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擒可以看清，坐着的少女看着青年温和的脸庞，他带着具有安抚意味的浅笑，俯身在雪夜寂静的夜晚递过一杯蒸汽袅袅的热茶。
这样的温和反而让小擒感到无措、愧疚。
“其实……”
黑发穿着红色与白色相间的对襟褂短式裙的少女终于低着头开口，她没有了先前的轻松和愉快，是终于要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的模样。
但是她依然很犹豫的样子，那双黑色的眼睛在红色的火光与暗红的裙装映衬下显得干净且有着如同水光般的湿亮。
看起来很乖，不太像是会做出与家人置气这种事情的小姑娘。
手指环着茶杯耳的男性抱着手臂，换了个更加亲和的动作倚靠在壁炉边，看出她仍然在犹豫，他摊摊手掌，“小擒，对吗。也许你对我仍有所顾虑，所以在此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这个国家如今的执政官之一，通常来说人们更喜欢称呼我为公爵，”青年将茶杯搁在桌上，同时将象征着自己身份的纹章展示给她看，“我的名字叫——”
“利斯兰。”
“所以你不必担心，如果你遇到了某种麻烦，不管你是否属于这个国家，我都将会代表莫尔特拉维亚帮助你。”
“你可以，全身心地信任我。”
……
露西亚猛然睁开了眼睛。
窗外天色拂晓，青灰色的天空昭示着时间尚早，同时今天也许是个阴天。
还不到点燃壁炉的时令，但是露西亚愣愣地坐在被子里，鼻尖有若有若无的烤火与木芯的温暖味道。
利斯兰……
在与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对话的是利斯兰？
而她一直都看不清青年模样的原因，会是因为她从没有看见过利斯兰吗。
露西亚脑子里很乱，她下意识觉得这个梦很重要，但是又不明白这份下意识从何而来，理由又是什么。
挂钟中的指针指向五六点之间，露西亚抱着被子又躺下，但是像是没有再睡过去，又像是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段时间。
脑海中取而代之的一直盘桓着看不清面容的利斯兰的模糊影子，还有小擒欲图说些什么的紧张模样。
她想说的，是什么？
露西亚保持着这样的胡乱心思吃完了早餐，布格温早上不工作，因此她上学之前还在家里，也许是看到她有些心不在焉，温和地问她怎么了。
露西亚还记得爷爷的话，在自己找回记忆之前不能透露有关于神明与创世神的事情，因此心里感到很愧疚地说了一个小慌，她说：“做了有点小恐怖的噩梦！”
布格温像一个真正的长辈那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带有安抚意味的。
“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这说明你将会度过美好的一天。”银发的青年笑着说，“吃过早餐就去上学吧。”
“嗯嗯。”
露西亚点点头，她杂乱的心境也因此有些缓和，早餐过后她先布格温一步离开了家去上学。
她到的并不早，距离第一节课上课还有十五分钟，一大半的学生都已经坐在教室里，彼此聊着天。
诺伊看到露西亚，赶紧招了招手，露西亚也飞快地跑到诺伊身边坐下。
诺伊诺森正在和坐在他们前面的两个人聊天，露西亚坐下以后，其中一个名叫博尔特的神情非常激动地问她：“露西亚，你已经和德文莱兹主席成为亲密无间的朋友了吗？”
露西亚听到这个名字，怔了一下，说：“亲密无间算不上吧，我们有同一节选修课，于是就这样认识了。”
朋友应该算得上，但是亲密无间……露西亚还不敢自己这么说。
博尔特：“啊，好吧。”
他有点小失望，但是也没关系。
诺伊看出博尔特脸上有些遗憾的表情，立刻问：“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小失望？”
博尔特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哎呀，也不是失望啦，好吧好吧，其实有那么一点，因为我父亲是做生意的嘛，卡斯伯特家族你也知道的，这方面话语权很大，我父亲知道卡斯伯特家族的长子也就是德文莱兹学长和我同一个部，想让我结交一下，但是我一个Beta突然想结交他，确实还挺有难度的。”
大家都听懂了，原来是博尔特想要露西亚帮忙引荐一下，假如她与德文莱兹是很好的朋友的话。
诺伊说：“原来如此。”
博尔特有点害羞地摸摸脸：“是的，就是这样，因为这几天的传闻不都是这么说的嘛，所以我就以为露西亚和德文莱兹关系很好的。”
露西亚疑惑：“什么传闻？”
这时候老师进来了，博尔特和他身旁的人准备转过身去，博尔特问诺伊：“诺伊，你也知道的吧，那你给露西亚说吧。”
也不是什么不太好讲的事情。
诺伊飞快地点点头，博尔特见状就转回身了。
露西亚又看向诺伊，诺伊解释起来：“因为我是知情的嘛，你上次和我说过的，也就是和德文莱兹学长一起去图书馆的事情啦，因为你们上同一节课。但是有些不知情的人就会误会，唉，明星学长身上这种传闻总是少不了。”
“啊，就是这个啊。”露西亚听明白了。
