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惜白回屋先把陆遇筝的手帕洗了挂起来,然后才把被水溅湿的衣服换下来。
陆遇筝真是个怪人,都这个时代了,还有谁用手帕?
而且,她到底又哪里得罪陆遇筝了,好感度竟然又下降了!!
搞不懂。
隔天,迟惜白同样去花房给花浇水,却见陆遇筝已经坐在里面的椅子上了。
昨天陆遇筝比她晚来,难道她今天来早了?
迟惜白走到陆遇筝身边,把昨天的手帕还给他,“少爷,你今天来得好早啊。”
“你是来浇水的?”陆遇筝把手帕收回去,抬眼问道。
迟惜白点了点头,“对啊,花匠阿姨还没回来,我还得来浇花。”
迟惜白捧了水壶去接水。
“今天会了?”陆遇筝问。
迟惜白转身,裙摆在空气里划一个圈,双手背在身后,“我可以学嘛,一直不做的话,不就永远不会?”
陆遇筝望进她的眼睛里,半晌无言。
水壶里装满了水,哗啦啦地溢出来,迟惜白手忙脚乱地关了水龙头,把水壶抱起来。
“那你做吧。”陆遇筝说。
迟惜白抱着满满的水壶,没办法转头去看陆遇筝,闻言只是笑,“好啊,那我来做咯。”
陆遇筝摸了摸琴盒,无意识地勾起唇角,慢慢地拉开琴盒拉链。
“哇!”
陆遇筝错眼去看,只见迟惜白怀里的水壶砰地一下倒了半瓶出来,洒了一迟惜白一身。
装太满了也不知道倒出来一点。
迟惜白也不生气,反而笑起来,穿着拖鞋的脚踩着地上形成的小水洼,“幸好今天穿的是裙子和拖鞋,水也凉凉的。”
陆遇筝眼里的错愕一闪而过,而后无法掩饰地无声笑了起来。
笑容一转而逝,陆遇筝合上琴盒,起身从迟惜白手里把水壶拿过来,重新接上水。
“不是说我来做吗?”迟惜白踩着水跑过去。
陆遇筝淡声说:“太久了。”
迟惜白:?
不到二十分钟,陆遇筝就把所有的花都浇完了,把水壶放回迟惜白手里。
“我要练琴了。”
迟惜白懵懵地看了手里的水壶一眼,“哦好,那我先走了。”
“少爷,再见。”迟惜白朝陆遇筝挥了挥手。
“等等。”
迟惜白转身,眼睛里透出疑惑,“怎么啦?”
陆遇筝说:“你不用叫我少爷。”
迟惜白眨眨眼,迟妈妈叫他少爷,她也跟着叫了,好像也没问题,但是陆遇筝不乐意,还是换一个吧,“那我应该要叫你什么?”
陆遇筝抿了抿唇,没有答话。
迟惜白支着下巴思考一会儿,“那,不如叫你会长吧。”
陆遇筝心头一颤。
明明在莱顿公学每一个人都会这么称呼他,为什么从迟惜白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有那么些微的不同?
迟惜白帮花匠阿姨浇了三天的花,当然了,可以说,基本上都是陆遇筝浇的。
陆遇筝在花房等了十分钟,频频看向花房门外,等来的人却不是迟惜白,而是回来工作的花匠阿姨。
花匠阿姨惊奇,“少爷今天这么早就来练琴了吗?”
陆遇筝愣了一瞬,眼神却略过花匠阿姨看向她身后,漫不经心地问:“阿姨回来了?”
花匠阿姨含笑点头,“是啊,这些日子还要谢谢惜惜帮我照顾花房。”
陆遇筝抿唇,“她今天不来了?”
花匠阿姨说:“惜惜好像很纠结选课的问题,在房间里查资料呢。”
陆遇筝摩挲着琴盒,垂下眼睛,“嗯。”
迟妈妈负责陆家的三餐,现在正在准备午饭。
迟惜白帮迟妈妈打下手。
“这几天有什么活动吗?我看大堂好像在布置?”迟惜白早上起来看见陆公馆好像大变样了,铺了红毯,摆了长桌,看起来很有西式宴会的气氛。
迟妈妈一拍脑袋,“哎呀,忘了告诉你,后天是少爷的生日宴。”
迟惜白:?
