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后瑶光便听闻顾梓陵被任命为巡按,替皇帝巡查北方。
众人皆羡慕顾梓陵圣眷浓厚,出去一趟回来便能加官进爵,唯瑶光知道他此去凶险,私盐之事牵扯甚大,一个不小心可能将命都搭上了。
“我等寒门子弟,寒窗苦读数十载,及不上人家勋贵子弟出去跑一趟。”马茂阴阳怪气的自言自语,他的声音不大,但屋里只有翻书的声音,显得的话语格外清晰。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泓宇站起来怒斥道。
换了平时马茂不会跟陈泓宇对上,但昨日陈泓宇昨日拂了他的面子,心中已经记恨上了,“难道不是事实吗。”忽而他捂住自己的嘴巴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我竟忘了,陈大人也是勋贵子弟,怪不得不能与我等寒门学子感同身受。”
“你。”陈泓宇眼睛瞪圆表情像是要将马茂吃了。
瑶光站起身拦在陈泓宇的前面,“马大人这番做派是对圣上不满吗?”
瑶光的话似是一道雷震的马茂脑袋嗡鸣,他低头飞快思索该如何应对瑶光的诘问,若是传出自己对圣上的话语有异议,好不容易得来的功名利禄将会付之一炬。
他冷哼一声,“沈大人莫要扭曲马某的话,更不会对圣上的行为不满,只是感叹勋贵子弟有父母长辈庇荫比我等更容易出头罢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我知你与顾大人私交甚笃,可你也别忘了你也是寒门子弟,怎可如此趋炎附势,简直枉读圣贤书。”他指着瑶光面上满是痛心疾首。
“可笑,我交好身份地位比我高的人是趋炎附势,那你抛弃糟糠之妻就是苍蝇苟且,不知道到底是谁枉读圣贤书。”瑶光的声音不轻不重,但说出的话却像利剑般挖出他心底深处的黑暗。
此时再面对同僚的目光他只觉得自己被扒的干干净净,那些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
他的面色清白交加,指着瑶光一副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蓦的他听到一阵细微的笑声,朝着声音的发源看去,只见陈泓宇捂着嘴,眼中满是笑意。
他环顾四周,发现不少人的嘴角都微微上扬,只是碍于场合没有发出声音。
“你,你们。”他的手改指为捂着自己的胸口,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倒过去。
瑶光见他这副做派犹觉不够,但这人无缘无故的针对自己,又针对顾梓陵还和程观一样无情无义,瑶光觉得自己胸口的恶气还没有出干净。
“马大人说勋贵子弟受父母长辈庇荫,可是在责怪自己的长辈没有给你铺好路?”
“你怎敢如此污蔑于我。”马茂咬牙切齿的说道,看向瑶光的眼神恨不能将她大卸八块。
“论污蔑,我怎能比的上马大人。”瑶光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看向马茂的眼神满是杀意。“泰安三年到泰安五年顾将军驻守边关,保家卫国,击退强敌,多次以身涉险死里逃生,用命换来的功绩,结果在你这等小人的嘴里就变成一句轻飘飘的长辈庇荫。”
“我,我又不知......”被瑶光的气势所摄,马茂梗着脖子结结巴巴的吐出一句话。
“不知,不证就敢信口开河,误导别人,真该庆幸你在这翰林院,若是去了地方该有多少百姓受你之难。”
随着瑶光的话语落下,马茂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直挺挺的晕过去了。
众人小心翼翼的看向瑶光,也是此时他们才知道,看上去温和客气的沈尧光竟也有如此尖利刻薄的一面。
发泄完的瑶光神清气爽的坐下继续手中的工作,同僚们也相继坐下,只是动作比先前都轻柔了不少,生怕触怒了瑶光。
只有两人一人去扶起马茂,另一人跑出去给他请大夫。这两人正是昨日没有拒绝马茂的两人。
翰林院里发生的事情瞒不过泰安帝的耳目。
待马茂被太医的针扎醒之后皇帝派的人就到了。
指了瑶光和马茂,还有翰林院的掌院。
翰林院的掌院对两个闹事份子没有任何好脸色,尤其是对马茂,平时在翰林院勾心斗角也就算了既然还敢置喙圣上最宠爱的永乐侯,还有这个沈尧光,平时看着挺安分的,没想到这么不知轻重把人气到请太医的地步,把圣上都惊动了。
泰安帝简单的斥责了翰林院掌院,又让瑶光和马茂闭门思过没有明说解禁的具体时间
马茂因为污蔑永乐侯以下犯上由原来的翰林院编修扁为庶吉士,虽依旧在翰林院任职,但却没了品阶。
