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有多少赤子初心在人情世故中变质。金榜题名时的意气风发，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就变为了贪婪自私。
贪官污吏排挤了多少贤良贞洁之士，祸害了无数黎民百姓。可能有人运气不错，就如刚刚的那名男子一样，能够得到贵人相助。但更多的人只得将这血与泪咽进肚子里，继续悲苦的一生。
“按照历史来说，还有两年的时间才会查处这起贪污案。”林珝暗自叹息了一声，“又会有多少人惨遭逼迫啊。”
尽早将这事爆出来，一来是可以使一些人免遭迫害，二来林珝也可以借此机会立功升职，从而获得一个具有实权的官职。不过这起贪污案的范围太广了，林珝记得甚至有几位三品以上的高官也参与其中，他一个小小的翰林院学士还没那个能力去搜集这些线索，所以还得依靠一下李玖这位地位尊崇的世子爷。
“今日真是晦气。”李玖皱着眉头说道，“探花郎，你可要好好陪我喝一杯啊。”
“这是自然。”林珝心想，还有好多事情有劳您呢，陪一杯酒算得了什么，“不过我还有一些东西放在国子监，可否先让我去拿一下？”林珝之前一直住在国子监的学生寝室，不过现在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拿了，书籍的话翰林院都有，倒是昨日买的几件衣服要去拿一下。“还有一些家书之类的，也得拿上。”时间仓促，林珝还没有好好地研究一下原身的家庭情况，得找个时间看看以前的书信，了解一下细节，免得掉马了。
“刚好也顺路。”李玖表示能拐一个探花陪自己喝酒，还挺有意思的。
“京城里官吏欺民之事应当很少吧。”在马车上，林珝试探性地问道。
“我听别人说，地方上官吏倒是经常欺民。”李玖撇了撇嘴，对此很是厌恶，“京城里多多少少也会有一点，但如此明目张胆的我也是第一次见。真是目无王法！”
锦衣玉食之人怎会多见民生疾苦？景明六年能查出来如此巨大的贪污案，肯定不是一月两月能够形成的，必定是好几年逐渐累积的。贪官们觉得高高在上的皇帝、王爷和御史们怎么可能去基层了解民生疾苦，所以就无所顾忌地搜刮民脂民膏，一开始还是地方的官员，到后来就连中央的官员也开始了搜刮。其实他们想得倒也没错，今日要不是林珝要来官府登记租房，世子爷也有着闲情逸致陪同，二人也难以见到在京城一片歌舞升平中的肮脏龌龊。
至于这起贪污案在历史上是如何暴露的，其实也非常戏剧化。历史上，皇帝在一。次宴席中看中了一名舞姬，甚至将其纳入后宫，非常宠爱。而这舞姬就是贪污案的受害者之一，在得宠，后她向皇帝诉说了自己和家人被贪官污吏们迫害的经历。皇帝大怒，派人查处了相关的几起贪污案。不查不要紧，一查就拖泥带水，顺带查出了积藏许久的贪污事件。皇帝十分生气，降罪了一大批官员。
“我记得那名歌姬来自民间。正巧我可以借编排歌舞的机会让李玖在民间找一找她。”那名歌姬在历史上很受宠爱，林珝要是能帮助她入宫，也能多结交一个善缘，
待到了国子监，林珝先下了车，但他没想到，李玖也跟着下来了。
“车上烦闷，不如下来走走。”李玖无视了林珝不解的目光，他还没在国子监逛过呢。
林珝一路向寝室走去，路上遇到的学生大多向林珝行礼致意，林珝也一并回了过去。他们中大多数人不认识李玖这位世子爷，就自动忽略了他。而有几个认得李玖的，见他跟在林珝身后，也是十分惊讶，不过碍于世子爷优秀的名声，也就默不作声地走了。
这时，一名惨绿少年迎面走来，一把抱住了林珝，“阿珝，恭喜你出任翰林院学士！”唐攸崇拜地看着林珝：“你今天太厉害了！”
唐攸作为三品大员唐磊的儿子，即使没有考中状元，也还是能跟着父亲去参加喜宴的。
“不过你记得要少和李玖来往。”唐攸皱了皱眉头，一脸关心地看着林珝，“宴席结束时，我听见有些官员对你俩议论纷纷，认为你是在攀附权贵呢。”
林珝：“……”啊这，孩子，你没看到被你蛐蛐的正主就在我后面吗！
唐攸肯定是没有看见李玖的，因此他继续说道：“李玖一天天只知道花天酒地，不是什么正经人，你别被他带坏了，对你的仕途也有影响。”
其实唐攸说得很对，对于正常官员，特别是把风骨看得极重的科举出身的官员来说，和李玖搅和在一起确实会影响自己的形象，甚至因此被排挤，影响仕途。但林珝的情况不一样，虽然林珝不知道皇帝出于什么想法，但皇帝确实有意培养林珝成为自己的心腹。林珝越是不合群，就越是能够让皇帝放心地培养他。
