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始月考考完最后一科，青中所有学生纷纷热腾起来，游荡在走廊欢声笑语。
有的在对答案，有的在抱怨题目出得难不好做，有的已经讨论起清明假期去哪里做什么。
开学以来学生们久久积累的疲惫痕迹自月考结束后渐渐消除殆尽。
鹿逐笙告别安昭然，按着假期计划上了沈南意的车前往青城机场。
“爸爸呢？”
沈南意不着痕迹般面无表情，“你爸他工作忙，这两天有应酬，清明节那天才能空出时间坐飞机去北城。”
“哦。”
鹿逐笙心情郁闷，抱着胳膊坐在副驾驶目视前方，脸色臭臭的。
她亿起从前往事，鹿鸣从来没有一次准时到达北城和他们一起拜祭外婆，现在又这样。
想想就生气！
鹿逐笙转过身盯着母亲的侧脸，抱怨：“为什么每一回爸爸都这样？他就不能抽出点时间陪我们一起回北城吗？”
只要一到清明节和过年或是其他节假日，鹿鸣就会寻各种借口不与她们母女两同行，直到结束才来接她们。
起初鹿逐笙不理解，单纯的以为是鹿鸣太忙没时间陪她们回北城。
后来她懂事了，隐约猜到原因——是鹿鸣他根本不想随她们母女俩回北城。
他不想面对沈家人，或者说他没脸面对。
在鹿逐笙的印象中，沈家人不待见鹿鸣，对鹿鸣态度非常差。
一个害的沈南意长了恋爱脑，陷入流言蜚语无法自控的男人，凭什么能来他们沈家拜祭他们的家人。
这是鹿逐笙知晓父母的流言蜚语后，渐渐搞懂了一切，晦涩般猜测到沈家人对鹿鸣的态度该是这样。
——不屑，憎恨，讨厌。
只是鹿逐笙不懂，为什么沈南意不愿将现实中的一切、曾经的过往通通告诉她？
沈南意和鹿鸣现在还把她当成小孩子看待，家里有任何重要的事都不会和她讲。
鹿逐笙觉得沈南意在逃避，不愿意面对，甚至说不出口。
沈南意轻笑，等红绿灯时空出一只手摸了摸鹿逐笙柔软的头，“笙笙，你要理解你爸爸。”
鹿逐笙沉默不语，在心中不禁冷笑几分——她为什么要理解鹿鸣？
一个处理不好感情的渣男，一个满口胡话的渣男，一个欺骗年轻女子给他当小三的渣男，一个害得妻子女儿陷入流言蜚语的恶劣生活环境的渣男……
所以，她凭什么要理解鹿鸣？
-
晚上7点10分的飞机，青城飞往北城需要3个小时，飞机提前抵达，刚好10点整。
来接机的是沈南意的亲哥，鹿逐笙的舅舅沈南峥。
鹿逐笙一下子跳进后座，欢快喊道：“舅舅！”
沈南峥回头看向后座，抬手扶了扶眼镜，笑得温和，“笙笙真乖。”
鹿逐笙望着他的脸庞，惊讶于他40岁年纪却保养得很好，依旧俊朗得像30岁。
“哥，等很久了？”沈南意放下行李，问道。
“没多久。”沈南峥瞥了沈南意一眼，发动车子离开。
“你们吃晚饭了吗？”想到什么，他问道。
鹿逐笙：“在飞机上吃过了。”
沈家大宅是一栋位于北城郊区的大别墅，离机场很近，不过十几公里。
沈南峥与妻子凌诺，及其儿子沈玖，父亲沈钧都住在那。
见鹿逐笙走在前头进门，沈玖兴高采烈的跑进客厅，一下子抱住鹿逐笙，“姐！”
“小玖又长高啦！”沈南意走到两人身旁，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
“回来了。”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沈南意朝客厅望过去，是沈钧，“爸爸。”
她一直都想与沈家人关系缓和些，奈何这么多年沈家人对她执意要和鹿鸣结婚的事耿耿于怀，如今对她的态度依旧平平淡淡。
不过对她的女儿鹿逐笙却正常。
夜深了，大家寒暄过后纷纷回屋洗漱。
方才还是月明星稀，现在已经下起小雨，寒气渐起，窗外的滴答声接连不断。
鹿逐笙回了自己房间休息，沈家别墅一直都空着她的房间，她什么时候想回来住，就什么时候回来住。
半夜12点多，鹿逐笙睡不着，觉得有些口渴便起身下楼喝水。
路过一楼书房，却听见里边传来不大不小的动静，她停下脚步仔细听，更像是争吵声。
鹿逐笙走到书房门口，木门虚掩着，微弱的灯光透过缝隙照射出来。
她倚在门旁，朝书房内望去，只见沈南峥站在宽大的书桌旁，书桌后的梨花木椅上坐着沈钧，而她的母亲沈南意坐在沈钧对面。
这是在开家庭会议吗？
目光瞥向黑暗，鹿逐笙听见沈南峥肃声道：“小意，我听说鹿鸣公司最近资金周转困难。趁现在你赶紧和他离婚吧，不然到时候又要被他连累。”
沈南意口中苦涩：“我不会和他离婚。”
“我和鹿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他有难，我应该和他一起承担。”
“你疯了？这么多年他害你还不够吗？你是不是忘了笙笙的外婆是怎么死的？你竟然还想和他继续过日子？”
沈钧气愤极了：“我看你就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生活可不只有爱情啊......”