“少爷是天之骄子,而且这次是他的十八岁生日,夫人是要大办的。”
“上次你生日,妈妈没在你身边,等你生日到了,妈妈带你去吃顿好的。”迟妈妈摸摸迟惜白的头发。
迟惜白怔住了,喉咙像是被黏住了一样,只能轻轻嗯一声。
对迟惜白来说,这里只是小说世界,但对小说里的迟妈妈来说,迟惜白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支柱,不知道原主死的时候,迟妈妈该有多伤心。
“你啊,在学校里要好好学习,莱顿公学是米赫最好的学校,你成绩名列前茅,到时候说不定能考进大学部,出来之后就能用一份工作谋生。”
迟惜白恍惚了一下。
她是个孤儿,一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在福利院,从来没有人会跟她讲这些话,也没有人会告诉她,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而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天生日。
“你发什么愣呢?妈妈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迟妈妈皱着眉头点了点她的额头。
迟惜白握住她的手,忍着酸涩的眼睛,哽了片刻,说:“我知道了妈,你放心吧。”
迟妈妈这才点头,“少爷的生日宴的,整个米赫城的豪门世家都要到场,妈妈这几天会很忙,估计顾不上你,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迟惜白说:“哎呀妈,我也马上成年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迟妈妈叹了口气,“就算是成年了,在我眼里啊,你也还是个孩子。”
迟惜白蹭了蹭迟妈妈的手心,没有说话。
由于宴会定在陆公馆举办,陆家的帮佣们也都渐渐忙碌起来,就连花房的花匠阿姨,都得操心宴会当天的会场要摆什么花。
陆公馆的人个个忙得脚不沾地,然而宴会的主角却躲在花房里调琴。
迟惜白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以为他没察觉,却没想到,陆遇筝一开口就是:“来浇花?”
迟惜白背起手笑了一下,“没呢,花匠阿姨都回来了,花房也用不上我操心。”
“那做什么?”陆遇筝淡淡问道。
“没什么,”迟惜白观察着他的神情,说:“我就是来看看你,整个陆公馆都在为你的生日做准备,你怎么看起来,也没有很开心?”
陆遇筝调琴弦的手停滞须臾,“意料之中的事情。”
迟惜白看着陆遇筝的眼睛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羡慕。
陆遇筝知道自己的生日,还有那么多人为他准备生日宴,不知道多惹人眼红嫉妒,却一点不在乎,也不懂得珍惜。
迟惜白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头,“你不想办生日宴吗?”
陆遇筝把小提琴放回琴盒,“年年都办,都一样。”
“遇筝,你在这里啊。”陆夫人从外面走进来,瞥了旁边站着的迟惜白一眼,直接对陆遇筝说:“宴会的流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在宴会上要演奏一曲小提琴,曲目我已经选好了,这几天你好好练习。”
“另外,礼服我安排人送过来了,你下午试一下合不合身,不合适就让他们当场改。”
陆夫人说完,不给陆遇筝开口的机会,转身欲走。
“妈,”陆遇筝啪地一下盖上琴盒,从椅子上站起来,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演奏小提琴。”
陆夫人脚步一顿,旋即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儿子,“你说什么?”
陆遇筝说:“我不会演奏小提琴,在我的生日宴上。”
陆夫人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咬牙问道:“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陆遇筝神情平淡地看着陆夫人,第三次重复道:“我说,我不会......”
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巴掌就落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打得偏向一旁。
“陆遇筝,”陆夫人气得手指发抖,“我养你这么多年,就是养你来气我的吗?!”
“你学小提琴这么多年,说不拉就不拉吗?!”
迟惜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想上前阻拦,却被陆遇筝投来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陆遇筝正视着陆夫人,蓦地讽刺地笑了一声,“我为什么学小提琴,不是你让我学的吗?”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喜欢小提琴,是你需要,是你非要把你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
“你需要的,从来都不是陆遇筝,而是一个完美的陆家继承人。”
陆夫人嘴唇抖动,不可思议地看着陆遇筝,指着他的鼻尖,“好,你好得很!”
“你不想学小提琴是吗?你不就想要弹你音乐室里放的那把破烂吉他吗!”
“那样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只有你把它当宝!”
陆遇筝冷笑,“你手底下的艺人,那么多弹吉他的,你不是照样培养吗?!”
“那怎么能一样!”陆夫人压着怒火,“他们只是赚钱的工具,顶着迎合潮流的名头,实际上所谓的音乐都是低俗不堪的,而你,你是我的儿子啊!他们怎么配和你相提并论?!”
“你要追求的,是高雅的艺术和音乐,为什么要和那些人混为一谈?!”
“音乐哪里有什么高低贵贱?”陆遇筝说:“只不过是人心有而已。”
陆夫人胸膛起伏,几乎要被陆遇筝的发言给气笑了。
“好,你现在要成年了,翅膀也硬了是吧?敢这么跟我顶罪了?”
“你如果不是我的儿子,不是陆家的继承人,走出去谁多看你一眼?”陆夫人没有给陆遇筝一点反抗的机会,“这一次生日宴,你没有其他选择,你那把吉他,如果想保得住,就好好地听话。”
“反正前头砸了那么多把,不差这一把。”
说完,陆夫人没有再看陆遇筝一眼,径自离开了。
陆遇筝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魂不守舍地走出花房,小提琴却被遗忘在花房里。
迟惜白想追上去,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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