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发现最近谢慕灵有些不对劲,虽然她极力掩饰可还是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愧疚的神色。
起初瑶光还以为她是因为觉得自己帮她当下那一击而感到愧疚,可时间久了瑶光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看这谢慕灵在屋子里忙前忙后却一直躲避着她的注视,瑶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谢姐姐,你最近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没有,哦,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谢慕灵结结巴巴的说道。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瑶光喊道,“谢姐姐,你是不是在躲着我呀?”瑶光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伤心。
谢慕灵离去的背影一顿。
她像是被定身了一般,语气有些干涩的说道,“你想太多了,先好好休息吧。”
“如果谢姐姐是因为我替你挡下一击而感到愧疚的话,那大可不必,因为我这么做都是出于我的本意,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把谢姐姐当成我的亲姐姐。”瑶光到这停顿了一下,“如果我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让谢姐姐不安的话,等我能下床了就走。”
闻言谢慕灵原本耷拉的脑袋猛然抬起,“你好好养伤。”这次她的脚步不再停顿。
出了瑶光的屋子,谢慕灵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她用袖子随意的擦了擦,而后步伐坚定的朝着武林山庄的后山方向走去。
自从知道瑶光需要用圣蛊才能解决身上的问题之后,谢慕灵的内心一直在煎熬着。
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一边是舍身救己的瑶光。两个都是在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可上天似乎跟她开了个玩笑,让她只能两者选其一。
她小跑着来到后山的隐蔽山坳处,确认四周无人之后这才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她掀开一处藤蔓,露出一个黑森的洞口,顺着洞口爬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丝丝光线落在谢慕灵的脸上,让乍然恢复光明的谢慕灵不自觉的抬头遮挡。
就在这洞口的不远处,一栋木质小木屋安静的耸立着。
谢慕灵远远的就看到自己的父亲心情颇好的从屋子那边出来。
看到谢慕灵,谢流云的嘴角不自觉的落下了几分,但语气依旧是关切的,“慕灵怎么来了,你的朋友怎么样了?”
谢慕灵以为父亲是因为怕自己打扰到母亲而不高兴所以没有多想。
“瑶光恢复的很好,我有点想母亲了,所以想来见见她。”
谢流云微微蹙眉,到底没说出不让女儿见母亲的话,只淡淡的说道,“你母亲需要休息,你不要耽搁太多的时间。”
谢慕灵点点头,这个结果她已经很满意了,她刚才还怕父亲不让自己见母亲,毕竟父亲很爱自己的母亲,不希望有人打扰自己的母亲,哪怕是自己这个女儿也不能占用母亲太多的时间。
父女两人一个往外,一个往内走去。
谢慕灵站在小木屋前有些忐忑的敲了敲门。
一个中年女人打开了房门,看到谢慕灵那中年女人面上带着些惊喜,“慕灵小姐。”
“菲姨,我母亲休息了吗?”
“还没呢,你好就没来了,夫人一直记挂着你呢。”菲姨拉着谢慕灵就往里面走。
谢慕灵进去便看到自家母亲靠着枕头,在床上打盹。
厚重的棉被盖在她的身上,几乎要将她整个身子淹没。
谢慕灵小心的覆膜母亲苍白的脸,触摸到的是一片冰凉。
要知道这天气要是没有冰鉴,随便在屋子里坐一会儿就能出一身汗,而林灵就像感觉不到热量般,身体在棉被的包裹下轻轻颤抖。
谢慕灵赶忙去看菲姨。
菲姨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红了,她抹了把眼泪小声的解惑道。“今年入夏以来就这样,整日怕冷,还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还时常会在梦里叫小姐的名字,小姐有时间可一定要多来看看夫人啊。”
谢慕灵点点头,她将目光重新落到那消瘦的过分的脸上。
只见原本双目紧闭的林灵,睫毛不自觉的颤了颤,片刻之后她的眼皮缓缓张开。
本该明亮有神的眼睛像是染了一层灰般让人看不真切。
“慕灵?”林灵有些不确定的叫着谢慕灵的名字。
“娘。”谢慕灵只觉得鼻子一酸,有种想要冲进林灵怀里的冲动,可顾及到林灵的身体她在靠近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些,轻柔的环住林灵的身体,下巴轻轻的放在那瘦削的肩头。
林灵好像很高兴,她伸出压在被子下面的手,轻轻的拍在谢慕灵的背上,“傻孩子,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是不是在外面收了委屈?”