林珝勉强应付了一下唐攸，“我租了一处宅子，正要去搬东西呢，先告辞了。”
“行！哪天邀请我去给你祝贺乔迁之喜。”唐攸向林珝告别。
林珝正好奇李玖怎么被唐攸蛐蛐了却一直一言不发，回头看去，发现李玖正侧身在一根石柱后面，怪不得刚刚唐攸一直没看见李玖。
此时的李玖正漫无目的地乱瞥，等到林珝走到他身前他才反应过来。
“你也一直这么认为吗？”李玖罕见地低声喃喃道。
林珝表示，完了，给这傻小子整emo了。
“我倒没有这么觉得。”林珝看着李玖的眼睛，认真说道：“他人是他人，我林珝是林珝。我并不觉得和世子相处有何不妥。”孩子，我好多事情要拜托你啊，你可别emo了！
“真的吗？”
“待会就去喝酒吧。”
林珝在寝室把昨日买的衣服拿了出来，还在柜子里找到了好几封家书，也一同带上了，至于书一类的东西，就送给了其他学生。
在马车上李玖也没怎么说话，一直到临近天香楼，他才开口说道，“天香楼可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之一，不仅有美酒，更有美人呢！待会你要是看上了哪位姑娘，尽管跟我说！”
林珝笑了笑，观察着前方的天香楼。天香楼比京城中其他的阁楼要高上几层，外围还用绫罗缀着，声声歌乐从楼内传出，来来往往的客人皆是玉冠华服。
马车刚在旁边停下，就有一名小厮上前接待，扶着李玖下了车，“世子爷，今儿要喝什么酒，听哪位姑娘唱曲儿啊？”
李玖笑着摆了摆手，指着车内说道：“你还是去问问这位吧。”
小厮这才看到车内还有一人，以前李玖虽然经常和他的狐朋狗友一起喝酒，但他从未与人同乘一车。惊讶归惊讶，但这都不是他一个小厮该好奇的事情。他赶忙将林珝也搀扶下了车，然后快速地打量了林珝一番，低下头，问道：“这位公子看着面生，莫不是第一次来？先进楼吧，小的这就给您介绍一下咱这儿的招牌。”
二人随小厮进了天香楼，一楼是一个较大的大厅，中央有着许多姑娘，有的在跳舞，也有在唱歌的，还有几个姑娘在演奏乐器。靠内有一个柜台，几个年龄稍大的姑娘和小斯在那与客人们交谈。
那小厮看都没看中央的那些姑娘，而是直接将二人领到了二楼。二楼分为一个个隔间，小厮带着二人走进其中较大的一间，里面陈列着一张酒桌和几把椅子，还有着许多名贵华丽的装饰品，中间则是空了出来，用来给姑娘们表演。
小厮从桌上拿起几本画册，递给了林珝，并解释道：“画册上有着各位姑娘的画像以及她们的个人情况。您挑选的若是前两本的姑娘，则需上楼前往她们的专属房间；若是后三本的，那小的现在就去喊她们过来。”小厮又递过来几张菜单：“您可以在这上面挑选菜肴和美酒。”
林珝对菜肴和美酒兴趣不大，倒是希望从画册中找到那位日后的宠妃。那位宠妃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名字，只知道她姓柳，又因为她盈盈一握的细腰而流传有“杨柳细腰舞轻盈”的佳话。
还真巧，林珝在第四本画册中发现了一名叫做柳儿的姑娘，画像中也着重体现了她细腰轻盈的体态。“芳龄十六，倒也和那位宠妃的年纪对得上。”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林珝选了柳儿。由于柳儿最擅长跳舞，所以还选了一名弹琵琶的姑娘，叫做齐瑶。
“一壶马乳葡萄酒，一份金乳酥还有一份水晶龙凤糕。”林珝早就对周朝时期的著名糕点感兴趣了，今日又这么一个白嫖的好机会，他可不会放过。反正，世子爷多的就是银子。
“你倒是会选。”李玖调侃道。
时间也到了傍晚，正适合饮酒。正如李玖所言，美酒还得配美人呢！柳儿姑娘柳眉桃花眼，朱唇若含丹，身材纤细，舞姿翩跹。齐瑶姑娘犹抱琵琶半遮面，目送秋波，曲声悠扬。
而在李玖看来，最好看的还是喝了酒的林珝。林珝喝了几杯酒后，脸颊上浮现出一阵红晕，凤眼微垂，沾上了那片红晕，使得原本俊秀的面庞更增添了一些勾人心魄的韵味。
不愧为京城最繁华的酒楼之一，葡萄酒和糕点令林珝非常满意。但林珝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准备帮敲侧击一下柳儿姑娘。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李玖直勾勾地看着他说道：“探花郎看起来这么完美的一个人，却着实和其他人不一样啊。”
