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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修缘1,回城

五年前段遇知在大婚之夜离家出走,而今却不得不返回东周皇城。

东周与西元常年战争,西元大军多次入侵东周兵败,于是派遣妖魔军团“鬼煞营”潜入天枢城刺杀东周少主公玉衍。

段遇知身为天祭司副使,肩负斩妖除魔之责,诡煞潜入东周,他有责任去铲除。成为刺杀目标的公玉衍,又是段遇知的联姻夫婿,更加不能坐视不管。

他收到诡煞潜入东周的消息后,连夜带着亲随赶往天枢城,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是抵达皇城郊外。

“驾~”

快马疾驰在官道上,直到能远远望见天枢城的城门才放慢脚步歇息。

姜宴给段遇知递上水壶,说道:“赶了一大半个月的路,终于回来了!”

段遇知喝了大半壶水,接连数日的奔波让他原本白俊的面孔多了风沙洗礼后的狼狈。

“城中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姜宴是段遇知最信任的军师,也是最懂他的人,理解他此刻的担忧:“暂时没有,诡煞入城也需要时间,我们日夜赶路应当能在他们对少君动手之前赶回去。”

望着远处的天枢城段遇知心情有些复杂。

五年了,他终是回家了!

想到马上就要见逃避了五年的那个人,他内心有期待也有害怕,得知对方可能会遭遇危险,心里更是烦乱。

“诡煞擅长暗中行动,如果藏匿在城中不是那么好找。”

早年段遇知就见识过鬼煞营的实力,那是西元首领培养的一支由妖魔鬼怪组成的禁卫军,成员大多是法力高深的邪祟恶煞,各个穷凶极恶,本领高强。经过训练之后,指定的任务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出手过的任务很少失败。

姜晏想了想说道:“在城中,外族人能够随意出入又不轻易暴露身份的地方倒是有一处。”

段遇知点了头:“就去那个地方待守,今夜我们秘密进城。”

入夜之后,段遇知带姜晏以及左右副将伪装成外地商人进城,来到京城中最奢靡的青楼——宝月楼。

这里是外族人来往最多的地方,能打探到刺客消息的概率很大。

宝月楼内部有六层,坐在雅间里就能关注整个大堂的状况,段遇知特意寻了最高层的雅间方便查找目标。

大堂里人满为患,入座好一会儿伙计才赶来倒茶招呼:“久等了,几位客官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其实段遇知不是第一次光顾宝月楼,这地方向来是富家子弟游乐之地,年少时期他们经常和那些富家子弟一起来喝酒听戏,宝月楼的少东家就是他的酒肉兄弟。

不过这一次他们有任务,为防止被熟人认出来还伪装一番,段遇知容貌上有些引人注目的特征都用帽兜遮掩完好,哪怕进屋也没有摘下。

姜晏要从伙计身上打探消息,于是和善的交涉起来:“是啊,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好生热闹。”

段遇知的目光一直观察大堂的动静。

伙计熟络的说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夜我们宝月楼的花魁会亲自出台唱戏,几位客观可有眼福了。”

姜晏好奇的抬眼:“花魁?。”

“我们宝月楼花魁唱功武戏一绝,容貌更是绝色,整个天枢城无人能及,可是名震东周的千面郎君,他有兴致的时候才会上台一次,几位客官今日是赶巧了。”

姜宴望着大堂内满满当当的一群人,问道:“这些人莫不是冲着花魁来的?”

伙计点了头:“正是!”

左副将高黎,右副将苏进,二人是偏远地方出来,后被段遇知提拔做了亲信,今日还是头次进城,听说男花魁都觉得稀奇。

高黎一脸新鲜的样子:“还有男花魁?”

