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瑶光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她随手批了一件厚实的毛皮衣物,提着灯笼打开房门。
凛冽瞬间灌入,冷的她直打哆嗦,原本有些昏沉的脑袋,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寒冷瞬间清明了不少。
“谁啊,什么事情?”她对着门口喊道,没有第一时间开门。
“我是韩将军部下,今日黄昏蛮夷入侵,军队里不少将士都受了伤,军医人手不足,还请您出手相助。”
闻言瑶光半开院门,看着站在门口身穿甲胄的将士问道,“可有凭证?”
将士并没有因为瑶光的不信任而感到气恼,相反,如今局势混乱只有小心谨慎的人才能活的更长久,他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件,“这是胡大夫让我转交给您的。”
瑶光打开,信件上只有寥寥几字,但看的出是胡一鸣的自己,她将信件收好对着那人说道,“烦请稍等一下,我收拾一下东西便随你同去。”
很快瑶光去而复返,接人的将士已经坐在车辕上,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那人身上盖了薄薄的雪,白雪下面是泛着冷光的甲胄,看着就冷。
瑶光背着一个木箱出来,身上穿了里三层外三层。
见她出来那人便快步上来接过瑶光手中的东西,瑶光也没客气,将木箱交给了他,将门锁上后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在道上疾驰,马蹄落下,雪花飞溅。
一刻钟后,瑶光面色苍白的从马车上下来。
瑶光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用人指路她便找到了伤兵营,掀开帘子,更加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受伤的将士,营帐的中间有炭火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这炭火是整个营帐的光源,也是整个营帐的热源。
见瑶光站在门口发呆胡一鸣连忙招呼,“沈大夫,那些将士就交给你了。”
瑶光循着他所指的方向就见一个角落里坐着五六个人,粗略一看都是刀剑伤。
大概是怕她一时适应不了,所以黄一鸣留给她的伤兵不是那种缺胳膊短腿。看上去特别惨烈的。
她提着箱子就往那个角落走去,打开箱子是排列整齐医用器具。
她先是用竹制的镊子取出酒精棉在患者的伤口上仔细涂抹,后面又取出泡在酒精里的针穿上羊肠线,开始缝合伤口,最后缠绕上厚厚的纱布,她的动作有条不紊且干净利落,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将几人的伤口处理完了。
末了她提醒道,“最近不要碰水,每日来这里换纱布。”
说罢她朝着另外还没有处理伤口的将士走去。
黄一鸣一直有分心瑶光这边的情况见她这么快就适应了心中松了一口气,放心的处理自己手下的伤员。
“大夫快救救我们营长。”
大帐被掀开,两人抬着担架从外面进来,上面躺着一个血糊拉茬的汉子,看不清他的容颜,他的致命伤在腹部,有小半截肠子露在外面场面看上去惨不忍睹。
率先走上去的两个军医检查了伤口之后摇摇头。
其中一个抬担架的汉子红了眼眶,他哪能不知道这战场上内脏都流出来的伤口几乎无药可救,但他还是想抱着希望将人带回来了,只期盼有个奇迹。
现在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他隐忍的泪水缓缓流下,嘴中呢喃着自责,“该死的是我啊,要不是营长,那一刀砍的应该是我啊。”
随着他的哭泣,营帐里的氛围更加沉重。
原本上前检查的两个军医已经重新陷入忙碌之中,不是他们冷酷,而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他们知道,与其陷入这没什么用的悲伤浪费时间,不如多救两个伤员。
担架被放在地上,另一个抬担架的人上去安慰哭泣的那人,“虎子,别哭,我们一起给营长报仇。”那汉子双眼赤红,显然也是难受到了极点。
“那个,我可以试试。”瑶光忽然开口。
胡一鸣猛然转身,看向瑶光,“你说什么?”
瑶光指着担架上的营长有些谨慎的说道,“我可以试试医治,只是成功的概率很低。”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低调了,殊不知她的话就像是一滴沸水滴到了油锅里,有对她不信任的,也有像黄一鸣一样激动的。
“你真的可以救我们营长?”叫虎子的人一个箭步冲到瑶光的面前搭着瑶光的肩膀激动的问道。
“我可以试试,但治愈的可能性很低。”瑶光重复刚才的话。
虎子的眼神暗淡下来。
“要治吗?”瑶光问道。
虎子沉默了片刻,坚定的说道,“治。”
得到确切的答案,瑶光看向胡一鸣道,“胡大夫能帮我腾出一间干净的大帐吗?”
