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她滚出去，这个废物活着有什么用？”
房间里传来父亲的怒吼声，母亲撕心累肺的哭声。武梦涧随手捡起地上的陶瓷碎片，她不知道这是谁打碎的，也许是父亲把她推到时撞上去的，也许是自己反抗时撞到的。她手紧握着瓷片，她完全不在意手上的血，只觉得心一抽一抽的疼。她吃痛的蹲下，想哭，但一滴眼泪也没有。她无助的站在客厅，恍惚间回忆起了她搬来这个房子前那为数不多和母亲宁静美好的回忆。
武梦涧这是父亲随口取的名字。父亲在她4岁时孤身一人出去创业。在她12岁前，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会亲自接她放学回家，做她最爱的鱼香肉丝，她们会在周末时去公园放风筝，母亲会为她梳头，教她扎麻花辫。那时生活简单温暖，虽然并不富裕，可是她觉得她很幸福。她曾对天空许愿希望能够一辈子都这样，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可是直到父亲回来时一切都变了……
武梦涧对父亲的归来仍是记忆犹新，12月14号那天，是母亲的生日，我攒钱买了一个小蛋糕，母亲正要许愿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看的那一刻怔了一下，母亲眼泪从脸颊滑落，掉到了她洗的发白的衣服上。过了十几秒，她擦干了眼角的眼泪，故作轻松的接起电话，她安静的听着，无声的哭泣。
半响，母亲放下电话，擦拭干净泪痕，满脸幸福的对我说：“小涧，爸爸回来了我们去接他好不好？”
我和母亲出发了，同一条街道，此刻有了不同的意义。母亲牵着我的手一直走直到一个小店门口，她和我说那是爸爸妈妈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爸爸对母亲一见钟情，母亲后面才知道他每天在这个小店等，等母亲的到来，
对她说一句：“好巧，又遇见你了。”
后来他们不顾家人的反对结婚了。母亲说到这看着夕阳一点点消失，我很喜欢那时的母亲，很美，夕阳照着她像一个发光的天使。母亲突然眼睛一亮，她抱起我后，朝远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挥挥手，母亲的热泪滴到我手上，暖暖的。那个男人走进了，
他朝我微笑，说：“小涧，爸爸回来了，叫声爸爸好不好？”
武梦涧沉默了一下，叫了一声
“爸爸”
男人喜笑颜开，母亲的眼泪止不住的流，父亲为她擦拭干净，对母女俩说
“我在城市中心买了一套房，你们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武梦涧看到母亲点头，她也跟着点头。
一切从这里开始转折 ，父亲对我的要求很严，我总有学不完的知识，写不完的作业，上不完的兴趣课，连寒暑假也和平时一样。父亲总带我去各种聚会，当我身着华丽，身边的人总不停的在夸赞我，他们说我父亲培养了一个好孩子，一个未来可期的接班人。他们和我父亲开始商量联姻，每当他们提到这个，我的心中五味杂陈，好像我生来就要这样。只有我成为父亲的骄傲，我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
后来我16岁开始学会反抗，我拒绝了所有的聚会，拒绝了加课加作业。父亲很气，当我反抗一次，父亲就会拿着棍子不要命的打我，直到我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他才肯停手。每当这个时候母亲满脸泪水的在旁边求情，但这样父亲打的越重。母亲没办法，打完后母亲会拿来药膏，消毒水，创口贴为我擦拭干净血渍，为我的伤口消毒，在我淤青的地方涂上活络油。
“小涧，妈对不起你，是妈太没用了，妈对不起你……”母亲哽咽道。
“妈，我想离开这里，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武梦涧小声的说。
“小涧，你乖乖听爸爸的话好吗？这样我们的生活就会和以前一样和谐。”母亲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恳求着武梦涧。
“妈……”武梦涧想在说点什么，但疼痛让她发不出声音来。
……
“小涧，小涧，小涧”母亲沙哑的声音中夹着哭腔让武梦涧从回忆中醒来。
“小涧，你手痛不痛？来让母亲看看好不好。”
“妈，我没事，不痛，妈我和你商量个事好吗？”武梦涧声音夹带着疲惫，她没等母亲回应继续往下说
“妈，我们分开住一段时间，我不在贵族学校继续读了，那里让我感觉好累。我们去普通高中读，母亲，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好吗？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父亲满意，我是个失败品，没必要继续努力培养下去了。”
武梦涧说话完的时候几乎把全身的力气用完了，她努力支撑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到沙发上，她长长叹一口气，转头看着母亲
母亲低头沉思了一会，说：“这事我和你父亲商量一下。”
“不用了，我今晚就走，我现在就收拾，转学手续你帮我办，我下周就去新学校。”
武梦涧闭眼养神，过了几分钟后，正准备起身回房间时，母亲拉住她的胳膊说
“小涧，我们先给伤口擦药好不好？”母亲温柔的说，她极力掩盖自己的泪水，等待武梦涧的回答