林珝也看着李玖。李玖喝了不少酒，但丝毫没有脸红，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越发慵懒和随意。“他这副模样，若是在现代还真能迷倒一群少男少女。”不过任凭李玖长得再帅，在一心于搞事业的林珝看来，都是浮云罢了。
“我倒是觉得世子你也和外界的传言不一样啊。”林珝朝李玖一笑，“今日我观世子面对贪官污吏欺凌百姓时的侠义之举，也并非世人所谓的放浪形骸啊。”
李玖感觉脑子晕晕乎乎的，平时喝这么点酒，自己连感觉都不会有一下，今日这是怎么了？
柳儿的舞蹈原本是婀娜多姿的，而在林珝说完这番话后，却有了一种凄凉之感。
“哦？莫非真的是她？”林珝心中暗喜。于是他故作不解的问道：“今日实属良辰美景，柳儿姑娘为何跳出了凄凉之感啊。”
闻言，柳儿赶忙停下，跪着向二人行礼，说道：“奴家有错，打搅了二位大人的雅兴。”她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方才二位大人所言，让奴家想到了家中的一些事情，有些伤感。”
“何事啊？”李玖看着柳儿，“你大胆说便是了。”
柳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向二人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世。她原本是京城一位富商的女儿，说不上尊贵，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了。三年前，她父亲与其他商人为了给一位大官建造宅子而竞争时，却被官府以扰乱物价，欺瞒官府的罪名抓了起来，流放外地，家产被没收，自己也沦落到烟花柳巷卖艺谋生。
“父亲一生本分行商，怎么可能会做那等事情！母亲曾好几次去官府申冤，结果官府理都不理，还打了母亲”柳儿哭的更厉害了，“可怜了我母亲，不久抑郁而去。如今我连父亲是死是活都还不知。”
柳儿虽然流落在烟花柳巷，但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机会为父亲申冤。她听到林珝说话时，就准备找个机会告诉世子爷自己的遭遇，期望世子爷能够可怜她一下，帮助她申冤。哪怕只有很少的可能性，她也会竭力争取。
李玖听完后，感觉气血上涌，猛地一拍桌子：“岂有此理！”他走过去，一把扶起柳儿姑娘，说道：“姑娘你大可以告诉我你父亲的名讳，我回头去找人查一查三年前的案子。你放心，一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还你父亲的清白。”
柳儿一边哭着一边向李玖道谢。
看着自己计划在正轨运行得差不多了，林珝开口了：“柳儿姑娘舞姿卓绝，着实令在下惊艳。在下翰林院学士林珝，正在为圣上的生辰宴会编排一支歌舞，不知柳儿姑娘是否愿意帮助在下？”
柳儿觉得自己今日像是受到了天神的眷顾，不仅肃亲王世子承诺为她申冤，甚至自己还遇到了一个能给皇帝献舞的机会。
“若是如此，倒是奴家几世修来的福分了。”柳儿说道，“只是……”
“卖身契而已，本世子给你赎过来便是了。”本来李玖就答应了林珝要帮他挑选歌姬乐师，如今他有意于柳儿姑娘，李玖更是不会犹豫。
“二位大人之恩，小女子万死难以回报。日后柳儿任凭二位大人吩咐！”柳儿跪地向二人稽首。
“嗯，计划幸运而顺利地进行。”林珝暗自笑了笑。
阴间作息，hhh
1、酒和糕点参考唐朝时期流行的酒和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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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对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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