诺伊说：“对啊，就是这个，但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就是会因为主人公的不同而影响不同，你看，就像我和诺森，我俩开学就一直走一起，但是也只有零个人讨论关于我俩的绯闻。”
诺伊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有点沉痛的神情。
露西亚擦汗：“哈哈，你俩长得很像嘛，所以才没人那么想。”
诺森原本在一旁倾听，此时突然伸出头：“咦，真的长得很像吗？我感觉我明显长得更帅一点啊。”
“没人在意你长得帅不帅哈，”诺伊面露无语地把诺森的头推回去，继续说：“一码归一码，但是你看德文莱兹学长，不管是他和谁走在一起都会引起激烈的讨论，比如他和主席团的副主席安娜尔学姐，比如我们同一个部的欧特莉学姐，还比如……”
诺伊又列举了一大堆例子，最后总结：“总之，就连怀疑德文莱兹学长和艾比薇学姐是一对的都有，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德文莱兹的名气太高，还有就是他对每一个人都很温柔阳光。”
对每一个人都很温柔阳光……
露西亚听到这句话，突然觉得心里有淡淡的酸涩的感受。
确实，德文莱兹学长那样温暖阳光的善意，也理应是会平等地照射到每一个人身上的啊。
露西亚视线向前看，橘发的少年端正地坐在窗前的座位上，他身旁是名为欧特莉的棕发学姐，棕发的女生凑近对德文莱兹说了一句话，接着德文莱兹就推过去一本像是笔记本的书籍。
好吧。
露西亚感觉自己有点难受。
诺伊还在她身旁继续分析：“德文莱兹学长这样是很好啦，但就是暗恋他的人要多吃点苦、咽点气了，喜欢的Alpha对别的Omega那么友善那么亲和，这种滋味一定不好受。”
诺伊啧啧啧了几下，煞有介事的样子。
诺森再次伸出头：“我们是Beta，就不会有这种苦恼。”
诺伊再次把诺森的头推回去，这一次诺森忍无可忍，双胞胎在桌子底下“决斗”起来。
感觉心里有点难受的露西亚：“……”
Beta，不会有什么苦恼？
她这次真的愣住了，她有点茫然。
自己为什么会像诺伊说的那样心里有种不好受的滋味……她难道，也喜欢上了德文莱兹学长了吗。
露西亚呆坐在原地，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脱离这种思考。
自己这是在，暗恋吗。
今天下午没有空间学的课，露西亚没能再遇到和德文莱兹相处的机会，大部分的时间他的身边都围满了人，以往也只有空间学的课上她能和他有相处机会。
露西亚突然觉得自己和德文莱兹的距离太遥远了。
这种遥远让她有些失落，但是还是尽力在胡思乱想中集中精神上完了一整天的课程，梦境学除了大作业还有平时作业，繁多的课业让露西亚暂时忘记了暗恋这件事，放学以后就收拾了书包准备去找斯兰。
课程结束以后有些人离开了学校，有些人还依然坐在教室里，欧特莉回到教室时，惊喜地发现今天德文莱兹也没有走，她笑着走到他跟前。
“德文，太好了，能在这里遇到你。”欧特莉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同时将手中的笔记本递给橘发的少年，“谢谢你的笔记，我已经看完了，还给你。”
德文莱兹正在阅读主席团提交上来的报告，欧特莉瞥一眼就看出来了。
橘发的少年在她说完后弯起眼眸，笑着说：“不必客气。”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不明不淡地照耀在他橘色的发丝上，每一根都像是被阳光簇拥，相比于成熟男性没有做任何发型的带着自然的弧度搭在额前，显得清爽又帅气。
欧特莉感觉心里就要有什么东西满得溢出来了，她红着脸，想找什么话题似的夸奖道：“你的字非常好看。”
“谢谢。”德文莱兹仍然坐在原地，抬起金绿色笑着的眼眸时看起来温柔又贵气。
“德文。”
这时候从欧特莉背后大约是教室门的地方传来了女生的声音。
德文莱兹看过去，欧特莉也下意识回头看。
站在门框下的是有着粉色齐肩短发的安娜尔，她脸上含着笑容，若无其事地走向两个人，像是才发现欧特莉一样，又露出惊讶的表情：“啊，你是叫……欧特莉的同学吧，你好啊。”
欧特莉也露出笑容：“你好。”
安娜尔的本意明显绝对不是和她打招呼，下一刻安娜尔的笑容就又重新落到了德文莱兹的身上，“德文，快到开会的时间了，我们快走吧？”
欧特莉看向德文莱兹，德文莱兹因为安娜尔正在说话视线落在安娜尔身上，唇角有着温暖的弧度：“好的。”
橘发的少年站起身，因为身高的缘故头发不再被阳光照耀，而从原本呈现出泛光的蓬松感变得暗下来，他抬起手摆了摆，自然地与欧特莉告别，随即就头也不回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正常，但是……
欧特莉猛地转回身，两个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教室前。
但是美好对于单方面暗恋的一方如同虚幻的泡影，如果不争取，不去挽留，下一刻就会如同对待陌生人那样立刻抽离，泡影散去，只余留给原地的她落空的感受。
欧特莉盯着门框，握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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