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人约饭那天，蓝瀛稍微捯饬了一下自己，拿出他新整来的香水，往自己身上喷。
这种香水人类闻会觉得很香，妖类闻了则是一股恶臭。这伟大的气味无法用法术屏蔽，傅昃若真是妖，他不信他还能吃得下去饭。
来到市区，蓝瀛下车后清楚感受到人群中个别几个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并且改变路线绕开他走，躲得远远的。
他心里有点暗爽，研发部可算是搞出了些能用的东西。还好他带了墨镜和口罩，不丢人不丢人。
这顿饭约在了火锅店，他特意点了个特辣锅，还有各种不同种类的重口食材小菜。猪脑花、各种内脏、鱼腥草等等，一堆他自己都吃不了的东西。
他不怕浪费，毕竟邵烨啥都能吃，实在吃不完还能让他打包带走。
点完菜两人刚好到了，蓝瀛浅笑着开口问邵烨：“怎么选了这里？老师初来乍到能吃的习惯吗。”
邵烨一脸你安心的表情道：“这里是老师自己选的，刚好感受一下Z国的风土人情。”
傅昃笑着点点头。他今天穿了一套休闲西装，进来后就把外套脱了搭在臂弯上，上身剪裁精良的白衬衫衬得他愈发温润帅气。
蓝瀛不动声色地观察，见傅昃没有表现出难受，一时间猜不准他闻到的是什么味。
他们三个人，肯定会有一个人单独坐。蓝瀛主动接过傅昃的西装外套：“傅老师跟我坐吧。”
他去找服务员稍微安置了一下外套，又拿了三条一次性的围裙来：“傅老师第一次吃火锅吧，白衬衫很容易弄脏，要穿围裙。”
傅昃道了谢，拆开围裙套上，背过手刚摸到身后的绳子，蓝瀛便又主动凑过去，仿佛真的十分敬重他：“傅老师背着不方便，我帮你系吧。”
他不动声色的拉近距离，手上一边打结一边观察傅昃的反应。他又凑近了些，敏锐地发现傅昃的喉结轻轻动了下。
这到底是觉得臭还是香？
蓝瀛目的达成了一半，垂下眼干脆利落的打好蝴蝶结，笑道：“好了。”
后腰传来轻微的触碰感，随着蓝瀛的气息，让傅昃有些说不出的烦躁。他垂着的手，在另外两人看不到的地方指间捻了。
他不知道蓝瀛喷了什么臭东西，但这股难闻反衬着他由内透出的气味更加香甜。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被这股味道勾起了血族的本能。
他从没见血液如此香甜的人类，皮肉的遮挡彻底失去了做用。也许蓝瀛不是人，但无所谓，他现牙根发痒，只想咬破他的脖颈，让鲜血流出再一点点吸干。
他看了眼蓝瀛，面色如常，蓝瀛却把菜单推来，声音低沉：“老师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眨了下略微有些干涩的眼睛，傅昃缓缓露出标准的微笑：“不用了，你们点就行。”
邵烨倒是拿走菜单看起来，惊讶开口：“蓝瀛你怎么点这么辣的锅底，还有你不是不吃脑花和内脏吗？”
“这不是想着你爱吃吗，老师说不定也吃。”他又转向傅昃，凑过去问道：“老师能吃吗？要不要换成清汤锅？”
傅昃的舌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犬齿：“能吃。”
蓝瀛也不知察觉了没，傅昃装作一切如常的样子，只有邵烨一个人似懂非懂的又点了两盘肉。
很快菜就上齐了。一样样食材放下去，再捞起来时各个吸饱了汤汁和红油，配着蘸料和冰饮，好不爽快。
但蓝瀛高估了自己。在场邵烨吃的好好的，傅昃更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把火锅吃吃成了高档餐厅，每一口都优雅斯文，只有他被辣的眼泪直流。
他索性短暂的放下美味，仔细观察傅昃。
邵烨一直絮絮叨叨说着话，傅昃会咽下嘴里的东西以后再回应他。他像是没有口味偏好，每一道菜都会吃，又都吃的不多。
除了猪脑花，一口都没碰过。
嗯，内脏吃的也不多，带蒜的也是。
蓝瀛艰难的咽下了嘴里的特辣虾滑。简单点说，就是没有任何不对劲。
妖类的口味一般会有明显的偏好。食草系的一般更喜欢素菜，肉食系的爱吃荤菜，杂食系也会有特别爱吃的一类。
傅昃吃的太均匀了，而且这么长时间里，对方完全没有对他表现出嫌弃。特质香水的气味带来的反应可是忍不住的，妖类闻久了控制不住会想吐，他就快要吐出来了。
他本人则是在喷之前吸了配套的香水屏蔽气体，但这会儿也快失效了，他已经隐隐能闻到这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了。
呕，草
他猛地站起来，对面正在讲话的邵烨吓了一跳，傅昃也看向他。
蓝瀛忍着反胃，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们继续吃，我去上个厕所。”
进了卫生间，他拿出一小瓶特殊香水溶解剂，抹在自己喷了香水的那块皮肤上。
