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他哪里来的肉干?
岑商摸索一圈,最后一把掀开床垫,看见了被他藏起来的食物——几块沾着口水和灰尘的肉干和半块发黄的果干。
顿时她就抛下了所有纠结,生气地说:“藏起来干嘛?你是仓鼠吗?自己吃掉啊!”
他指指她的肚子:“咕,an。”
岑商拨开他的手,倒了一碗水,把肉干和果干洗干净,塞回他怀里:“再让我发现你把食物藏在床垫下面,我就饿你三顿!吃!”
他晃晃细脖颈:“an。”
“不是an,是吃。”
“……吃。”
她的表情缓和下来:“对,吃吧。”
抛开一切不管,他还是个小孩子。岑商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隔壁山丘上,在此之前起码得让他学会说话。
今天的早午饭是满满一碗咸鱼炖肉汤,非常咸。
“珠,少放盐。”有族人不满道。
“你学商,自己做。”珠每天准备这么多人的饭,忙都要忙死了,粗声粗气地回复他。
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整天都吃大锅饭的,手头比较宽松的猿人会做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岑商开小灶主要是因为想给小男孩补充营养。
她把前两天送上门找死的野猪切出脂肪,放入陶锅里熬煮,白花花的脂肪逐渐融化,油渣变得金黄酥脆,用筷子一个个把它们夹出来,和锅里的猪油分别放入陶罐中密封保存。
猪油要等其冷却凝固,猪油渣现在就可以吃。
在碗底撒上一层盐,夹入十几块油渣,岑商端着飘香四溢的陶碗,一路穿过眼巴巴看着她的族人,将碗放在小男孩面前:“吃。”
他跪趴在地上,用两只手捧住碗,把头埋进去吃得喷香,像是一头小猪崽。
岑商差点笑出来,马上憋住,提着胳膊把他按在小凳子上,教他如何用碗和筷子吃饭。
“看我,用食指和拇指捏住。”
这对第一次使用筷子的孩子来说太难了,小男孩投来懵懵懂懂的眼神。岑商没有心软,不允许他用手抓,或直接用嘴吃,如果不会用,就吃不到。
他睁大眼睛,全神贯注地尝试夹起一块油渣,反复失败又反复尝试,最后贴着碗壁捞上来一块最大的,一口吸进去。他嚼了嚼,露出十分高兴的神情:“mala。”
“好吃。”
“……奥次。”
“商,他是血脸人?”狼从族人那里听说了情况,立刻跑过来问。
这还是岑商第一次见到狼这么生气,脸都变了颜色,质问的语气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她沉默了几秒,说:“我不知道。”
“他就是!”狼激动地说,“杀了他!”
“你不是说要听我的话吗?那好,现在我跟你说,我要把他留下来,他是我们族群的一员,谁也不能伤害他。如果你这么做了,我就永远都不理你了!”岑商不知道是否是自己话说得太重,狼的脸色难看至极,胸口起伏不定。
“那我也不理你了,商,很坏!”狼气的语言能力都退化了。
“张口闭口要杀一个无辜的孩子,是你坏!爱理不理!走开!”
小男孩正好奇地看着他们吵架,岑商对他说:“吃你的!”然后一眼也不再看狼。
他剩了碗底几块油渣,好像是要留给她吃。狼挤过来挡在两人中间:“商,他坏,会伤害你。”
岑商耷拉着眼皮,把油渣全都喂给小男孩,然后出去洗碗,全程一语不发。
回去的时候狼已经坐回到男猿人群中,他面对着石壁好像在生闷气。
岑商从藤筐里拿出一套明制作的小孩衣服,丢给小男孩:“穿上。”
男孩看看她,又看看其他人,努力尝试将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好歹套进去,却穿反了,岑商也不提醒,忙自己的事去了。
20cm长10cm宽5cm厚度左右的陶砖烧成功,狗窝也很快建了起来,左右后上都是陶砖垒的墙,前面压上一块兽皮作为遮挡。
旺财很喜欢这个居所,趴在里面安逸地舔着爪子。如果远古狼的生理构造和现代狼差别不大的话,旺财应该是条母的。它的肚子圆滚滚的,不知道是吃得太饱还是怀孕了。
岑商不敢上手摸,长脸狼毕竟是野生动物,性格不稳定,万一咬她一口,这会儿又没有狂犬疫苗,她可找谁哭去。
狼是狗的祖先,直到现代两者之间都还没有生殖隔离,如果旺财怀孕了那简直太好了,从小驯养的狼一定更忠实可靠。
在外面待了一会儿,脚冻得实在受不了,往回走了一段路,隔着围墙就听见山洞里面乱糟糟的。狼跑出来,犹豫着走到她面前,说:“打架了。”
索和新族人两个滚在地上,难分难解。索说:“你不能做陶器!”