三人气氛低迷的回到翰林院,瑶光和马茂将手中的工作交接给同僚之后便离开了。
陈泓宇望着瑶光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自责,要不是自己沉不住气沈兄也不会和马茂那个小人吵起来,落得闭门禁足的下场。
瑶光知道今天这事是自己冲动了但她并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她不想顾梓陵被马茂这样的小人诋毁。
入夜,瑶光正在书房读书,忽而屋内进了一人。
她握住袖中的匕首警惕的看向黑衣人。
“沈大人,皇上秘旨。”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
只一眼瑶光便认出了这令牌后面代表的东西,心中的警惕骤然放松。
“皇上命你明日一早跟着永乐侯一道出京,彻查清河府私盐之事。”
瑶光心中奇怪泰安帝为何要让自己这个小官去查清河县的事情,但既然圣旨已下她只有接旨的份。
因着这道旨意来的急,瑶光只来的急跟沈尧红草草交代一番,第二日天还未亮便提着行李被一辆普通的马车接到了城门外。
约莫等了一刻钟,瑶光便等到了驾马而来的顾梓陵,身后只跟着两个侍卫模样的人,一看便知是他的亲卫。
“我们先行。”顾梓陵指了指与紫薇对着瑶光解释。
瑶光上前,摸了摸紫薇那水光油润的毛发,舒服的马儿一阵嘶鸣。
她将包裹放到马鞍上,脚踩着马镫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
顾梓陵看了她一眼,而后抽着马鞭飞速往北,瑶光见状立马跟上。
出了京城的地界已经过了晌午,几人坐在客栈内暂时休息,瑶光才有了开口的机会。
“这行只有我们四个人吗?”
“北巡之事太过瞩目,大部队在后面吸引视线,我们先去淮山县探听情况。”
瑶光微微点头,她像是想起什么古怪的问道,“此行凶险,你知道皇上选我和你一起出京的原因吗?”
顾梓陵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
瑶光定定的看着他一副一副你不说也得说的架势。
末了他终于还是顶不住开口,“是我要求的。”
“为何?”
顾陵理不直气也壮,“此行需得深入调查凶险万分,随时都有可能手上,我需得带上一个信得过的大夫,而且你还会武功不会给我拖后腿。”
“什么时候决定的?”
“就,知道你因为我和马茂吵架的时候。”顾梓陵眼神飘忽不定。
在得知瑶光因为他在翰林院和马茂对骂被皇帝姑丈惩罚的时候顾梓陵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紧接而来的是担心。
瑶光得罪了马茂可能会引来吏部侍郎的报复,吏部侍郎在朝中虽然只是个四品官员但只消一句话便有人会为了讨好他而针对沈尧光,故而他才会去找皇帝姑丈求情要带上沈尧光,为了说服皇上带上沈尧光的好处,他暴露了瑶光会医术和武功的事情。
他估摸着为了掩饰沈尧光的行踪,泰安帝是不会让人去打扰沈尧光和他的家人的。
两人快马加鞭行了十二天的路程终于到了淮山县。
两人换了一身行头,装作外出游学的学子,坐着马车进到淮山县内,至于那两个侍卫被顾梓陵安排去了别处。
两人在一处客栈落脚,刚一落脚,他们便发现自己被盯上了,起初两人以为自己暴露了,一圈观察下来发现这县城的主街上有些人看着像混混实际却是在盯外地的来人,尤其是几个客栈附近混混特别多。
淮山县如此警惕外来之人让瑶光和顾梓陵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
这些日子两人带着尾巴在县城里闲逛,上山入林,求神拜佛,才让这群人逐渐放松警惕。
“小二,你们淮山县可有什么有名的文人?”早间瑶光吃着早膳询问道。
“客官您还别说,咱们这淮山县前些年还真出了个状元。”小二笑呵呵的回答。
这两客官每日吃早食的时候经常会主动跟问他些当地的特色美景,他每每回答都会得到几文钱的赏银,故而分外热情。
“这位状元可有墨宝留下?”瑶光循循善诱的问道。
“据说这位状元早年住在黄杨村,你们去那里找找没准能见到。”小二说道。
瑶光从怀中拿出三文钱递给小二,小二笑嘻嘻的收起,“两位客官去黄杨村的话可得叫马车,黄杨村那地界离我们县城还挺远的。”
“多谢。”
两人道了谢,吃完早饭便朝着黄杨村的方向而去。
这次从客栈出来两人明显感觉到盯着他们的人少了许多,可见他们最近的行为确实迷惑了这些眼线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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