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子正襟危坐的视线里，陆之窈拿出了自己带来的东西。漂亮的玻璃杯上还挂着冷凝出来的水滴，温柔的蜜桃色里夹杂着乳白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好看。艾舒薇来了灵感，跑到楼上阁楼里搬来了不少东西，有花纹繁复的桌布，精致的座钟，以及栩栩如生的仿真花……
在陆之窈诧异的目光中，艾舒薇解释道：“我是做自媒体的。家里奇奇怪怪的道具比较多。”她还对陆之窈询问说：“我能拿这些做素材拍些东西么。”
“啊？你拍吧。”陆之窈看着艾舒薇摆弄着单反，时不时回应她几句，一瞬间觉得自己与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有些代沟。
第二天凌晨，熬了一夜的艾舒薇剪出了一篇接待访友的vlog发到了自己的账号上去。以往，她自诩内容博主，很少在账号上更新以自己生活为主的内容。可这次的生病引起了她极大的不安。露不了脸，担心更新内容青黄不接，担心粉丝流量流失，担心会被市场抛弃……一系列担心都会让她在午夜梦回之时惊醒。若不是还有只狗陪着她，她有时都觉得自己会崩溃。
因为生病的客观原因，整个vlog里除了皮埃斯这只狗，就没有人露脸。但这次vlog的效果格外的好。神秘系主播的香闺，可爱的萌宠，以及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的陌生访客，要素齐全的全方面照顾着粉丝的萌点。
比起略显清淡的眉眼，陆之窈的声音很有特点，而且南方人特有的尾音跟一把小钩子一样，让听的人心里痒痒。比起已经熟悉了的主播，这个新加入的角色在vlog里更吸引眼球。评论里不少人叫着：“姐姐，我可以。”、“姐姐，求露脸。”
这些都算是意料之外的反应。照理说，让陆之窈声音出镜艾舒薇需要提前打招呼。可面对小陆姐姐，她虽然感觉亲切，内心深处总还是有一丝犯怵的。
“拍之前我说过了的。小陆姐姐应该不会介意的吧。”艾舒薇内心有些龟缩，缩着缩着，她便如此安慰自己。
在这个自媒体的时代，一段热门短视频会带来极大的流量。近期不少年轻人都在快音平台上刷到这么一段短视频。视频里除了一只大狗没有人露脸。正因如此，视频里出现的人声被凸显出来。特别是其中一段训狗的内容，虽然只有短短几秒，可出镜的女声质量很高，极具辨识度。
“皮埃斯，坐！”
J城下头的某个小县，公车站里，一对老夫妻听见了旁边刷视频的声音。妻子扯了扯丈夫的袖子：“老头子，我怎么像听见了我们家老大的声音。”
丈夫不太耐烦：“怎么，你还想那个死丫头不成。她现在肯定在大城市的大公司里吹着空调上着班。我们这种挤公车的，这怎么可能听到她的声音。”
旁边的年轻人嘿笑着将视频又刷了一遍。这回夫妻两个都听到了声音。“真像是我们家大丫头的声音。”夫妻两个对视相看，眼里都是疑惑。
“小伙子，你这看的是什么？”
“快音都不知道吗？”感觉被窥屏的年轻人心里不太爽快，言语里也带着火气。回头见是一对打扮还算体面的老夫妻，语气又和缓了一点：“你们可能不知道，这都是我们年轻人喜欢看的。”
“这里都有些什么？”
“这些都是跟明星一样的网红拍的小视频。”年轻人指着视频里令行禁止，十分听话的大狗说，“这个狗都是网红狗。纯种金毛，听说是国外的血统狗，不便宜的。”
“这样呀。小伙子，谢谢啊。”
……
“网什么红！”
老夫妻回到家就发起火来，丈夫指着自己的妻子气道：“正经人家的姑娘有干网红的么。看看你姑娘干的好事！翅膀硬了管不住了吧。”
“什么叫我姑娘。感情不是你的种吧。”妻子推了丈夫一把，“当初我说她一个女孩家家不用读太高的书，叫读了大学就回来。结果你说书读得高，以后嫁人都身价高些，不读成灭绝师太就好。”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两人异口同声。
“爸，妈。你们两个吵什么吵。”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推门出来，“大好的星期天，懒觉都不让人睡个。”
“吃水果，吃水果。”妻子端起果盘递给儿子，“也不早了。马上该吃午饭，要起床了。”
“手机拿出来。搜搜那个快音，叫什么皮埃斯的。”丈夫也不记得之前年轻人说的什么关键词，就记住了那只狗名，对自己儿子吩咐说。
“什么呀？”儿子含着一嘴橘子，手上还粘着一手果汁，就这么窝在沙发上奉旨刷快音了。
前几个短视频都不相干，等到短视频里听到熟悉的声音时，儿子有些诧异：“这声音听着像我姐哎。”
“什么叫像，八成就是。”当爸的脸都气红了，“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听过别人的声音跟她一样。”
当妈的收走桌上的果皮，一脸的担忧：“你姐不会在外头当网红了吧。到时候别丢干净了老陆家的脸。”
“当网红好呀。网红来钱的。”儿子来了精神，“好多网红年入大几百万。就上次我们舍不得买的楼盘，人家全款拿下都不吃力的。”
点进视频博主的主页，他又泄了气：“这个账号应该不是我姐的。人家博主之前视频都露了脸的。那声音就算是我姐，充其量也只是个训狗的。都不知道跟人家博主算不算朋友。”
听说那网红不是自家女儿，夫妻两个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紧张起来：“不是朋友才好。干网红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别做朋友，手上点钱都被别人哄走了。”
“就是，就是。正经家里要买房让她出钱。她不出，偏要自己拿着。别到时被人哄得什么都不剩。那才是掉的大。”
“嘁。”表示完对自己父母的不屑，年轻人被视频的内容吸引住了：“这狗真正。怕是要一两万吧。东子有条两千块的萨摩耶就显摆得不得了。我要是有条这样的狗，那肯定拉风。”
焦急上头的老夫妻决定坐车去找自己女儿：“得让她把工资卡交出来。每个月朝家里领零花钱。”
“就是，就是。家里给管着才不会被别人骗。”
“哎，星期一再去。我好好的周末，说好了要给我做好吃的呢。”生怕自己爸妈不伺候了，年轻人赶紧阻止。末了他又补了一句，“你们去了问问我姐。那狗是公的还是母的。能不能以后生了小狗，给我搞一只回来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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