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周围无光,是极致的黑,连一丝月光都没被透露。
陈玉锦缩在被子里浑身颤抖,她看到了一张脸,林薄的脸,透着些妖异。
他面无表情的对她说:“把你的身体给我好不好。”
是今天她在庙里遇见的那个人,那不是林薄,陈玉锦第一眼便认出了。
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会和别人长得一模一样,除非,那个人不是人。
那他是什么,陈玉锦根本不敢想,却强迫自己去想,这世上就算有妖鬼,也并非不可反抗。
林薄能除了他们,她也能。
好冷,陈玉锦牙关都在抖,怎么会这么冷。
“哎呀,被发现了。”
一口气夹着香粉被从而后吹向陈玉锦,是一个女声。
越来越困了,陈玉锦用力咬了自己一口,“如意!”
没等那东西反应过来便往后抓了一把,抓了个空后也不停留,摸黑立马向外跑去。
“跑错了哦,门在这边。”
陈玉锦没说话,血腥味灌满了整个口腔。
“遇到那些东西不要害怕,你越害怕越气弱,你气势强盛他倒不好下手。这世间种种皆讲究因果,强行背上因果债的后果很严重,所以那些东西动手也要讲究时机。”
“越是开了灵智的东西越讲究这个,做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不要一昧躲避,试着反击。你怕邪物打你,邪物自然也怕你还手。”
林薄的话忽地挤入她的脑中,分明只是林薄无聊时念的书而已,在这一刻却异常清晰。
黑色的粘稠在扩张,陈玉锦一拳砸向镜子,没发出任何声音。偌大的镜子瞬间四分五裂,痛到失去知觉。
陈玉锦迅速拿起碎片朝黑暗中划去,发出布帛破裂的声音,也不知这么做了多久,时间失去意义。
“小姐。”
陈玉锦倏地惊醒,暖黄色的火光映入眼帘。
“如……如意。”
“是我。”
如意看着自家小姐茫然的样子,额头沁满了汗水。
陈玉锦摊开双手,上面什么都没有,镜子也是完好无损的。
是梦吗?
“小姐刚刚是被梦魇住了?”
陈玉锦迟钝地点点头,那么真实,真的是梦吗?
如果不是梦,那为什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后知后觉的困意袭来,陈玉锦闭上双眼再次进入黑暗,这次什么都没发生。
两月之后,陈玉锦终究还是和梁子谦结了亲。
那日她说的话陈玉慈听进去了多少,陈玉锦不知道,她再没见过陈玉慈,但是嫁给梁子谦也许是对所有人来说都最好的选择。
陈玉锦天生就长了那根反骨,数十年的纠结与教导非但没有磨灭,反而愈演愈烈。
“几日没见你就在绣嫁衣了?”
“你怎么来了!”
陈玉锦瞪大眼睛,被林薄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腕。
“你小心点,想刺穿自己的手指吗。”
“你怎么来的?算了,别说了,我要嫁人了。”
林薄还是老样子,头发胡乱梳成马尾绑在脑后,穿着一件不知洗了多少遍的白衣。
“听说了,是那个读书人,叫……梁子谦对吧。”
“那你还来干嘛?真来偷情?”陈玉锦冷笑一声。
“别说那么难听,我来带你出去玩。”
“早不来玩不来,我之前千呼万唤你也不出来,现在我都要嫁人了知道过来了?”
林薄沉默片刻,抿嘴忍着笑,指着那红布上的图案说:“你要穿这个嫁人?”
一只绿色的鸡躺在红布上,俨然是陈玉锦这么几天的成果。
“而且这还真不是我的问题,我前几日病了。”
“病的起不来?”
“那可不嘛,病来如山倒,我可真是在床上躺了几天。”
这几句话被林薄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十个人有十一个是不相信的。
陈玉锦是第十二个。
她信了。
“那现在怎么样?还要不要养养?钱还够不够?”
陈玉锦是林薄的头号大金主,她这几年攒的小金库几乎都砸进去了。
林薄笑着回复她:“我人都在这里了那自然是没问题了。”
“走不走,带你出去看看。”
“不去,我不想去。”
面对爹娘哥哥的强迫,陈玉锦能毫不动摇地反抗。但此刻看着林薄,她却觉得有些委屈。
她怨林薄为什么没早些来,嫉妒林薄能在外面毫无束缚,更恨自己无能为力。
分明陈玉锦也知道,这一切和林薄毫无干系。
“不想去还是不能去,还是不该去?”
陈玉锦睫毛微颤:“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人之一字最难强求,你不想,我也毫无他法。”
“还要回来吗?”