武梦涧点点头，母亲拿来药，母女俩就这样沉默，直到擦完药。武梦涧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收拾东西。武梦涧随手拿了几件顺眼的衣服，她转头看到枕头旁的娃娃，她记得那是妈妈在她8岁生日送她的。她拿着娃娃看了一会，放进了行李箱。收拾完东西她才发现自己住了4年的地方很陌生，像第一次来一样。她苦笑了一下，拿着行李走到客厅时，母亲走上前塞给她一张卡，
“什么时候想回来跟我说一声。”
武梦涧点点头，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母亲一眼，离开了……
武梦涧其实很想回到小时候和母亲待在一起的地方住，但母亲把她转到市中心附近的一所重点高中读，离那很远，没办法，她只好租一间80平的公寓。母亲每俩周会来陪她一晚，她收拾了一间卧室给母亲住，可是这明明是件不错的事，但母亲总是提到父亲让她的内心实在不舒服，她总会打断母亲，慢慢的母亲不在提，可是武梦涧的内心还是很不舒服。她觉得母亲变了，就像父亲那样，只是她并没有动手。
记得有一次母亲对武梦涧说：“小涧，我记得你以前很听话的，你和妈回去好不好？你乖乖听父亲的话，接受他的安排，好好学习，将来继承他的遗产，把公司做大，到时候就是我们的骄傲，我们的生活会像以前那样美好……”母越说越激动，却被武梦涧不纳烦的打断。
“妈，你有完没完！你来这是和我说这些话是吗？”武梦涧几乎都吼出来的。
武梦涧很少和母亲这样说话，从小到大的顺从让她的性格变的和别人不太一样，她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都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只有在她崩溃时，她才会有表情，那她真正开心的样子呢？武梦涧自己也想：不到她真正开心的样子。她记得父亲回来前的那段日子，那个小女孩在草坪上放肆的奔跑，那时的阳光温暖极了……可是武梦涧忘记了那个女孩笑起来的样子。她之前为了能够练出标准的笑容，对着镜子一遍一遍练习着微笑。她的笑容底下藏着无尽的麻木和委屈在母亲对她说出这种话时爆发了，她向母亲展现着自己的委屈，而母亲却依旧认为是她破坏了原本平静的生活。
“小涧，妈对不起你，是妈太没用了。”母亲无奈的叹了口气。
“又是这种话！你除了会这样和我说你还会什么？我老早和你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你不肯，说白了你就是喜欢当富太太，你不想回到从前那种吃不饱的生活，对不对？”武梦涧因为很少吼人，嗓门不大，说完这话时她只是觉得嗓子疼，心一抽一抽的痛。比父亲打完她时还痛。她站起来踉踉跄跄回到自己的卧室，独留母亲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沉默。
关上门的那一刻武梦涧瘫坐在地上，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反复几次，她的内心归于平静，只是心脏隐隐作痛。她扶着墙站起来，慢慢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大大小小治疗药物。她不知道那一瓶才是她需要的，她看了几眼，随手拿了一瓶，一看，乙酰天麻素片，运气不错，她暗想，扳了三片在手上，一口闷，她水也没喝就回到床上，闭上眼睛睡觉。片刻，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关门声，她瞪大眼睛，猛的坐起身，客厅传来的关门的声音，母亲走了，她无奈的苦笑，继续躺下睡觉。
武梦涧睡眠很浅，开门的声音都会把她吵醒，那怕吃了药也不例外，这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拿起手机看时间，5:50，她记得以前这个时候她已经在学习了。
父亲会在12点让武梦涧睡觉，早上4:30叫她起床。有一次，武梦涧赖在床上不起，父亲直接拿着棍子挥向武梦涧，每一棍下手很重，每一棍都刻骨铭心。
“你已经落后别人多少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都是知只笨鸟了，你还不干紧飞！你学成这样对的起我这些年来的努力吗？赶紧给老子起来学习，下次你理科在不考满分，我就打断你的腿……”直到父亲打累了，他才停手，摔门离去，留武梦涧一个人蜷缩在床上发愣……
自从那次以后，武梦涧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会猛的重床上做坐起。显然这次也不例外。
武梦涧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发现睡不着，她拿起手机点开朋友圈，朋友圈几乎都是炫富炫美的。她无聊的划几下，退了出去。她的手机干净的几乎就剩下微信，父亲从不许她碰游戏，她自己平时连看个视频的时间都没有。
就这样她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到6点钟。她记得群里要求她7点前到，她大概算了一下时间，6：20分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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