姜晏笑道:“这有什么可稀奇的,我和六爷求学时就见识过了。”

说着还不忘用调侃的目光看向段遇知。

提起男花魁段遇知就想起一段不愉快的经历,他没有搭理姜宴的调侃,只是端起茶来喝。

姜晏拿出银两打赏伙计,开始打探消息:“伙计,近几日城里可有什么大事发生,或是外地来的奇人异事。”

伙计高兴的收下银子:“天枢城近几年太平没什么大事发生,这宝月楼人多复杂,常有外族来的宾客光顾,也没有听说有特别奇异之事。”

“好,有劳给我们上好酒点心。”

姜晏给了伙计酒钱将他打发走。

高黎低声说:“看样子那些刺客还没行动,或许还没赶到天枢城。”

姜晏说道:“不一定,诡煞成员大多是妖魔鬼怪,多少懂得幻化之术,也许是做了伪装隐藏在人群中。”

苏进问道:“这样从何找起?”

段遇知说:“既是妖魔鬼怪,自然会有妖魔鬼怪该有的气息。”

妖魔鬼怪伪装成人都会用法术掩盖自己气息,寻常人或许很难察觉,但是段遇知可以闻到味道。

呆了大半个时辰,并没有察觉到可疑人物,台下花魁已经准备上台唱戏,群众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戏台上,看客挤满整个大厅,就连雅座里坐着的宾客都靠到护栏边看戏。

锵锵锵~咚~

台上戏鼓声敲响,花魁准备登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人群中一男子脱离群众,四下观望似乎在寻找什么,过了片刻才往后院的客房走去。

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站在人群中根本没有半点特殊之处,看样子也不是很熟悉宝月楼的环境,偏偏又在万众期待的花魁登场之时才离开,多少有点可疑。

段遇知此时防范之心很强,一点可疑之处都不放过,叮嘱身边人:“你们在这看着,我去一趟。”说罢就跟着那人去了。

段遇知追到西院时已经没有那人的踪迹了,他张望四周,此时宾客都在大厅关注花魁并没有什么人。

突然,一团黑色气流向他袭来,他脚尖点地飞身而起,一个空翻躲开攻击。

“妖气!”

段遇知稳稳落地,闻出空气中微弱的妖气。

攻击他的正是他跟踪的可疑男人。

能使用妖气果然不是人类,极有可能就是寻找的诡煞。

妖怪再次出手,用妖术托起身旁的一颗巨石向段遇知甩出去。

段遇知酝酿内力攥紧拳头对准巨石出拳,砰一声碎石乱飞,妖怪被气波震伤连退几步,继而露出利爪尾巴和一口尖锐的牙齿。

看模样是一头狼妖!

狼妖不可置信的看着段遇知,显然不相信一个人类的拳头会那么硬,不用法术赤手空拳就能打碎一颗巨石。

段遇知看到狼妖手背上隐现的“诡”字符号,认出那是诡煞特有的记号。

“诡煞!”

狼妖身份听到诡煞二字张牙舞爪朝段遇知攻击,出手更加迅猛,显然是想灭口。

“快来人啊,有妖怪!”

宝月楼的伙计路过看到狼妖的真面目吓得仓皇而逃,一边大声喊叫惊动了前院的人群。

大厅里瞬间乱作一团,有的人胆小听到有妖怪慌忙逃离藏躲,有的人好事就围到西院查看,都顾不上台上唱戏的花魁。

“六爷”

高黎苏进闻声赶来支援。

“是妖怪!快报案,快通知天祭司来捉妖!”