“可以。”胡一鸣毫不犹豫的答应,作为资历最深的军中大夫他还是有权利为瑶光要来一顶军账的。
她先让人煮大麦水同时让人取鸡冠血和油脂,最后去了新的营帐,在自己身上和营帐里喷洒了些许酒精,进行简单的消毒。
做完这一切她才让人将那营长带入新的营帐内,然后驱赶着人离开。
外面天寒地冻,煮好的麦水很快就冷却下来。
瑶光打开木盒,里面有她以防万一准备的口罩和手套,戴上这些东西她开始动作。
先是用冷切的大麦汁对露出来的肠子进行了仔细的清洗,待清洗完毕,这才开始缝合肠管。
做完这两样,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因为精神需要高度集中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做完前面两样,瑶光又用鸡冠血涂抹肠道创面,这一步是促进伤口愈合的,最后用油脂涂抹,防止肠管粘连。
最后她将这部分裸露在外的肠道塞了回去,对伤者的腹部进行缝合。
做完这一切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瑶光几乎摇摇欲坠。
她掀开帘子对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士兵说道,“你们两个清洗干净了再进去看他,最好只进去一人看护,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末了她又补充道,“要是患者醒了肚子饿,你们先千万别给他吃东西,等我来看了确定能吃东西了再让他进食。”
两人虽然不解瑶光为什么不让营长吃东西,但碍于瑶光大夫的身份还是点点答应,他们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由虎子守在营长的身边照看。
瑶光重新回到伤兵营内,黄一鸣见她脸色不好,又念及她只是来帮忙的便让她先去休息。
瑶光没有拒绝,只是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她又重新回到了伤兵营,开始对伤者进行治疗。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伤兵营正好迎来高峰期,瑶光进去的时候几乎无处落脚。
黄一鸣见她过来有些诧异,但眼神里是止不住的高兴。
经过一夜的无休息救治,他们这些军医饶是铁打的都受不住,要不是有身为大夫的信念硬撑着他们怕是早就倒下了。
瑶光进到营帐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战争是早上结束的,中午的时候送来的伤兵寥寥无几,这才让军医们有了喘息的时间。
处理完手上最后一个伤者,瑶光几乎瘫坐在地上,她已经顾不上地上的寒冷和鲜血,只想好好休息,她已经记不清上次这么累是什么时候了。
“沈大夫,我门营长醒了。”刚坐下休息,屁股还没焐热,瑶光便听到虎子的声音。
“你别进来,我去清洗一下就去看患者。”
“诶,好。”
不一会儿瑶光便听到外面虎子离去的声音,她认命般的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如她一般瘫坐在地上的几个大夫说道,“我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我跟你一起去。”胡一鸣跟着站起来,他可太好奇瑶光是怎么把人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了。
瑶光见他满脸求知的**便没想着拒绝,不曾想随着她的默认不少人也纷纷起身。
瑶光见状连忙制止,“病人现在身体虚弱,没有能力抵抗外病菌,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多人一起。”
病菌一词因为烈酒能消毒的事情早已在一众军医中传开,大多数人表示理解,也有少数的人觉得瑶光趋炎附势。
同意胡一鸣前往却以这种理由拒绝他们。
这些大夫的神色瑶光看的分明。
左右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只要这些人不对自己造成困扰她是不会在意的。
“胡大夫,黄大夫,你二人同我一道吧。”瑶光站起来的胡一鸣和其中一个大夫说道。
被点到名字的黄大夫先是一愣而后满脸狂喜。
瑶光带着洗漱干净的两人来到大帐内。
那位营长已然苏醒,只是面色惨白如纸。
黄大夫和胡一鸣先脸上满是惊奇。
“可容我为他诊脉?”胡一鸣看着瑶光问道。
瑶光做了个请的收拾。
胡一鸣当即抓起营长的手号脉,嘴中是啧啧的惊叹。
半响他开口道,“脉象很虚,只要伤口不溃烂,好好修养这条命就保住了。”
闻言黄大夫不信邪,亲自上手号脉,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待两人号脉结束瑶光才亲自上手,末了她对着虎子说道,“还不能进食,他要是渴了可以在他唇上沾点温水润润。”
虎子连连点头,心中满是感激。
凭借着高超的医术瑶光在大营内有了单独的营帐,营帐内灯火摇曳。
经过几天的急救军队里的上患基本救治的差不多了吗,剩下的,军队里的大夫也不是吃素的,瑶光没有要留下来收尾的想法。
只是还未等她提出告辞她的营帐内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彼时瑶光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离开。
看到顾梓陵瑶光有些意外,但还是让人进了帐内。
“你要走?”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包裹顾梓陵开口问道。
“此间事了,我该回家了。”
“你的医术高超,可愿在此担任军医一职?”
瑶光微微摇头,“我还有未尽之事,不能在此久留。”
顾梓陵静默片刻,少倾开口,“既如此我便不留你了,若你愿意完成未尽之事后可来此地任职,胡大夫会很高兴。”
“多谢。”瑶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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