“没有,就是好就没见您,想您了。”谢慕灵摇摇脑袋,从林灵的怀里出来,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正对着林灵。
只是她不知道她的笑容在林灵的眼里看上去比哭还难看。
“是娘没用,让你受委屈了。”林灵的眼角泛出泪花,她那只身皮包骨的手中轻轻抚上了谢慕灵的脸庞。
她仔细又小心的抚摸谢慕灵的脸,似乎要用手将谢慕灵的脸庞勾勒下来。
谢慕灵不敢动她就这么静静的等着林灵的动作。
良久之后林灵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双手落了下来,她苦笑着说道,“年级大了不中用了。”
“不,不是这样的。”谢慕灵哭着说道,“娘你还年轻。你会有事的。”
菲姨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屋子,屋里子只剩下谢慕灵的抽泣声。
谢慕灵知道自己不该在母亲面前哭泣,徒惹母亲担忧,可压在她心里的事情让她几乎喘不上气来,只有在母亲面前她才能放心所有事情做一个毫无顾忌的人。
听着谢慕灵的抽泣林灵一直抚摸着谢慕灵的头,直到抽泣声渐停她才将随手的帕子递了过去。
“慕灵,你可以跟娘说说你的近况吗?”林灵满是担忧的说道。
“没什么。”谢慕灵擦干眼泪摇摇头说道。
刚才已经是她任性了,怎么还能继续让母亲担忧呢。
“告诉我,好吗。”林灵的语气温柔而坚定,尤其是那双被雾气掩盖的眼眸尤其让人不能拒绝。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可无论你说与不说作为母亲我都会为你担心。”
谢慕灵思忖片刻终于还是将最近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讲述给林灵听。
直到讲完,日头已经高高升起,菲姨只在中途给两人添了茶水便再也没进来过。
“慕灵也有朋友了,娘很高兴。”林灵浅浅的笑着,“有时间就带你的朋友来见见娘吧,娘也想知道我女儿教的朋友是个怎样的人。”
“不行。”几乎没有思考,谢慕灵就拒绝了林灵的提议。
“你是不想让你的朋友知道你将是一个病秧子吗?”林灵故意曲解谢慕灵的话。
谢慕灵梗着脖子,“不管您怎么说,我都不会让你们两个见面的。”
这段时间她也去查了圣蛊的事情,知道圣蛊与人融为一体之后,只有寄生的宿主死了圣蛊才会从宿主体内出来再找栖息地。她很怕瑶光会给自己的母亲带来危险,也怕瑶光对自己失望。
见谢慕灵如此执拗,林灵也没继续要求谢慕灵带瑶光一起来,只是她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这圣蛊很快就会破体而出,如果能救一个年轻的生命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林灵最后还是体力不支昏睡过去,谢慕灵在她的床前愣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去。
对于后山所发生的事情,瑶光一盖不知。
她整日待着屋子里都快要发霉了,自从吃了妄梨给的药之后瑶光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恢复,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情况看起来太骇人所以她还是选择在床上躺着,直到最近才开始能下床。
前些日子传来魔教在江湖上作乱,几大门派的人都已经纷纷启程回去了,就连离戈道长也因为是上清派的掌门人丢下一堆事情匆匆赶回去了。
在赶回去之前他把手上在研究的东西都丢给陵游,让他继续研究瑶光和谢慕灵的病情。
陵游最近太忙了,在瑶光身体开始好转之后他基本早出晚归的猫在药房里,也就没个七八日才给瑶光把一次脉,故而没发现瑶光身体的异样,只当是对症下药了瑶光才会好的那么快。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了瑶光打时间差的机会,趁着众人还以为她卧病在床的这段时间,瑶光几乎已经将大半个武林山庄都摸了个遍,可还是没能找到谢夫人的踪迹。
随着死亡日期的不断临近,瑶光的心里也愈发焦急。
她白日里总是会回忆这些日子在武林山庄去过的地方,变成一副堪舆图,寻找被自己忽略的可能。
蓦的,她睁开眼睛,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桌子上多了一张纸条。
来人毫无生息,瑶光的警惕之心升到了极点,她左顾右盼的看向四周,确认无人之后这才做贼心虚的将那张白纸拿到手中。
“吱呀。”一声,瑶光的房门被打开,又很快被关上。
她下意识的将纸条攥在手里看向来人。
是孙大夫。
还未等瑶光开口孙大夫先问道,“可有找到谢夫人的藏身之处。”
“没有。”瑶光摇头。
“废物。”孙大夫低声咒骂,“教主来信限你十日之内找到谢夫人的藏身之处,要不然你体内的毒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知道了。”瑶光害怕的回答。
孙大夫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屋子里重新归于平静之后瑶光才缓缓的打开了那张攥在手中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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