林薄看着陈玉锦的纠结,她眼底深处却满是倔强,柔软却不脆弱,像也不像他的一位故人。
他揉了揉她的头:“这看你。”
陈玉锦没有立刻给出回答,林薄也没有逼她,耐心在一旁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次呼吸,也许是几柱香,陈玉锦把嫁衣一丢:“走。”
陈玉锦以为林薄解决好了一切,外面空无一人,没想到如意刚好在门口守着。
“还在等什么?”
林薄侧过头看停住脚步的陈玉锦,阳光和风一起冲向他的脸,碎发飘起,连时间似乎都慢了几秒。
陈玉锦朝着如意点点头,跟上了林薄的脚步。
两人一路绕着走,最后在一处墙角处停下。
“上的去吗?”
林薄指了指墙。
“小瞧我?”
陈玉锦哼笑一声,撸起袖子,双脚一踏就直接翻了上去。
“好身手。”
林薄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
“我小时候经常偷偷爬树。”
陈玉锦跳下去拍拍手:“这种高度当然没问题。”
从巷子里走出去是扑面而来的烟火气。陈玉锦大部分时间是坐在马车上偷偷往外面望,虽也有少数几次体验过,但每一次都能引起她新的好奇。
林薄是一个很随心所欲的人,也不催着陈玉锦走,让她逛了个痛快。
“你都不知道……”陈玉锦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糊着声音说道。
“你之前撞邪了?”林薄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口,“别看了。”
在陈玉锦热切的目光里,把最后一个包子塞过去。
“你怎么知道?”
“不然我为什么来找你?”
“你不是说你不会仙术?”
“我确实不会,这可不是仙术,仙术是要仙力的,我又没有。”
得到否定答案陈玉锦也不失望,依旧兴致勃勃:“那你这是什么?”
“一点小把戏。”
“我能学吗?”
“那你还是学仙术比较快。”
陈玉锦瞪大眼睛:“你这个比仙术还难?”
林薄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声音飘飘忽忽落不到实处:“不是,是代价比仙术大。”
“到了。”
陈玉锦左顾右盼扫了几圈:“这里什么都没有呀。”
“右边三步,银杏树下。”
陈玉锦闻言蹲下身看向树根,上面赫然有几道爪痕。
“缠着我的是个动物?”
林薄皱眉点头:“准确来说是只狐狸。”
陈玉锦看着爪痕思索片刻,摇摇头:“我从没得罪过这些东西。”
自幼她的日子便千篇一律,别说动物,连人都是只认识那么眼熟的几个。更何况她为人善良,对人对物都是极好的。
“那问题来了,妖怪不会无缘无故缠住你。”
“除非,”林薄声音转冷,“你身上有什么她要得到的东西,或者你不知何时与她有过纠葛。”
城外人烟稀少,林薄的话语莫名让陈玉锦悚然。
“我实在不知。”
不过几刹,陈玉锦就已平静下来。
她确信自己从没染上过与妖怪的孽缘,自己不做亏心事,那自然是什么妖魔鬼怪敲门都不怕。
“不急。”
林薄轻轻拍了拍陈玉锦的肩,揽着她往回走:“既然她会再次来找你,那自然是她比较急。”
“既然急了,自然会露出马脚。”
“第一次也是那只狐狸?”
陈玉锦想起那一段经历,仿佛身体里住了另一个人,赶忙掐了自己一把确定这是自己。
“嗯,还是只有些道行的母狐狸。”
“女狐妖这种东西,在话本里一般不都是缠着男人吗?难不成我与那妖怪有前世的孽缘?”
陈玉锦被自己想象逗笑了。
林薄却愣了一下,面上云淡风轻,心里绕了几回抓住了一点线头。
“林薄啊林薄,那你岂不是知道那只狐狸要来索我的命!”
陈玉锦像是发现盲点一般,咬牙切齿地掐住林薄的脖子:“你就看着我在那狐狸的压迫下瑟瑟发抖?”
“瑟瑟发抖?”林薄嘴角抽了抽,仿佛听到什么奇闻。
“你那晚上不是冷静地一拳就砸碎了玻璃吗?”
“我心里很害怕啊!”
陈玉锦怒吼:“哪个妙龄女子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不害怕的!”
林薄费尽千辛万苦把自己的脖子拯救出来,咳嗽两声:“但你最后还是解决了,当真是英勇无比。”
陈玉锦脸上莫名染上绯红,她仰着下巴:“也不看看我是谁。”
“那如果我没有打败她,你会不会来救我?”
“难不成看着你死在那?”
陈玉锦不蠢,她声音小得如若蚊吟:“这是你的考验吗?”
两人心知肚明她问的是什么,林薄的答案也没有让她的期待落空:“是你自己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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