思路吗？”
“两起案子中，抛尸的山路都比较崎岖难走。犯罪嫌疑人都能在短时间内抛尸又不被发现，一定对山路地形非常熟悉，两个巡山人和附近居民在案件发生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发现频繁上山的生面孔，说明作案人不是短期租住在抛尸现场附近，但移动尸体保险起见，他一定住在抛尸现场附近，所以应该是老面孔。抛尸地点在50米的山坡，犯罪嫌疑人要在巡山人巡山的间隔时间内带一个100斤的重物上山并且完成抛尸迅速下山，体能推算是20岁到40岁的青年人；虽然体能特别好的中年人也可能完成这些步骤，但决定实行连环杀人案的中年人犯案前一定经过深思熟虑，精密筹划，不会像本案案犯一样留下过多细枝末节的证据。”
纪诚眼波平静，在一些重要点上会稍稍加重语气引起大家的注意。严琰看着他平静的眸子，竟有一种安宁踏实的感觉。她听得出来，他不是单纯靠经验破案的刑警，他也有犯罪学、推理的功底。
小陈和老王不得不感叹大神就是大神，不仅思维敏捷，而且还比他们看得多。这些关于现场的细节，一定是他到现场实际勘探后得来的，而他们在现场时却没有留意到。
“从作案动机来看，犯罪嫌疑人一个多月前才开始行凶，所杀都是特殊行业从业女性，说明他的刺激源和拥有这个身份的人有关，而他给两名受害者所穿的统一服装都是九十年代款式，对于一个20岁出头的青年来说，这种打扮更倾向是属于他母亲一代人。不过这一条是合理猜想，最好暂时不计入排查范围。”
严琰左手转动着一支粉色的MUJI六角笔，右手不停地滑动着鼠标，纪诚停下来，她又开口，“我刚才浏览了昨天未在本市的两名嫌疑人的档案，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这两人一个刘滨是TAOBAO店主，专营COSPLAY服装，资料显示他23岁，店铺开了两年半；另一个张方伟是专职摄影师，主要接城乡结合部的婚庆跟拍和小模特跟拍，三个月前加入了一个COSPLAY社团，拍宣传硬照。昨晚他们同乘一趟动车去了台州，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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