人群中有人大喊道。

天祭司,人间最强的保护壁垒,汇集天下修行英杰能人异士,以降妖除魔诛杀邪祟为己任,负责清除人世一切邪恶。

当遇到妖魔鬼怪出没,百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天祭司驱魔部队。

狼妖暴露身份只好释放迷烟撤离,当迷烟散开已经不知所踪。

段遇知吩咐身边人:“姜宴,你在这里稳住人群,高黎,苏进,你们随我去追。”

“得令。”

一行人分头行动。

段遇知随着狼妖遗留的妖气追去,当靠近一座雅致的别院却被一群布衣打手挡住去路。

“什么人?此地禁止通行,速速回避。”

段遇知说道:“我们在追捕狼妖,请诸位行个方便。”

那些打手强硬的表示道:“这里没有狼妖。”

若是寻常人听到有妖怪作祟,第一反应可能是害怕恐慌,可这些打手看起来坦然自若,似乎并不惧怕妖怪的存在。

段遇知细看了那些打手,发现他们虽穿着普通的布衣,但各个身形魁梧眼神色肃穆,举着长棍做防护的姿势都标准一致,说是打手看着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高黎是个急性子,不愿意和这些打手纠缠:“六爷,别跟他们废话了,直接闯吧!”

这话一出口段遇知就听到暗处有刀剑出鞘的细微声音,因为动静很小其他人根本无法察觉。

段遇知抬手制止:“别冲动。”

观察了四周发现,树梢,屋顶,拐角,乃至池塘水下,角落多处地方都埋伏了无数高手,从他们靠近池塘周围就已经时刻监视他的行动,只要一声令下就能把闯入者一举歼灭。

有这么多高手埋伏在周围,莫不是在保护什么人?

段遇知望了一眼院内,只见池塘中央飘荡一艘布置奢华的船,船舱内灯火通明,细细传来歌舞之声。

想必里面就是被保护的人。

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批身穿黑甲将士赶来,为首统领举着一枚标记“天祭司”的青铜令牌,喊道:“天祭司捉妖,妖怪在何处?”

负责管辖这片区域的统领叫赵故,也是段遇知直系下属,接到群众的通报第一时间带人赶来。

“接到通报,宝月楼有狼妖出没。”

赵故的目标是妖怪,并没有发现自己上司在场。

苏进回答道:“我们追到此处狼妖就没了踪迹。”

赵故打了手势让手下人在周围展开搜索。然而,即便是天祭司执行公务那些打手依旧不放行,死守着别院大门不让任何人踏入。

世人谁没有听说过天祭司威名,遇上天祭司执行公务,哪怕东周之主来了也要退让三分。

这别院里究竟住着何许大人物?连天祭司都不放在眼里。

被一群打手阻拦,赵故有些不满:“天祭司执行公务,所有人一律配合。”

打手说道:“此地不许外人踏入。”

协商无果,赵故准备带人硬闯,段遇知深知院内有高手埋伏,忙伸手阻拦:“别进去。”

赵故还没来得及问原因,宝月楼管事的来了。

“抱歉诸位大人,此地是我们休沐之地,不方便让外人出入,还请回吧!”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戏服画着精致浓妆的戏子,听声音是个男子,五官模样堪称绝色,举止也得体有度。

段遇知见过他,就是在戏台唱戏的花魁,问道:“这是你住的地方?”

花魁彬彬有礼的回答:“正是。”

“里边是什么人?”

花魁说:“是我一徒弟在此练唱。”

“徒弟?让他出来瞧瞧。”

段遇知显然不信,什么徒弟排场这么大需要这么多高手埋伏保护。

“我徒弟胆子小,不方便见客。”

“既是戏子总是要见客,有何不方便。”段遇知别有深意的扫了花魁一眼,说道:“还是说你这徒弟架子大,连天祭司都得罪不起。”

花魁轻笑道:“并非与天祭司作对,我们宝月楼向来与天祭司交好,天祭司的大人也经常来我宝月楼做客听戏。”

话中有意无意透露宝月楼背后有天祭司的大人撑腰。

花魁打量在场的人,赵故他是认识的,段遇知和他副将却瞧着眼生,疑惑道:“这位大人可是在天祭司任职?小人怎么觉得面生。”

赵故也跟着好奇来着,一开始只顾着跟宝月楼打交道,忘了询问段遇知的身份。

“还没问几位侠士是何许人士。”

段遇知轻笑一声摘下帽兜,一头黄发展露在众人面前,说道:“赵统领,许久不见了。”

看到段遇知那显眼的棕黄色头发,赵故还能认不出他是谁?不正是他们天祭司的二当家!