新族人被打的鼻青脸肿,但誓死捍卫自己的权利:“我能!大家,都能!”
族人们都在看热闹,关系好的还凑在一起小声说话,从远古时代就有八卦的天分,不愧是人类。
岑商还有空感慨,疤可就头疼了,他分开两个族人,说:“不要打架!”
珠把她拉到怀里:“有人自己做陶器,索不高兴。”
“珠,如果有人编绳子,不找你换,你怎么想?”之前不是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珠被匡一家抢过生意,不过匡她们很快转战藤编事业,再没和珠起过冲突。
“不行!”珠立刻说。
“为什么不行?”岑商好奇地探寻着猿人的思维世界。
“那样,我不能交换新东西。”
算盘打得倒很响,可是:“你想换,别人也想换。”
珠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说:“打一架,赢了的做。”
“这也太野蛮了,做生意本来就是各凭本事,谁做得好大家自然选择他。”有竞争才有动力嘛。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疤没有给出明确的态度,岑商也没有多嘴。目前的市场规模太小,设置太多规则反而可能会限制其发展,不如放任自由,让它野蛮生长一段时间。
“珠,我的袜子呢?”
珠不住摇头:“难,没做出来。”
“来,我看看。”珠的手说不上笨,但也远没有匡她们巧,岑商需要教她好几遍才能学会,但这可是她亲妈,还能咋样,宠着呗。
织袜子的难点主要在于它是个圆筒,需要用到三根棒针。至于其他的,岑商也不要求脚后跟做的多么熨帖,只要能套上就行。
在她的悉心教导下,珠终于完整地织出了一只宽松版袜子,她套在了岑商的脚上:“好不好?”
其实有点硌脚,但岑商还是说:“很好,很暖和。”起码比光着脚丫好多啦。
没几天又开始下雪,岑商前世生活在北方,也只见过一次这么大的降雪。院子里的灶台、靴子窑统统被大雪覆盖,就连洞口都被堵住,每天出门前都要拿石铲先铲平积雪。
部分猿人患上了风寒,很快整个族群几乎都被传染了。还好只是感冒,没有发烧,岑商躺了几天之后才不再流鼻涕。
远古时代连个感冒药都没有,一想到得病就害怕。
大雪过后,太阳一晒,雪化了半截晚上又结冻,尤其是人常走的地方,那冰面光滑的,十个人里九个都得摔一跟头。撒盐可以加速积雪融化,但是岑商还没那么奢侈,她让人把碎陶片砸得更加稀碎,均匀地倒在院子里和出门去厕所的这一段路上,哪怕是匡姥娘这样的老年人也不怕摔倒了。
岑商是族群内的孩子王,因为她的话连疤都要听,所以没人敢和她对着干。她后知后觉地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男猿人会找她繁衍后代,因为与地位高的人社交(几乎专指繁衍),自己在族群内的地位也会相应提高。而虽然在她的认知中自己还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但来了月经,她就是可以孕育孩子的女性,是猿人眼中的“成年人”了。
因为她总是有许许多多神奇的点子,所以小孩子们很喜欢围在她身边,趁着雪还没有全化完,岑商提议大家来堆雪人。
她先堆了一个迷你版打样,用黑曜石当眼睛嘴巴,用树枝当手,其他小孩子有样学样,造出一堆奇形怪状的雪人。
小男孩也跟着堆了一个,他的雪人小小的,没有眼睛和嘴巴,但身旁插了很多树枝,不像手,反而像是翅膀。
为了防止这帮孩子们别玩过了头,岑商把他们带回山洞,给他们讲了雪孩子的故事。
小猿人们已经习惯了岑商讲故事,但小男孩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聚精会神。听到故事的最后,雪人为了救小兔子化成了一滩水,甚至流下了眼泪。
没过几天,太阳把他们堆的雪人全都晒化了。
虽然不太说话,但岑商能看出小男孩好像很伤心的样子,他把树枝都捡了回来,藏在了床垫底下。
她没忍住,问:“为什么要藏起来?”
小男孩说:“因为,是,朋友。”
他好像天生就拥有丰沛的感情,他相信故事,也爱着自己的雪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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