“你扪心自问，跟他这十五年来过得幸福吗？生活在流言蜚语中过得开心吗？我生你养你这么大，可不是让你受委屈的！”
“爸，消消气，注意身体。”凌诺见气氛不对，连忙暖场。
沈南峥：“小意，你想想孩子，笙笙已经上高一了，你还觉得她什么都不懂吗？你告诉过她——别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原因吗？”
其实都是她的父母害得......
沈钧非但没消气，接着怒骂：“我看你根本不敢跟笙笙交代一切！”
沈南意顿时红了眼眶，咬着唇倔强不落泪，一直没出声。
见状，沈钧倏地心软了，到底是他宝贝女儿啊。
“和他离婚吧，然后带着笙笙回来北城，爸爸养你和笙笙。”
“哥哥也可以养你和笙笙一辈子。”沈南峥安慰似的拍了拍沈南意的肩膀，附和道。
鹿逐笙躲在门口，听着母亲漫长的沉默，渐渐心灰意冷。
要说她什么时候知道父母不堪过往的，其实是小学的时候，以前不懂为什么身边的人频频对她指指点点，直到随着年纪增长逐渐听懂了指点的人说的话。
从听懂的那刻起，她便陷入了黑暗，万劫不复。
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她越来越自卑敏感，对自己父母越来越疏远，表面上却维持着平平淡淡的距离。
“妈，外婆到底是怎么过世的？”
鹿逐笙冰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南意慌乱回头，泪珠终于控制不住落了下来，她抬手无力的捂住脸，“我……”
凌诺将鹿逐笙拉进书房，“笙笙，你怎么下来了？”
这孩子都听到了多少啊？
这时，沈南意满眼内疚的抬眸望向她，“是被妈妈气到病发而死......”
“笙笙，对不起......”
鹿逐笙扯出一抹荒诞的冷笑，原来她那个从未谋面的外婆，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妈，我一直都想不懂，当年你知道爸爸有家庭有妻子儿女后，为什么还要选择和那样的爸爸结婚？”
鹿逐笙眼眶湿润，雾蒙蒙一片遮住了她的视线，她艰难的开口：“是因为我吗？”
“笙笙，你别多想。”沈钧神情略显慌张。
沈南意控制不住的抽噎：“笙笙，你什么都知道了吗？”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都长这么大了，一直以来的流言蜚语你们觉得我听不懂吗？只是你不愿接受我能明白一切的事实罢了！”鹿逐笙吼道，终是忍不住说出一直埋在心里的话。
“我只是单纯的装作听不懂，装作不在乎。但我的心依然会难受，会感觉痛不欲生。”
沈南意悄悄握紧拳头，不停落泪，原来她的女儿一直都知道……
她有预感，这一次她会和鹿逐笙彻底打破了前所未有的隔阂。
她终于舍得从爱情的虚幻里走出来，愿意睁开曾经被蒙蔽的双眼，从此看清这个世界。
现在的自己过得不幸福、也不开心，沈南意渐渐接受了这一个事实。
“妈，我觉得外公和舅舅说的对。”鹿逐笙呼吸急促，却表现得平静，说着似乎对自己无关紧要的话语。
“笙笙你刚刚说什么？”沈南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鹿逐笙：“妈，你不要再恋爱脑了！爸爸工作忙，经常应酬，这么多年来他照顾过家庭吗？你从爸爸那里得到了什么？你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在怀念曾经的过往。”
“你和我得到的——更多是流言蜚语、指指点点，不是吗？”
鹿逐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笙笙你是我的女儿，居然连你都不支持爸爸妈妈在一起码？”沈南意难以置信，嘴角颤抖不止。
鹿逐笙语重心长，说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会说的话，“妈，我希望你可以过得更好。”
首先第一步是摆脱渣男。
鹿逐笙回忆起过往，她自懂事起就不怎么与父母亲近。
一个渣男父亲，一个恋爱脑母亲，还有一个自卑懦弱的女儿，这样组成的家庭现实中并不幸福。
起码鹿逐笙感受不到幸福，在流言蜚语的环境中......
“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好吗？”沈南意思索良久，说道。
沈南峥和沈钧都没想到鹿逐笙能劝得动沈南意，知道她将他们的话都听进去了，顿时心安不少。
“笙笙，别难过了，先回去睡吧。”沈南峥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让你妈妈一个人静一静。”
鹿逐笙从后背抱了抱沈南意，语气缓和：“妈，我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
沈南意眼眸抖了抖，像是被这句话激得，眼含泪水，久久不能平复。
五一快乐呀！今天茶茶是特种兵出游QAQ贵阳好多人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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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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