他欣喜道:“六爷,你回来了!”

见来人是段遇知,刚才还举着长棍阻拦的打手立即抱拳行礼,就连埋伏在暗处的高手也将刀剑回鞘。

他们深知段遇知的身份,自是不敢在阻拦,倒也不是顾忌他天祭司二当家的身份,而是他背后的人不容得罪。

花魁匆匆跪地行礼:“原是段六爷,小人失礼。”说话间眼神撇了船舱,露出一丝慌张。

段遇知没时间和他纠缠,现在紧要的是寻找狼妖的踪迹。

“把这院子里里外外检查一遍,任何地方都不许放过。”

“是!”

得了段遇知指示,天祭司没了顾忌涌入别院搜查,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翻查,没有半点疏漏。

由于搜查的动静过大,惊动了船舱里的人。

舱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拎着酒壶走出来,有些慵懒的问道:“怎么这么吵?”

花魁立即上前回话:“是天祭司的大人执行公务?”

红衣男子喝了口酒,漫不经心的道:“什么大人?”

花魁闭口不答,只是扭头看了段遇知。

当听到红衣男子发出的声音时,段遇知的身体如同石化一般僵硬,那说话声虽有些沙哑,可那烟嗓发出的声音他最熟悉不过。

是他!

段遇知缓缓回过身,灯光下男子穿着一身显眼的红衣,衣领大畅露出大片紧实肌肉。许是醉了酒精致的脸庞染上一层薄红,明艳非凡,那一双狐狸眼迷离多情,勾魂摄魄,夜风一吹身形微微晃动,脚步虚浮,望着是一副骄奢淫逸的纨绔模样。

这张脸,这双眼,曾让段遇知一见难忘,让他在关外的五年里魂牵梦萦。

东周少主公玉衍,明昭少君,也是段遇知拜过堂成了亲的联姻夫婿。

这也就说得通为什么附近有高手埋伏,还有伪装布衣打手的守卫,原是为了保护他。

也只有他能让天祭司在执行公务时退避三分,毕竟他才是天祭司真正的当家掌权人。

公玉衍见到段遇知那一刻也是一脸呆滞,他喝了酒神识有些模糊,看到那一头黄发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再度打量。

段遇知身穿商户的锦缎华服站在池塘边,穿着和他那一头黄发明显不搭配,一双罕见漂亮的琥珀瞳在夜间尤其清明透亮,白净的面貌带有异族风情的独特魅力,站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四目相对确认是最熟悉的人,两人却沉默着一句话没说,仿佛面对站的的是陌生人。

大婚之夜分离,一别五年,谁能想到再次重逢会是这幅场景。

段遇知不免气恼,他火急火燎的从边关赶回来,就是担心公玉衍有什么不测,可他倒好,不顾自身安危跑到风月场所厮混,把自己置身刀尖虎口之上。

段遇知不敢想如果狼妖知道他们此行的目标就近在咫尺,现在公玉衍是否无恙?

即使心中有火也不能在此时发作,诡煞刺客说不定就潜藏在附近,不能让他们发现公玉衍的行踪。

公玉衍望着段遇知带有怒意的眼光有些心虚,喝了口酒掩盖脸上的不自在。

天祭司在别院搜索一通也没有发现狼妖的踪迹,集合队伍前来汇报:“报告六爷,什么也没发现。”

方才和花魁僵持耽搁了好一会儿,狼妖只怕早就逃走了。

段遇知吩咐赵故:“把宝月楼主事的人带回天祭司审查。”

“是!”

赵故接到指令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见段遇知飞身上船,摘下自己的帽兜粗鲁的裹到公玉衍头上,然后把人托上肩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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