溶解剂无色无味，要两分钟左右才能起效。他双手撑在洗手池上来缓解身上的压力，一抬头却发现傅昃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
他没心情转头，对着镜子里的傅昃开口道：“傅昃”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傅昃走进了，冰蓝的眼中闪过一丝原始的**。他不紧不慢的开口：“这会儿怎么不叫我付老师了？”
靠得近了，他突然感觉到一点不对劲。蓝瀛身上的香味越来越重，原先的臭味虽然盖不过香味，但也能起一定的作用。如今那股臭味正在散去。
他停下脚步不再走近，蓝瀛则舒服了不少，又挂上了那副好学生的微笑，仿佛刚才叫对方名字的不是他：“老师怎么来了？”
傅昃收起了情绪，也挂上标准的绅士笑容，道：“刚才看你脸色不对，是身体不舒服吗？”
蓝瀛：“可能是吃到没煮熟的肉了，胃里有些不舒服。”
傅昃：“要紧吗？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蓝瀛：“不要紧，已经不难受了。”
说着就往外走：“打扰老师兴致了，吃的还习惯吗？”
傅昃与他并排走着，始终身姿挺拔面上带笑：“味道很不错。”
事实上他根本尝不出多少味道，一直被蓝瀛的鲜血香气干扰。
他转头看向蓝瀛，看向他的脖颈，那里有血液在跳动。
蓝瀛路过一桌人的时候顿了顿，用单向传音的方法对那边说了句不好意思。
这哥们刚来没多久，隔一会就要看他两眼，估计是被臭的吃不下饭。这火锅店里快坐满了，没别的位置，也是难为他了。
三个人吃的差不多了，傅昃突然打开手机加好友的界面，往蓝瀛那边偏道：“蓝先生，加个联系方式吧。”
蓝瀛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别的意图，但对方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迅速发送了好友申请，傅昃又开口对他说：“蓝瀛，可以帮我拿张纸巾吗？”
呦，不叫蓝先生了，这是在学我呢。
蓝瀛拎起一整个纸巾盒举到他面前，傅昃抽了两张后对他道了谢，还给他抽了一张。
这顿饭之后大家都陷入了忙碌。蓝瀛忙着配合公司作专辑的前期准备工作，邵烨大老板也在忙。
傅昃则是不知道在忙什么，朋友圈始终空白，听说邵烨还约了他好几次，都没约到。
蓝瀛觉得这样不行。电影导演是个追求细节的大导演，要求作曲人去拍摄现场跟一段时间，做出来的demo在拍摄过程中要现场播放，配合演员的表演来看整体效果。
而傅昃只会参与歌曲制作阶段，也就是说要等到一个月后电影开机两人才会见上面。
得想办法监测傅昃周身的妖气浓度才行。
特管局曾经研究出了专门的小法阵，布置在物品上，就能实时监测物品佩戴者周身的妖气浓度指数。为了防止误测，浓度达到一定程度才会传来提示并直接定位。
方法有现成的，可物品选什么才不会被人怀疑？
蓝瀛想了想傅昃的着装，好像没有什么是会固定佩戴的。手表两次带的是不一样的，衣服鞋子也不可能固定，眼镜……傅昃好像不戴眼镜。
他有些烦躁的薅了下头发，还薅下来了一根。平时在陆地上，他就是普通的黑短发，鲛人形态时则是火红的长发。
长发！
傅昃是齐肩长发，会用到头绳！
前两次他都没带，吃火锅的时候还是临时向服务员要的。他可布在头绳上。
蓝瀛的心情一下子就开朗起来，打开手机放起音乐，再慢悠悠地点开购物软件挑了一大堆头绳。
没过几天头绳就送到了。为了保险起见，他买了二十多个，都是比较日常适合男性的。他挨个部下小法阵，这个数量特别安心。
接着便是想办法去约傅昃，本想着这一步会比较困难，但没想到傅昃很快就应约了。
而另一头，傅昃正在M国一座无人问津的海岛上。
这里并不荒芜，相反，这是个隐藏在黑夜中的王国。
血族延续至今两千年，他们早已厌倦了人间的纷争，遗世独立。这座小岛并不是不为人知，而是M国人类政府与非人部落默认的禁区。
千年前，人类与血族达成共识，一方定期提供新鲜血液，一方不再伤害人类，入侵人类地界。
百年后，血族内部又研发出了代替人类血液的代血剂，从而彻底脱离人类社会，迁移到M国境内最大的海岛。
用代血剂不是没有代价的，副作用是血族不再具备初拥的能力，不再拥有永生，寿命被缩短到与普通大妖相同，同时不再惧怕阳光。
但这对于他们而言算不上副作用，而是一种恩赐。
此刻傅昃正坐在海岛最中心的议事厅内，回复蓝瀛发来的消息。
议事厅内正在进行血族大会，现场气氛严肃且不容侵犯。代表血族的红蝙蝠图腾在正中心的墙面上反射出暗光。坐在图腾下的中心人物分神地看手机，却没有人斥责他。
等回完消息，傅昃才抬头对安静等待的众血族开口：“叛徒的位置已经大概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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